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家門口,劉古錢整個人都陷入了驚恐。
沒有人!
或者說,根本沒人記得有過石君勉這個人!難道真的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混亂?劉古錢不由得也開始懷疑起來。
對了!
劉古錢急急得掏出手機,翻起里面的相冊,早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住了,居然沒想起來去找照片來看。
翻到全校老師合影的一張照片,劉古錢雙眼在上面搜尋起來,有了,找到了!站在右下角的,這不就是石君勉麼?自己的記憶沒出錯!而是那個名叫白知彼的女人有問題!
但是,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居然能讓全校師生都認為她已經在這學校待了一年。如果她真有這麼奇異的能力,為什麼唯獨只有自己沒受影響呢?
「這麼小的幾率都讓我撞上了,我最近果然在走霉運呢。」突然自他身後響起的聲音沙啞中帶著磁性,如同吐出的每一字都輕輕劃弄在你心上一般。
「白,白老師!」劉古錢一轉身,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女人駭得一退。
「唉,你說說,我最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白知彼就像是看不出劉古錢對她的畏懼,一臉哀怨的自顧自說著話「先是被喜歡的男人騙,然後好不容易出次任務,居然又踫上你這種百年難出的極品,怪不得前幾天打牌老輸呢,果然很霉啊。」
「你到底,到底是誰?」劉古錢壯著膽子,質問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他想明白了,這個女人就算有什麼類似洗腦的能力,大概也是對他無效。不然,她肯定不會跟他廢話這麼多,直接把自己也弄成跟學校里的那些人一樣就是了。
「老男人,你最好別多管閑事,」白知彼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這個中年人居然這麼快就察覺到了自身的優勢「我是不能動你沒錯,但是你最好別妨礙我。不然,你那八十多歲的老父死了倒是也夠本了,但你那去世妻子留下的女兒可正值花季,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就太叫人惋惜了。」
劉古錢渾身一寒,這女人居然拿他的家人來威脅,而且還如此清楚自己家庭的構成狀況。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在這個學校做什麼?無論你想干嘛,請不要對孩子們下手。」劉古錢收斂起了那副質問的姿態,他賭不起,面對這個有著詭異能力的女人,他不能拿自己的家人去賭。但是,如果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要在學校里做些什麼,他卻也永遠無法心安。
「放心好了,」白知彼看著他服軟的樣子滿意一笑,臉上恢復了那副勾人的慵懶「我只需要三個罷了,剩下的,我保證不去動。」看來這男人並不精明,白知彼唇角得意一勾,他這麼一說不是等于告訴了她,除了他的家人,他在乎的,還有這群學生麼?
「什麼?!你…」「三個,還是三百個,你自己選!」白知彼打斷了劉古錢要出口的話,眸中的目光冰冷而毫無人性「我說到做到,一旦我發現你敢做些阻撓我的事,除了你的家人,我還會拉上三百個孩子,為你的愚蠢陪葬!」
之後,劉古錢考慮再三,終究還是不能放棄那可能出現的三個受害者。將這件事,偷偷得告知了自己的好友羅華中,而羅華中,理所當然的推薦了剛剛幫他解決完事件的神恩。
不會,這種傳說中的體質居然都讓他撞上了?神恩像是打量珍惜動物一樣以目光掃視著眼前的中年人,心里暗暗稱奇。能夠影響全校師生的不知名術法,居然會對劉古錢無效,他這體質,分明就是百年難遇的‘無忌’。
不忌天,不忌地,不忌時,不避鬼神,諸邪莫侵,百無禁忌!
好,講得通俗點,這種體質的人,就是絕對的靈異事件絕緣體。就算他坐在枷耶子家的沙發上看貞子散發出來的錄像帶,這倆妹子自己掐起來倒是很有可能,卻絕不會有一個去動他一下。
「劉老師,你先回去。」神恩對著劉古錢點了點頭,心里已經有了計較「在學校的時候注意些,別露出什麼破綻來,平時見她是什麼態度,現在還是什麼態度。」
「這沒有問題,但這件事神恩先生你到底打算如何解決?」劉古錢應了聲,隨即卻滿眼擔憂,畢竟一個處理不好,他的家人跟三百個學生可就搭上了。
「劉老師,看月份,學校似乎也差不多該開個家長會了,」神恩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將會以語文成績嚴重下降的羅莉莉同學的家長身份出現在學校。」
「我明白了。」劉古錢點點頭,這的確是一個接近對方卻不引起對方懷疑的好辦法。
雖然事情還沒解決,但神恩的平靜自如很顯然感染了劉古錢,他從事務所門口出來後,神色終于不再那麼緊張,回去時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神恩正要去找羅莉莉,身子卻突然一頓,他感覺到了,來自背後沙發上的異樣氣息。
「說到底,這些普通人還是無法了解我們的手段呢。」這個不知何時,坐在了剛才劉古錢所在位置的女人盯著自己的手指甲,似乎自言自語般的說著話。
「看來是我想錯了。」神恩眸色一沉,手慢慢探進懷里「一個有能力催眠全校師生的家伙,會讓這樣一個意外因素這麼順利的找到外援,我還以為你現在應該很忙才對。」
「是很忙的呢,不過我是屬于那種會把私事放在頭一位的不合格員工。」一雙秀美白皙的手攬上神恩的前胸,神恩那探進懷里,已經模到驅魔藥劑的手也被順勢抓握住,與此同時,一個溫軟的氣息貼緊了他的身後,讓神恩整個人一僵。
「私事?說笑了,這位小姐,我可不記得跟你有什麼私事。」神恩強笑著,額上有汗開始滲出,目光緊盯著前方的房門。他只希望羅莉莉這時候千萬別打開房門,最好是發現了不對勁,跳窗跑掉。這里不過是三,以她統骸的體質,絕對沒什麼問題。
「怎麼會沒有呢?忘了嗎?」身後這女人另一只空閑的手緩緩上移,像只蜘蛛一般以指尖為足移動著,曖昧得在游走過的地方留下一陣酥麻,最後劃過他的臉龐,在他左眼處停下.
「你這只眼楮是怎麼得來的,你忘了嗎?」身後女人的聲音轉冷,冰寒,帶著似乎要與身周一切同滅的怨念。
神恩一愣,隨即眼前浮現過了那七張嬌美卻帶著絕望的面容。難道說,難道說!他的眼前一亮,帶著一絲隱藏不住的欣喜。如果是這樣,那他就一直誤解哥哥了,他的哥哥並沒有拿無辜的人命跟惡魔交易!
「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臉嗎?」神恩松開了懷里握著驅魔藥劑的手,另一只悄悄握上匕首的手也隱去了掌中的寒鋒。
「當然可以,就本來就是我的目的之一,」身後的女人似乎將神恩的想法猜了個透徹,將攬著神恩的手松開,沙啞磁性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譏諷「好好看看,然後認清楚,你的哥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神恩轉過身,在看清那張成熟的嬌美面容時,臉上很明顯得浮現出了驚喜的表情,但隨即,這份驚喜就被化成了恐懼和不可置信。
是的,這張美麗成熟的面容,正是當初他在倉庫里見到的女性之一。但她此刻的模樣,卻怎麼也無法叫神恩說服自己,告訴自己哥哥沒有做出那麼可怕的事情。
小巧立于耳際的一對角,邪媚的淡紅色瞳孔,白銀般的發色,身後一對淡淡褐紅色的肉翼半張著,臀後那同樣色澤的三角尖尾。眼前的女性,再也不是倉庫那個絕望痛苦的女人,而是個絕望痛苦的女性惡魔。
「看看,多麼丑陋,這副半人半魔的身體,」白知彼的臉上帶著笑容,眼中卻流著淚「呵呵呵呵…被自己愛的男人害成這副樣子,你說說,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非得要承受這樣的命運!」
「對,對不起…」強烈的負罪感讓神恩無言以對,除了這聲道歉,他就連一句安慰她的話都想不出來。
「你哥哥在哪里?讓他出來見我!」白知彼眼中恨意,她要報復,她要發狂,她要…她要,她問清楚那個虜獲她心的男人,有沒有愛過,哪怕只有一點點真正愛過她?
「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我也在找…」神恩話沒說完,五根漆黑指甲的白皙手指就扣上了他的咽喉。
「沒關系,只要殺了你,你哥哥一定會出現!」臉色冰冷一片的白知彼看向神恩,眼中滿是恨意,似乎比剛才提到他哥哥的時候,還要濃烈上許多「對,歸根結底,是你害了我們,是你害得我們變成這副半人半魔的樣子!!」
「放開神恩!」羅莉莉猛得推開門,手舉著一把白骨大劍就對著白知彼劈下。她剛才在房間里憋了半天不吭聲,就是為了以自己不成熟的力量凝聚起這把白骨大劍。如果是一個成年的統骸,這一下起碼可以迫退白知彼。
但很可惜,羅莉莉本身年齡幼小加上初次覺醒就超負荷透支了自身的力量,所以這把白骨大劍看著威風,卻被白知彼輕松的一手接下。
「差點忘了,這里還個小魔崽子呢。」白知彼一笑,手上一用力,將還在企圖抽出劍的羅莉莉連人帶劍一起甩到一旁。
「你才魔崽子!你全家都是魔崽子!」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羅莉莉不顧身上的疼痛就再次沖過去,卻被白知彼像耍弄一樣用尾巴絆倒,然後背朝上被她用腳踩住,再怎麼掙扎,卻也無法出來。
「又丑又老的惡心女人,快拿開你的臭腳,放開我!放開!!活該你被人甩!你這副樣子,你前男友就算再看到你,只怕也會像見到鬼似的躲開。惡心死了,被你這種女人的腳踩著。」羅莉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氣爆了,居然被人以這種恥辱的姿態踩在腳下,尤其還是在神恩的面前,不由破口大罵,怎麼惡毒怎麼來。
「該死的小魔崽子,真是欠教訓!!哼!!」自從變成這副樣子之後,額外在乎外貌的白知彼這下可被戳到痛處了,惱羞成怒之下腳猛然毫不留力的一跺。
而嬌小的羅莉莉背後猛然受到這下重擊,叫罵聲立刻一止,小臉慘白著咳出幾口血,生息漸弱的垂下頭去。
「莉莉!!」神恩一時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扯開白知彼禁錮著自己的手,沖向她腳下的羅莉莉。
「別急,馬上到你了。」白知彼雖有些驚訝,卻也沒放在心上,神色得意得看著抱住羅莉莉的神恩。很快的,我們就能再見面了,洛,江,流!!
哥哥,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神恩顫抖著手將莉莉抱在懷里,感受著她那虛弱的心跳。羅莉莉,其實很依賴他。因為,在突然覺醒成統骸,還遵循著本能對自己父母的尸體做了那樣的事之後,她的心里其實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怪物?
對于人類,她既怕傷害到他們,同時也沒有身為同類的認同感,而對惡魔,她卻只有厭惡和仇恨。這個可憐的半魔女孩,她唯一的可以依賴的人,好像只剩下自己這個願意收留她,同時也不屬于正常人類範圍的驅魔人了?
左眼,開始刺痛起來,一絲淚水從緊閉的眼縫中落下,跟右眼流出的淚水混成一塊。
但是,這個這麼依賴他的女孩卻就要死去,死在他的懷里。
呵,這只以七個無辜女性換來的眼楮,到底有什麼用?連個孩子都保護不了,我要那些重新產生出來的靈力有什麼用?如果可以,請再一次拿走我的左眼,不!連我的右眼都一起拿走也沒關系,只要能讓這孩子活下來!
‘這流淌血淚的哀泣,是來到世間所必經的哭啼,帶著焚燒盡一切的紫炎,向世人宣告,我已復生。’
腦海中,有個誰的聲音,柔美悅耳,誘人深陷,她在輕誦在低喃,像是吟唱像是傾訴,哀怨而心傷的情緒似乎自心底涌出。
雙眼中的淚水,越來越多的流淌滑落,止不住,漸漸的,自那緊閉的左眼中流出的淚水,化作了一片艷紅之色。
透明的淚,血色的淚,混雜在一起,滴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卻升騰起一股熱氣。在發覺不對勁的同時,神恩急忙將羅莉莉往一旁的沙發上一放,然後,他站了起來,盡量遠離開那。
因為,那些滴落的淚水,已經徹底燃燒了起來。那眼淚化作的赤紅色火焰,已經點燃了他身上的衣物,在他身上四處燃燒。
「這只眼楮,果然不是普通的東西。」白知彼面對這異變,卻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半點擔心。那張妖媚的臉上所有的,只是滿臉的專注。因為,她現在只想知道,這只以她們七個的一生所換來的眼,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來讓我看看,洛江流,這讓你將我們的一切一切都放在腳下踐踏掉的東西!」白知彼看著神恩整個人已經被眼淚燃起的赤紅火焰包裹著,喃喃著,眼中滿是瘋狂。
那赤紅色的火焰在一陣激烈跳動後,整個都轉變成了淡紫,將神恩整個人吞噬包裹,但很詭異的,這股火焰似乎只在他的身周燃燒。身周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都成為不可燃的存在,哪怕是那股灼熱感只撲而來,這房間里的其它物品卻都絲毫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已經能控制了嗎?」白知彼沖著那紫色火焰中心的人影說著「或者,是你已經被控制了?」話說到一半,白知彼的眼中卻浮上了震驚和疑惑。
因為自那漸漸熄滅的火焰中現身的,並不是那個洛銘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