蒙沖打量了那人一番,認出是進山隊伍中一員,名叫趙六,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來了亂葬崗。
趙六驚懼的看著瘸子、牛哥等人的尸體,滿是戒備的說道︰「將紫參給我!無論賣多少錢,我要分八成!」
「憑什麼?!」蒙沖打量了下四周,皺眉問道。
「憑我看到你殺了牛哥和瘸子!」趙六貪婪的看著紫參,仿佛看到了朱門大院、嬌妻美妾的幸福場景,咧嘴怪笑道︰「如果我把事情全抖摟出去,別說分兩成銀子,你能不能有命活下去都是問題!小子,你要知道,給你兩成,你趙爺我已經很大方了……」
蒙沖突然跳起,抓住趙六的衣襟,狠狠的撞向後面的大石!
噗!
趙六的頭顱如西瓜一般裂開,死得不能再死。
「真是自尋死路!」
蒙沖緩緩的松開手,對財迷心竅、腦袋抽筋的趙六,只能搖頭。
「快快快!那邊有響聲!」
「剛剛好像有打斗聲!」
……
……
其余的人听到亂葬崗這邊響動,正快速趕來!
「蒙沖,你怎麼解釋?!」
清冷的月光下,聞訊趕來的七八個人將蒙沖圍在中間。
「瘸子好像知道紫參的位置,和牛哥、刀疤達成了協議,進了前面的亂葬崗,讓我留在外面把風……」蒙沖抿了抿嘴唇,不慌不忙的說道︰「然後他們起了沖突,三個人都死了……趙六突然出手偷襲,被我殺了!」
「***,瘸子果然沒說實話!」
「呸!我就知道牛哥靠不住!」
……
眾人七嘴八舌的聲討起瘸子和牛哥來,都忘了之前自己「意外」和牛哥走散的事情。
「都閉嘴!」小刀突然大喝一聲。
牛哥和刀疤死了,小刀有些高興,殤陽城中牛哥的蠻牛幫極有可能改名小刀會了。
趙六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死了就死了,沒人在意。
瘸子的死,卻讓人感覺有些可惜。
「蒙沖,紫參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小刀人有些消瘦,表情陰冷,狹長的眼楮死死盯著蒙沖︰「是不是你殺了他們,私藏了紫參……然後殺了趙六滅口?!」
其余人听到小刀的話,臉色變冷,刀劍出鞘,對準了蒙沖,只要蒙沖有半點異動,就要出手制住蒙沖,再用酷刑逼問紫參下落!
蒙沖知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搖頭道︰「我不是牛哥心月復,真正的內情,牛哥哪里會讓我知道?」
小刀沒那麼容易糊弄,狐疑的打量著蒙沖,揮手吩咐道︰「搜身!」
蒙沖平伸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不會反抗。
搜身的人對著小刀搖搖頭,示意沒有什麼發現。
「亂葬崗中滿是瘴氣……如果我曾經進去過,現在也已經死在里面了!」蒙沖看著牛哥等人的尸體,漠然搖頭說道︰「刀哥說我殺了牛哥,實在是有些可笑了……」
听到瘴氣兩字,眾人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小刀也停下腳步,不敢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將信將疑的看著蒙沖,回頭吩咐道︰「火把!」
啪!
一個熊熊燃燒的火把被扔進了亂葬崗,落到了牛哥尸體附近,如煙似霧的瘴氣在火光照耀下清晰可見。
蒙沖坦然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
…………
殤陽城,繁華依舊,蒙沖、小刀一行人風塵僕僕的歸來,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小刀急著去收編牛哥的舊部,隨手扔給蒙沖些銀子,急匆匆離去。
銀子,至多不過五十兩。
蒙沖沒有抗爭,站在原地,看著小刀消失在街角才轉身離去。雖然牛哥慘死,自己失去了進入蠻牛幫的機會,但有藏在亂葬崗石洞中的紫參,蠻牛幫又算的了什麼?!
殤陽城繁華富裕,街上,巨富、權貴、美人隨處可見。兩側店鋪里,價值千金的貨物琳瑯滿目,大都是蒙沖、牛哥這樣的人賭命從無量山帶出來的。
蒙沖低頭快走,穿過數條陰暗的小巷,遠離了那繁華的街道。
這里,是另一個世界。
低矮的院洛,噪雜的環境,充滿敵意的行人。陰暗的角洛里,不時傳來幾聲慘叫。
若非蒙沖在這片地方有幾分狠辣的名聲,早就被攔下將財物洗劫一空,若是敢反抗,不死也得落個殘疾。
殤陽的繁華背後,是*果的血腥和野蠻!
蒙沖整理下自己衣衫,推開一扇陳舊的木門,輕笑著說道︰「櫻兒,我回來了……」
…………
…………
門牆斑駁,院洛狹小,但在髒亂的城南,卻是難得一見的干淨、雅致,對比其他地方,簡直算得上是淨土了。
蒙櫻正在打掃院子,听到蒙沖聲音,驚喜道︰「哥……」
蒙沖吁了口氣,揉揉蒙櫻稀疏發黃的頭發,輕聲說道︰「去坐下休息,這些事情我來做就行了……」
「我又不累……」蒙櫻壓抑的咳嗽兩聲,臉色帶著長久病弱的蒼白,笑著說道︰「多走動走動也有好處的……」
蒙沖自幼父母雙亡,對這個相依為命、又重病纏身的妹妹,幾乎是有求必應。
「這次,沒有受傷?」
蒙櫻蒼白的臉上有些憂慮,看著蒙沖身上些許血跡,輕聲問道。
「沒有……只是運氣太差,折騰了一天一夜,也只分到了這麼點銀子……」
蒙沖將銀子放下,自然不會說實話,信口將山中的經歷,瞎編了一通。
蒙櫻掂了掂銀子,低頭說道︰「我知道哥哥又在騙我……進山就是賭命,哪里會像哥哥說得那麼輕松?!唉,是我拖累哥哥了……」
「不要胡說……」蒙沖揉了揉蒙櫻頭發,輕聲說道︰「若重病的是我,櫻兒會嫌拖累棄我而去麼?」
「當然不!」
「我也是!」
蒙櫻愣了一下,兄妹二人相視一笑,滿是溫情。
……
……
蒙櫻病癥奇怪,一直都是用人參續命,這樣奢侈的方法,對相依為命的兄妹二人來說,幾乎是無法承受的負擔。
靠著父母留下來的財物,蒙沖一直在苦苦支撐,只是坐吃山空,終有個盡頭,近些日子蒙沖被逼無奈,才發狠求著牛哥進山賭命,甚至在山中生出了進入蠻牛幫做打手的想法。
在等級森嚴的大商王朝,身處底層的人是沒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的!
蒙櫻收好銀子,低頭算了一下,這些銀子,大概只能買到一小支最差的十年份人參。
「不要愁眉苦臉……看看這是什麼?!」蒙沖撕破粗布衣角,小心倒出些參須,笑著遞到蒙櫻面前。
「參須?!」
「仔細看!」
「是紫色的!」
蒙沖點點頭,將進山采到紫參的事情說了一遍,長長舒口氣,笑著說道︰「紫參可不是那些十年份的次品人參能比的……傳言有神效,每一株都是價值不菲!說不定就能治好你的病!」
「不要了,哥哥還是拿去賣了,應該能賣好多錢。」
蒙櫻小心的捧著參須,調皮的眨眨眼楮︰「哥哥也不小了,該給我找個漂亮的嫂子了!」
蒙沖抓抓頭發,臉色有些古怪,搖頭說道︰「不能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消息傳出去,許多人都不會介意殺掉勢單力薄的兄妹兩人,小刀也會來搶奪。
「啊……」蒙櫻輕呼一聲,皺眉說道︰「這可怎麼辦?!」
「不要擔心……到了晚上,我悄悄回無量山將紫參拿回來,神不知鬼不覺,然後櫻兒吃下去,病就好了……」
「哪有那麼容易啊?」
「我說行就肯定行!」
「那病好之後,我要去逛街,還要去城外看看無量山……」
兄妹兩人嘻嘻哈哈的斗著嘴,開始憧憬起蒙櫻病好後的幸福日子來。
…………
…………
晚飯過後,蒙櫻服下參須,沉沉睡去。
蒙沖收拾好行裝,看著外面明亮的夜色,深吸口氣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城南**帶頭大哥慘死無量山,勢必要引發一番動蕩,蒙沖作為唯一的見證人,自然會有許多人在暗中監視。而蒙沖在無量山說的話,小刀也未必就真的相信了。
牛哥、瘸子、刀疤的尸體還在亂葬崗,白天人多眼雜,蒙沖不敢貿然回山,為了除去後患,必定要處理掉。不然萬一小刀回山檢查,會很容易看穿蒙沖的謊言,到時候不管是為牛哥報仇還是逼問紫參下落,蒙沖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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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蒙沖賭命搶來的紫參,還藏在亂葬崗的石洞當中,也是必須要盡快取回的。
繞了些冤枉路,蒙沖回到了亂葬崗。
可是亂葬崗上,牛哥等人尸體已經不知所蹤。蒙沖一陣不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或許不是被小刀帶走,也可能是是被野獸叼去吃掉了。
可是,當蒙沖低頭撥開一堆亂石,看著空空如也的石洞,只感覺渾身上下都是冰冷,又驚又怒道︰「紫參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