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一層紗簾,照射到了那張寬大的雙人床上,光影移動,一會的功夫便映照到了楚宇軒的雙眼,感覺到眼前一片光亮,他不舒服的翻個身,睜開了眼楮。
不是自己的房間,自己這是在哪兒?楚宇軒一個激靈,半撐起了身子,目光快速的掃過房間的擺設,從睡夢里初醒的模糊意識慢慢清晰起來,及至再听到洗浴間里傳來的水聲,腦際終于一片清亮,深深嘆口氣,又頹然的重重躺回到了床上。懶
他這是在如意園一幢公寓的十六樓,露西的房間,他在這里,已經接連呆過兩個晚上了。
洗浴室里的水聲停止了,著了火紅色睡袍的露西走了出來,看床上的楚宇軒正側了身子半眯了眼楮看她,含笑走過來︰「醒了?」
楚宇軒孩子似的乖乖的點點頭,手指按了眉心,皺眉到︰「頭痛。」
「喝那麼多酒,不頭痛才怪。」說著,露西在床邊坐下來,俯來伸出手幫他按捏太陽穴。
「幾點了?」頭痛緩解了一些,露西身上淡淡的香氣拂過鼻息,是很好聞的檸檬香,楚宇軒舒服的閉了眼楮,問到。
「剛剛八點,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早餐,一會起來吃點再走。」
「嗯,謝謝你露西。」今天禮拜一,他還要去楚氏,經過兩個休息日,公司里應該有大量的事務等著他去處理。一想到那些成堆成堆的文件報告什麼的,就讓人覺得頭大。有時候忙累起來,他倒寧願自己沒有這楚氏,沒有這總裁的頭餃。蟲
「跟我還說什麼謝,不覺得生分嗎?」露西輕笑,低頭在他額上親吻一下,「頭不那麼痛了吧?起床吧。」
楚宇軒听話的起床去了洗浴室,露西在他背後憐惜的搖頭,暗暗嘆氣,這男人,應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卻固執的在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隨即又自嘲的苦笑,他在和自己較勁過不去,而她呢,又何嘗不是?
楚宇軒,這個男人接連兩天在她這兒過夜,卻每晚都是酩酊大醉而來。
她知道,他在為了另一個女人借酒澆愁,在試圖用酒精麻痹意識。也知道,醉酒後的楚宇軒來她這里只是想尋求一種心靈上的放松與安慰,可是她願意,只要能看到他,只要他能在身邊,哪怕他是醉的,是為別的女人而醉的,她也覺得欣喜而滿足,心甘而情願。
她把感情看得很清楚,楚宇軒和她不在一個世界,永遠都不會獨屬于她一個人,所以,此刻還能夠守候于他,便已至上的幸福。
星期六晚上司徒老夫人的壽宴,是他帶她過去的。期間,她看著他的面色行事,領會猜測著他的意圖而舉手投足,與他一起視那個夏思思為透明,在夏思思面前做出一副親昵狀。
雖然知道,楚宇軒做出的那些個關切與親昵,只是因為生氣夏思思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故意演給夏思思看的,可是那一刻,她的心里還是充滿了幸福而滿足。
時光如果能停留在那一刻該有多好,可是夢終歸只是夢,總有醒的時候。他拉了她中途退場,卻不急著回家,又讓她陪著去了酒吧,喝酒喝到凌晨,大醉而歸。而後在她的那張雙人床上,抱著她流淚,傷痛的反反復復問著一句話,「女人,都是沒有心的嗎?」
第一次見這個男人落淚,而且還是為了一個「情」字,她心疼之余更是震驚,這個男人,終究還是會愛的,而且一旦愛了,竟是愛的那麼強烈那麼深。
昨天,他是下午三點到的清宇,然後就那麼無所事事心不在焉的一直在那兒陪著她。她不傻,這個外表堅強冷靜的男人,在她這兒永遠是真實坦白的,他那落寞的表情與深遠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事,讓人一眼便能洞穿。
她愛他,愛的有些自私,哪怕他對她除了憐惜便毫無愛情可言,但只要還能讓她守在身邊就好,所以,發自內心的不希望有一天他會動情,會愛上別的女人。可是他現在既然愛了,她就又不舍得他為愛而累。
于是她旁敲側擊的提醒他,不是所有的感覺都可以意會的,有些話必須講出來,對方才能明白,也才能給大家一個互相選擇的機會。
他不應不答,沒有感覺的木頭人一般,不說不笑的陪著她呆到夜幕降臨,然後被司徒一個電話叫走,再敲響她的房門時,便已是腳步不穩,一身刺鼻的煙酒氣。
露西準備的早餐很簡單,牛女乃、雞蛋和面包,因昨晚宿醉,這會饑腸轆轆的,楚宇軒吃的倒是有滋有味。
露西坐他對面,托了腮含笑看他,心里暗自思量。
那天壽宴上,看那夏思思的反應,應該是心已生愛而不自知,還處于當局者迷的狀態。而面前這位呢,雖是當局者清,卻在固執的和自己別扭糾結,只怕是因為之前跌倒過一次,怕會再一次受到傷害,抑或還有那個所謂的面子與自尊,所以才會默默的守望付出,而不敢把「我愛你」明明白白的說出口來。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一個很美好的願望,既然愛他,希望他快樂幸福,那就助他一份圓滿吧,兩個當局者駐足不前,也許她這個局外人,倒可以推波助瀾一下。
「你怎麼不吃,只管看著我做什麼?」發覺露西在盯著他看,楚宇軒拿了塊面包朝她嘴里一塞,「吃。」
露西咬一口面包,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狀,說到︰「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是我一要好的姐妹了,去年去麗江游玩,在那兒認識了一個同為S市的男人。她對人家是一見傾心啊,可是人家那個男人對她就是沒有一點的感覺,我那個姐妹愛人家愛得不行,又因為矜持自尊不肯主動對人家表白,于是,便到了那個什麼東巴許願風鈴那兒許願留言。」說到這兒,露西不顧儀態的哈哈一笑,「你知道她都留了些什麼?」
「什麼?」
「我要他愛上我,我要他的主動表白與求婚,我要他與我相親相愛,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你說她是不是很貪?一下子留了這麼多的願望,我都懷疑神靈看到如此貪念的人會不會被嚇跑了。可是事情就那麼的出人意料,她這些願望竟然開始慢慢的實現了。」露西做出一臉的迷惑不解而又向往的表情,「回來後沒多久,那男人就開始對她窮追不舍,前段時間兩人舉行了婚禮,上個月剛從法國度蜜月回來。」
听到這里,楚宇軒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眸子里有一瞬間的光亮,但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哪有這麼邪乎,應該是事有湊巧,你還真相信這世上有什麼神靈?」
「信則有,不信則無啊。我在想哪天是不是我也應該出去旅游放松一下,銀子是掙不完的,沒必要逼自己做金錢的奴隸,放下幾天也不是不可。听說雲南麗江是個多艷遇的地方,況且又有那麼靈驗的許願風鈴,我要去就去麗江,說不定也能給自己找個真命天子回來。」
露西輕松歡快的調侃,心里卻是酸澀無比,明明自己愛的人就在眼前,卻要費了心思把他往別人身邊推,「听我這麼說,心動不心動?」
「心動什麼,我是個無神論者。」楚宇軒低了眉眼,把杯子里的最後一口牛女乃喝完,起了身,「我要趕去公司,你也暫時把那個什麼風鈴的念頭放放,收拾好後趕去清宇吧。」
「我這就過去。」露西從衣架上拿了楚宇軒的大衣,送他到門口,說到,「其實,對這種艷遇啊,許願啊什麼的事,我也不大相信,但是別管有神論也好,無神論也好,試一試總歸是沒有妨礙與害處的。何況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若今年不去,說不定過了那個命數,我的貴人就被別的女人給艷遇走了呢。」
楚宇軒淡然一笑︰「這馬上要過年了,你覺得你能走得開嗎?」
露西臉上浮起了失落之色,嘆口氣說到︰「我就說嘛,我天生勞碌命,注定了一輩子要被金錢所奴役了。」然後話峰突然一轉,「其實你才最該出去個把天散散心放松放松,你這一年到頭總是應酬忙碌的,真擔心你精神吃不消。這個季節去雲南那邊最好,氣溫應該正合適。」
「年底是公司事務正忙的時候,哪里抽得出時間。」楚宇軒跨出門去。
「公司那麼多高管都是做什麼的,我還不信你離開幾天,公司還就不轉圈了。」露西跟出門外。
一直把楚宇軒送到電梯間門口,楚宇軒回身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快回去吧,穿那麼少,別著涼了。」
露西點頭應允︰「看你走了我就回去。」
電梯門將關未關之際,楚宇軒看到電梯外的露西,忽然面色極是落寞的垂了頭,語氣極盡哀怨的自言自語到︰「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啊,金錢再多再好,又怎能抵得過一個你愛的人相陪左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