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壁爐的火正燒得茂盛,而李昂與克里斯托弗一老一少兩個狐狸一邊品著酒一邊說著各自見聞,竟然在侍女第二次往壁爐里添加柴火時都沒有說到重點上。雙方好似都在展現自己豐富的見聞與貴族儀態,這一次密談就如新年茶話會一般無趣。
「親愛的男爵大人,看來你似乎有苦惱的事情,如果你信得過,約克領的李昂願意做你忠實的傾述者。」仿佛是男爵有些著急般露出一絲苦惱,在商界模爬滾打多年的李昂怎麼會不抓住這難得的切入點?
至于這苦態是不是男爵故意做出的,不管你信不信,李昂反正信了。
「呵呵,能夠向尊敬的子爵傾訴是我的榮幸。」男爵面色一喜,將手中就酒杯放在桌上,張口欲說。
「先等等,既然我們都是朋友了,我不希望听到‘子爵大人’這麼生分的稱呼,如果您看得起,叫我李昂就行。」李昂抬起手制止了男爵的話頭,希望借著機會把關系再進一步。
「那真是太失禮了,親愛的李!」男爵片刻就听懂了李昂的意思,也不管會不會惡心到對方,哈哈大笑著稱李昂為‘親愛的李’,接著有些沮喪的說︰「我的確有一些煩惱,您不知道,領地里有一群不識好歹的混蛋正煽動民眾反對我,附近的貴族也把貪婪的爪子伸了過來,或許您下一次來到大陸可憐的克里斯托弗男爵領已經消失了。」
看著男爵裝可憐,李昂心里冷笑了一下,他最擅長的本領是什麼?既不是上陣搏殺也不是治理領地,而是從上一世帶過來的觀察能力。
一路走來他早已對男爵領的概況心里有數,暴動?一群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民眾還有力氣暴動?其他貴族進攻?李昂就不相信這個圓滑的男爵大人會沒有盟友。
不過李昂有意從這個男爵領打開整個人類領地的商路,也不得不順著男爵的意思安慰道︰「不用擔心,親愛的朋友,要知道還有約克領能支持你。貪婪的豺狼終究會受到懲罰,我堅信正義一定站在你這邊。」
「親愛的李,那不知強大的約克領會提供怎樣的幫助?」克里斯托弗男爵立馬抓住話頭,非常不要臉的詢問起具體內容來。
听到如此直白的求助,李昂臉上一窒,心中苦笑著這位男爵大人連貴族基本的含蓄都省去了,不過也好,免得浪費他的時間。
「500把優良短弓,1000桿長槍,100件皮甲,再加上2噸上好小麥,全部以最優惠的價格賣給你,不知道這算不算的上支持。」李昂帶著玩味的笑容說出貨物清單,心中卻是暗暗發笑,這些武器都是約克領最近大換裝淘汰下來的東西,其中不少還是軍械庫中承壓多年的老貨,不過在看了男爵領士兵裝備之後,李昂非常有信心在這些二手武器前面加上‘精良’兩字。
場面在李昂說出這句話之後安靜下來,克里斯托弗男爵明顯沒想到面前這位年輕子爵居然有這麼強大的武備,要知道貴族總是喜歡安逸的生活,在圈養騎士之外並沒有太多的錢去裝備士兵。
在李昂說出清單之後,這已經不是幫助的問題,而是男爵能不能吃得下的問題,不過克里斯托弗男爵轉念一想,有了武器和糧食自己就能擴大軍隊,擴大軍隊就能搶更多的地盤,就算這批武器自己受制人口不能完全運用,但也能賣出去賺個差價不是?
糧食和武器總是大陸上最緊缺的物品,男爵並不怕沒有買家。
「2000金幣!」男爵略略思考之後伸出兩根手指道。
昂依舊帶著微笑,不過伸出了一只手掌。2000金幣?開玩笑,自己跑了這麼遠一趟又不是來參觀大陸風光的。
「3500金幣。我的朋友,要知道男爵領並不富裕。」男爵咬著牙齒吐出個數字,這已經是他收刮財產的一半了,看來明年還需要從賤民身上掠奪更多財物才行。
昂看得出男爵還有沒到達極限,和他講價?想當年自己還在夜市擺攤的時候就能完爆這個貴族。
「成交!」男爵非常心痛的點了點頭,他看得出這個年輕人非常難對付,可謂是軟硬不吃。在剛才他居然在心里閃過殺人搶劫的想法,但畏懼李昂的實力只是一閃而過。
「讓我們慶祝交易的成功!友誼萬歲!」李昂也不顧男爵陰沉的臉色,將酒杯舉了起來。
「友誼萬歲!」男爵的臉平靜下去,一口將酒喝干以發泄心中的不快。從一個只擁有幾件破屋的貴族子弟成長為男爵領的統治者,沒有一絲胸襟早就成為野外枯骨了。
甚至他此時已經在思索能把剩余武器轉手賣給誰了。其實約克領賣武器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因為就算李昂熱情的派兵支援,男爵也不敢讓約克領的士兵踏上自己的土地。
「呼,那批武器就在船上,你什麼時候要。」李昂吐出一口酒氣問道。
「當然是越快越好,我已經迫不及待用這批武器擴大軍隊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有些貪婪一定是要付出代價的!」克里斯托弗男爵重重的將酒杯砸在桌上,語氣惡狠狠的道。這句話似乎是一語雙關,即在咒罵自己的鄰居也在警告面前這位年輕子爵。
「我支持你的決定。」李昂似乎是沒有听出男爵話中有話,依舊是滿臉微笑答道。因為他可謂是有恃無恐,至少這些武器和糧食已經鎮住了對方,他可以肯定,這位男爵已經在重新估算自己實力了。
而且和李昂已經略知大陸形式不同,克里斯托弗男爵對海對岸的情況一無所知,根本不敢確定那個羅曼半島上是不是只有李昂一個貴族領地。以有心算無心,李昂又勝了一局。
「那我明天就派人去港口提貨,到時候將金幣直接搬到船上去,親愛的李,你看要不要親自清點金幣?」
「哈哈,這些由下人做就可以了,我們應該繼續交流一下大陸的風土人情。」李昂似乎是非常信任男爵,擺擺手拒絕了,其實他是胸有成竹,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能看出這個克里斯托弗男爵想做二道販子,所以絕不會自斷財路。
雖然李昂很不爽將來會受到這個男爵的剝削,但沒有開闢第二條商路之前只有這樣了。
「我的朋友你說得對,貴族可不能沾染上那些銅臭味,來,我們喝酒!今夜不醉不歸!」男爵生意上的失敗似乎是想在酒場上撈回來,只見他一邊大笑著一邊給李昂再滿上一杯。
昂看出了男爵的心思,不由心中一笑,男爵想在酒桌上搬到自己簡直是異想天開。喝慣了52度五糧液的他,杯中那不過30幾度的所謂烈酒就跟汽水一樣。
「不過似乎該把蒸餾酒弄出來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大陸的人能不能喝的慣。」在喝酒時,李昂突然閃過這個想法。
看著李昂如此干脆的一飲而盡,就連被稱為‘酒中勇士’的克里斯托弗男爵都有些詫異,從中午算來這個年輕人一連喝了十幾杯烈酒都面色如常,而喝的稍微少一點的自己都有些微微醉了。
「果然不錯,再來!」看著李昂如此能喝,男爵好勝之心被激起,大笑著也一口喝干。只是在他把杯中的甘洌液體吞進肚子里面之中終于反應過來︰似乎自己是被這個年輕貴族耍了。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克里斯托弗男爵只能硬著頭皮和李昂對拼酒量。只見這一頓新法蘭克福貴族特有的酒中談話一直持續到傍晚,當李昂的腦袋都有些發暈的時候,男爵差不多已經縮到桌子底下去了。
「來人!把男爵大人帶回去休息!」李昂苦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叫來門外的侍女把爛醉如泥的男爵扶出去。看了看天色,居然都到了傍晚時分。
在男爵被扶出去之後,那個尖嘴猴腮的近臣走了進來,只見後者行禮道︰「尊敬的子爵,晚宴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前往宴會廳。」
「我知道了。」李昂點點頭準備出去,卻看到那個近臣還埋著腦袋。
「還有什麼事嗎?」他皺眉問道。
「我想請子爵大人下令讓您的衛士們前去休息,在這陰沉的天氣里將他們凍壞就是我們男爵領招待不周了。」近臣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絲震撼,天神在上,門口的衛兵都換了兩撥了,那些子爵的衛士還居然如同雕像般站在門口,這是惡魔還是人?
「我知道了。」李昂雖然很平靜的回應一句,但是心中卻非常感動,這麼冷的天站在門口足足一下午,不知道要有多麼強的意志才能做到。
因此李昂並沒有去宴會廳,而是下讓門口的部下解散,在看到這些騎士的時候,堅強如李昂也差點熱淚盈眶。只見以漢克.弗蘭為首的二十一人的臉已經凍得通紅,鏈甲外地罩衫也布上了一層白霜。但即使如此,二十一名衛兵的手也搭在腰側劍柄上,看得出他們根本沒有活動過。
幸好新法蘭克福初冬的天氣還不算太冷,不然李昂看到的就是二十一具尸體了。
「全體跟我去宴會廳享受食物,勇士們,這是你們應得的。!」李昂忍住眼淚,背著手大吼道。
「是!」以漢克.弗蘭為首的二十一名衛兵同樣大吼著回答,雖然他們的四肢已經被凍得沒有知覺,但還是勉強著行了個禮。
「你應該沒意見,男爵那邊我會去道歉的。」李昂轉過身對著男爵近臣說了一句。雖然這個要求很不符合貴族禮儀,但李昂絕不會讓忠誠的下屬在空地里忍饑挨餓。
「沒……沒有。」或許是出于震撼,也或許是不認為這些被凍得半死的家伙能干什麼,男爵的近臣同意了李昂的要求,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二十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走進堡壘。
在那整齊有力的步伐消失在通道之後,站在門口的兩名男爵士兵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