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從建立醫館開始就沒少遇到來踢館的,當年那些黑社會他都不怕,這些年下來積累的人脈更是不消說的,但凡是有點兒眼色的都知道,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醫生,在你好的時候他不重要,但這個世界上誰還能沒個不好的時候。
瞧著那哭天喊地的男人和他懷里頭不知生死的男孩,顧長歌只是略微皺了皺眉頭,卻退後一步想看看他的小徒弟會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林君弘當然知道他惡趣味的師傅給予的考驗,上前一步冷冷看著那個男人說道︰「你是說這個人是我看珍的?既然這樣的話,應該會有我看珍時候開出來的方子。」
那男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哀嚎一聲說道︰「誰家拿了藥包還把方子留下的,難道我還會用自己兒子的性命開玩笑,就是你這個臭小子給他看的病,回家吃了藥就不行了,我跟你說,這件事情就沒完了。」
周圍的人露出懷疑的神情,畢竟不管是看了中醫還是西醫,沒道理把診斷書還有方子給扔掉的,林君弘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那被他抱在懷里頭的孩子說道︰「這孩子生病了嗎,不如我現在看看,雖然我以前沒有治過病,但好歹是跟著師傅學了五年,草菅人命的事情我不會做,但小病小痛還是看得出來的。」
「誰要你給我兒子看病,再看他就要被你醫死了,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賠錢,我就抱著兒子不走了,別以為你們醫館大就可以欺負人,治壞了人難道不要賠償,我要帶著兒子去大醫院看,你們必須給我醫藥費。」男人總算是露出了目的,他這一說周圍的人倒是紛紛露出譴責鄙視的眼神,這種訛人的事情現在真是見多了。
林君弘卻只是低頭去看他懷里頭的孩子,男人猛地往後一退,大聲吼道︰「你看什麼,什麼濟世草堂,我看是害人不淺,□的你們今天要是不賠錢,我外頭有的是兄弟,到時候叫個十個百個坐在門口,看你們還怎麼開門做生意,多的不要,一百萬,給了我就帶著兒子去看病,不給咱們就耗下去。」
林君弘挑了挑眉頭,看了看被他抱在懷里頭的孩子說道︰「我看你也不必去了,這孩子沒別的病,就是餓得久了,這會兒吃點兒米湯就能緩過來,倒是你,真的是這孩子的親生父親嗎,有父親會讓自己的兒子差點活活餓死!」
「就是,肯定是騙子,現在很多人販子拐了孩子出來裝可憐,這家伙指不定就是。」旁邊一個大嬸嚷嚷著叫道,「這孩子真可憐,肯定是被從家里騙出來的,現在成了他賺錢的工具,不行,咱們不能放過這個家伙,趕緊報警,這樣的行為絕對不能姑息。」
林君弘冷眼看著那個有些慌張的男人,快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中醫並不如大家所想的沒有絲毫的攻擊力,事實上凡是最了解人體機構的,越是有攻擊力,他們並沒有強健的身軀,卻可以在動手間迅速控制住對方,畢竟被拿住短處要害最要不得。
那男人慘叫一聲癱軟在地,林君弘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說道︰「果然你的膽囊已經快要無法支持了,最近這里很痛。」說完也不管那個男人的臉色,伸手將那個髒兮兮的男孩抱了起來放到一邊的沙發上,又讓護士拿了一些糖水過來喂給他喝下去,男孩申吟了兩聲迷迷糊糊的想要睜開眼楮,林君弘按著他的脈搏皺起了眉頭。
扯開男孩的衣裳,果然是被打得遍體鱗傷了︰「要好好處理才行,去那些金瘡藥和紗布來,這孩子被打了,幸好沒有傷到骨頭,不過他長時間沒有吃東西,又在發燒,處理不好會留下病根的。」
周圍吵吵嚷嚷的眾人居然也安靜下來,就這樣看著半大的孩子給另一個看起來差不多大笑的孩子處理傷口,細心專注的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那小大夫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名為醫者的氣息,讓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認同,這個醫館里頭有一個特色小大夫的存在。
顧嬌嬌雖然愛說話,但向來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她抿著嘴巴緊張的看著林君弘處理傷口,這麼多年下來,女孩從一開始的排斥外加壓迫男孩,變成了現在寵愛外加佩服喜愛的心理,等林君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顧嬌嬌才松了口氣,看了看身邊愣愣的女孩子,推了推她壓低聲音說道︰「瑩瑩,我干弟弟是不是超級帥的。」
馮瑩瑩微微羞紅臉頰,但望著林君弘的眼神卻是一眨不眨的,林君弘還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仰慕者,松開那個男孩說道︰「身體虧損的很厲害,看來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才行。」
後頭的顧嬌嬌立刻走過來,看了看那擦干淨臉頰居然還挺好看的男孩,撅著嘴巴說道︰「有君君在,什麼病都能看好,我剛才已經通知警察叔叔啦,絕對不能放過這個壞人。」
地上那男人一听掙扎著就要起來逃跑,朝著想要抓住他的病患嘶吼起來,倒是弄得大家不敢上前了,林君弘卻搖了搖頭說道︰「剛才我那一壓讓你的病癥提前爆發出來了,你現在就是勉強跑出去也逃不了多遠。」一听他的話知道男人沒有了攻擊力,周圍來看病的病人也不怕了,幾個大男人將他捆了扔到大廳里頭。
一會兒的功夫警察就過來了,不但帶走了那個行騙的男人,還帶走了那個男孩子,說是可以幫忙找到家人,警方也會安排他進去常規的醫院,顧長歌有些意外自家小徒弟居然沒有留下那個孩子照看,畢竟從剛才的經歷來看,他還是很喜歡那個男孩子的,林君弘瞥了他一眼,暗道自己要真是十分有同情心的人,以前走在路上都不能動了,要知道古代的乞丐可比現代多,能治就治,但有更好的選擇他何必多插手。
「好了,散了散了,今天耽誤大家時間了,待會兒大家拿藥的時候都給八折,算是我顧長歌給眾位的賠禮。」顧長歌笑著朝著周圍拱手,拉著小徒弟走進內堂,看了看時間皺起了眉頭,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醫藥箱,想了一下拉了一把小徒弟說道,「君君,今天陪著師傅出診。」
林君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顧長歌,畢竟現在還要他親自出診的,不是病入膏肓的臨危之人,就是實在位高權重的,以往這種時候顧長歌都不會讓他參與,難道是今天自己的行為讓他覺得可以進一步了?無論如何,能出去看看總是好的,他自認自己的醫書比起師傅更有所長,這些年下來將古今醫書融會貫通,要單說醫術的話,師傅都不是對手。
擺月兌了鬧著要跟的顧嬌嬌,顧長歌帶著他坐進醫館門口的黑色轎車,只是很普通的車款,沒有林君弘想象的那麼夸張,一路到了近郊區域,一大片別墅群的最後坐落著一棟白色的歐式建築,林君弘覺得這邊的靈氣比自己居住的地方要濃郁的多,當然要排除他種出來的那些花花草草。
有著上輩子的經歷,他可是連皇宮都常常進去的人,更何況上輩子的黃家原本也是大家族,里頭的風景不是現代人可以仿制的,故而林君弘只是覺得有些新奇,掃了一眼便跟著顧長歌走進去,倒是顧長歌再次佩服自己的眼光,這樣適合學醫,不大驚小怪的徒弟可從哪里找啊!
門口的管家對顧長歌恭敬有禮,將他過來便露出一個笑容,伸手引領著他進去,走上旋轉梯,管家領著兩人來到一個房間門口,笑著說道︰「大少爺就在書房里頭,顧醫生請進,我去吩咐準備茶點。」
顧長歌點了點頭走了進去,林君弘跟在後頭有些奇怪,這個姓原的人也太那個「大牌」了一點,居然是他師父親自到門口診斷的,上輩子能讓他上門的,除了皇帝宮妃也只有幾個有權有勢的王爺,後面皇帝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便只有宮內的人可以讓他上門了。
一進門,便看見室內的窗戶緊緊關著,掛上了厚厚的窗簾,幸好窗簾的顏色偏向淡藍色,看著倒是不太沉重,書房之內放著一張楠木做成的軟榻,上頭鋪上了厚厚的毛毯,一個臉色青白的男人正靠在上頭,見他們進來抬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倒是讓他慘白的臉色順眼了一些。
林君弘皺了皺眉頭,這都五月份的天氣了,雖然有些涼但絕對算不得冷,室內居然開著濃濃的暖氣,又關門關窗還用毛毯什麼的,簡直就像是在過寒冬臘月啊,再加上那個男人的臉色,倒是更像是酒色過度的人,顧長歌笑著走過去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伸手將藥箱擺了出來問道︰「原大少爺,最近感覺如何?」
「吃了顧醫生的藥,倒是好了一些,已經不如當初那般渾身發冷了,但還是受不了寒氣,出不了門只能在有暖氣的地方呆著……」男人慢慢說著,似乎這般就很花費他的力氣似的,「晚上勉強能睡一會兒,但不超過四個小時。」
顧長歌伸手給他把脈,一會兒功夫才放了下來,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原本的藥方還是可用,只要調整一下劑量就是,只不過……原大少爺,恕我無能,這病要是想根治,恐怕很難。」
「呵呵,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原大少爺苦笑著說道,看了看他身邊的小男孩一直看著自己,亮閃閃的眼楮帶著少年才有的通透和認真,他忍不住朝他招了招手,林君弘走了過去,男人伸手模了模他的臉頰,手冷的跟冰似的,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原大少爺把手收了回去,無奈的苦笑道︰「我倒是忘記自己的身體天冷了,嚇到你了嗎,小弟弟?」林君弘搖了搖頭,一邊的顧長歌笑著說道,「原大少爺,這位是我關門小徒弟,林君弘,他的天分是我至今看過最高的,有些見解甚至超過了我這個師父,我今天帶他過來,也是想看看這個孩子能不能看出點別的東西來。」
原大少爺沉吟了一下,倒是不在意的對他伸出了手腕,臉上只是淡淡說道︰「倒是你有心了,只是這病都跟了我二十多年,顧醫生已經是最對癥的一位了,小弟弟倒是可以實踐一下,權當做試試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