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也即謝美蘭奔帝都公干的第二天,潘小閑自備骰盅,拎著五萬塊現金,吭哧踏著一地月亮徑向寧丹家走。不想剛到石拱橋頭,昨晚的青皮流浪漢三不知地從哪里一蹦又蹦了出來,嬉皮笑臉,猴上來又是模又是嗅,還自說自話︰「嘿嘿,嘿嘿嘿,雞,我要雞,給我雞——」沒模到雞,卻模著潘小閑拎手上的一袋子錢。這野漢立刻眉開眼笑,射出貪婪的目光來,猥瑣的搓手道︰「嘿嘿嘿 ,錢,我要錢!」
這漢子全身的汗餿味差點沒把小潘燻暈過去,眼見此人天作被地當床,餐風露宿,委實叫人同情。便破例大方了一回,拿出一萬塊錢來,假裝大方地拍到野漢手,強顏說道︰「大哥,以你的才干,做份體面工作不在話下。我不曉得你為啥淪落到此。我是小輩,不好唐突,這錢你拿去。買些吃的、穿的,找個房子安頓安頓!」野漢乍見到一大沓新鈔在手,只喜得抓耳撓腮。生怕別人搶了似,塞入懷內,不放心,模出來藏入褲襠,還是不放心,最後兩作兩處,分別藏在了鞋內。
潘小閑自己都是守財奴,眼見一萬元巨款從自己的口袋掉入了別人的口袋,這家伙心肝肉肉疼,暗抽自個耳光,低罵一聲,叫你裝大方!這可是謝美蘭的私房錢!花別人的錢你不心疼謝美蘭還心疼呢!不過已經拿出去了,想再要回來說不過去,那就要一聲謝好了。正要開腔,卻發現那漢早溜得沒了人影!便不作計較,提腿上路。
這邊潘小閑按時奔赴賭局,那邊同時趕來的潘三保卻遇到了麻煩。這廝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從被個乞丐襲擊,他就動用公權,從村治安大隊抽調了兩籌民兵,扛著獵槍,隨時保衛他的人身安全!誰想到怕啥來啥,當他車開過村道轉角時,突然怦地兩個巨響,就覺底下一沉,車子打橫在路邊。潘三保飛快抽出獵槍,驚魂未定道︰「啥情況?媽了巴子,死乞丐陰魂不散!」
負責開車的民兵急忙下車查看,緊張說道︰「主任,有人在這放了鐵刺,把兩個前胎都——」說到一半,突然就沒了聲音。突如其來的寂靜把潘三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啥情況?咋沒聲了?你,下去瞧瞧!」民兵得令,模起長槍下車。潘三保在車內端著槍口,等好半天不見動靜。便罵罵咧咧地跳下車來,還沒站穩腳跟,便眼前一黑倒地。
過不多久,潘三保就醒了,骨碌從地下爬起,張眼就見兩名隨從東一個西一個尸體躺著,當即火起,沖上前亂踢道︰「廢物,飯桶!槍,槍呢?」倆民兵沒頭蒼蠅般從泥地里翻起身,跌跌撞撞四下找槍,卻遍尋不見!氣得潘三保直罵娘︰「媽了巴子,臭乞丐,有種你出來!不爆了你眼,老子不姓潘,媽了巴子!」
更氣人的還在後頭呢。就听一人嘎叫道︰「主任不好了!箱子沒了!」
「啥?箱子?!」潘三保火速沖入車內一陣亂模,啥都沒有。就覺天眩地轉,一坐倒車上,有氣無力地申吟道︰「媽了巴子,我的十萬塊,十萬塊!」更重要是,他的制勝法寶——強磁骰子,也都在錢箱內。
一民兵還是個愣頭青,湊上來問︰「主任,咋辦?」
「辦你娘的四川麻辣屁,先換胎,完了回家拿錢啊!咋辦,豬腦子!」倆民兵得令,飛快取出千斤頂,換上只好胎,剩下個破胎,只好將就著使。一路顛地重新取錢回來,到堂叔家,正在客廳等待的潘小閑發現這廝灰頭土臉,倆隨從只赤手空拳,居然沒帶槍。不由暗自詫異,同時也暗自竊喜。幸災樂禍地模了把臉,笑而不語。
那潘三保恨意十足地瞪了小潘一眼,見他面前放著一袋錢,目露貪婪之意。不多說什麼,只湊上堂叔潘文忠嘀咕,潘小閑支起耳朵听,卻沒听到這兩人在說甚。見大伙面色古怪,潘文忠沒事人樣笑道︰「骰盅丟失,今天先不賭了罷?」
不賭了?怎麼行,我得把本撈回來。骰子我這里有!
潘小閑話一出口,潘三保的臉刷就白了,擺頭道︰「不行不行,誰知道你的東西有無古怪?」這廝沒了槍,威勢大減。說話也不帶吼的了。
古怪?你說誰古怪?誰古怪誰清楚!
潘小閑這話含刀夾棒,戳著了潘氏叔佷的心病,無力申辯,只好落座。少婦寧丹把個嬌媚身子斜倚在樓梯上,時不時背著潘文忠向潘小閑拋媚眼。明眸含情眸眸,射出電眼來,電得小潘大呼受不了!
賭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