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已經氣得跳腳,「我沒有連你這不識親骨肉的老糊涂蟲一起罵已經網開一面!」
罵他是老糊涂蟲,還說沒罵?他藍宏英偉不凡,哪里老,哪里糊涂了?「你和薇兒不是同一個靈魂嗎?你瞧瞧她,相夫教子,溫婉賢淑,冰雪聰明,從沒有罵過一句粗話。再瞧瞧你,好端端的一個漂亮丫頭被拓跋冽教得蠻橫粗野,冷血無情!再這樣下去,你還怎麼嫁人?」
「就算我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司徒澈這個混蛋!要嫁你嫁!」藍羽又撞籠子。
「你……混帳!」
「我娘死時你就該一掌拍死我給她陪葬……茆」
「做出這些不知羞恥的事,你還好意思提你娘?」藍宏只期望嚴薇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藍羽這丫頭越來越偏激,儼然是一頭難馴的野獸。
眼見著父女倆劍拔弩張,司徒澈無法再保持靜默,他從袖中取出金剛籠子的鑰匙,在父女倆驚詫地凝視下打開籠門,「想走就走吧,拓跋冽不要你,就再回來。」
藍羽愕然,「你真的要放我走?」她行走江湖多年,識人無數,總是一眼就能將人看透,司徒澈卻與拓跋 一樣,讓她百思不解蚊。
這男人分明喜歡嚴薇而厭惡她,卻偏拉著她上床;這男人明顯是有潔癖,卻愣是要拘著她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在身邊,督促她用膳喝水,讓丫鬟仔細伺候。現在,就在她以為兩人因肌膚之親,這男人迷戀上她,進而向爹提親時,他卻又斬釘截鐵干淨利落的放了她。
司徒澈沒有回應,轉身走出房門,命令門口的小廝,「去找工匠把門修好,重新添置家具擺設。」
「是,少主。」
藍羽見他頭也沒回,這才從籠子里走出來,揉了揉撞擊酸痛的手臂和脊背,與藍宏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片刻,再也沒有心思爭吵。
「既然他不要你,為父也沒法子了。」
此時的藍宏不是叱詫江湖的幽冥門主,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三個子女,兩個陰險卑鄙,已經形同廢人,僅剩了藍羽這唯一的掌上明珠,竟還與他是死對頭。
「女兒,做父母的都想子女有個好歸宿,你娘親若是活著,斷然不會讓你和拓跋冽那個小人在一起。拓跋冽一直拿薇兒當你,卻並無憐香惜玉,而是痛下殺手,斬草除根,為父不放心你去找他,會派人暗中保護你,你好自為之吧!」
「爹,女兒讓您失望了。不見冽一面,我死不瞑目。」藍羽頭發也沒有梳理,衣裝也沒有更換,落魄頹然地奪門而出。
藍宏尚坐在椅子上,苦笑搖頭,他等了多年,終于等到這一聲爹了——他絕不允許這句話是藍羽最後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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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臨近子夜,皇宮大內御書房里的燈卻還亮著,內監總管文祿進來,示意大殿內外的小太監們更換守夜,輪值之後,他檢視過每一張面孔,確定無虞,才腳步輕盈地走到龍椅旁,提醒正在批閱奏折的嚴薇,「主子,夜深了,陛下已經在寢宮內催了三五次,您再這樣忙下去,怕是要龍顏大怒了。」
「他有傷在身還不早點歇著?催我做什麼?他那個樣子,就算我去了,也不能做什麼啊。」
文祿听得出,皇貴妃這話的意思是,陛下有傷在身,就算同床共枕也不能共赴**,催她過去,也只是干巴巴地躺著——如此說已經算委婉,可她一個女人怎好將如此臉紅心跳的譏諷掛在嘴邊上呢?
「可是,主子,您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再這樣熬下去是會垮掉的。」
「罷了,罷了,不備他煩死,也被你煩死。」嚴薇無奈地一推筆墨,「你也早點歇著吧,不必伺候了。」
「太後的耳目到處都是,不得不防,陛下也一直掛心。奴才領了聖旨,要親自護送主子回寢宮才能歇息。」
嚴薇雖然厭煩有個尾巴跟著,卻也沒有法子。
她起身,整了整身上的曳地錦繡長裙,走出御書房,卻在宮廊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俊秀挺拔,黑色披風,左臉上戴著半張面具銀光詭譎,長發高束柔順垂肩,儒雅中透著幾分幽冷的江湖煞氣。他就那樣靜立在冗長寬闊的廊柱下,在一群宮衛怒視緊逼之下從容靜默,似只是在等人。
文祿大驚失色,忙要招呼護衛護駕,嚴薇及時制止,「你們都退下,這是我在江湖上的老朋友,不必大驚小怪。」
「是。」
嚴薇等到周遭所有的人都離開,才走過去,「切霆,怎麼大半夜的來了?有事嗎?」宮燈之下,他的身型似乎消瘦了不少。
他無聲嘆息,多日不見,果真是疏冷了。她不適合這樣艷麗的暗紅色鳳袍,看上去太過妖冷,她高挑的身材縴細婀娜,總看上去比藍羽還要高許多,發絲雖然高綰著卻還是在鬢角不听話的垂下一縷,氣質卻仍是不變的清冽驚艷,叫人觀之如飲甘泉。
他緊握著雙拳,不允許自己踫她抱她,壓抑著多日不見的相思,眼神如以前一樣干淨溫和。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還在生我的氣?」
嚴薇一時無言,她在生他的氣嗎?最近太忙,忙著擺月兌藍羽,忙政務,忙孩子,忙照顧拓跋 ……她壓根兒就忘記了楚切霆這號人物,怎麼可能生他的氣?
「有火氣不要悶在心里。」當初隱瞞她關于藍羽的事是他的錯,風和初霽也恨透了他,他猶豫了許久才鼓起勇氣來看她,「你可以恨我,打我,罵我。」他最怕她對他淡漠地無愛亦無恨,再無之前那樣的依賴與信任。
嚴薇搖頭失笑,她太累,哪還有心思打人罵人?「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這是我和藍羽之間注定的,就算沒有你夾在中間,恐怕還是會有其他人幫她。我應該慶幸是你,至少這樣對我的傷害是最小的,我的孩子都沒事,我也安然無恙,只是……拓跋 的傷還未痊愈。」
不生氣就好,他試探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她驚覺地環顧四周,不得不抽回手。這里是皇宮,到處都是耳目,太後盯著抓她要除之後快,眾臣也在宮內布下了防線等著抓她的短,還有那些剛剛從王府里接過來的妃嬪也都瞪大了眼楮死死盯著她,稍有不慎,她就會尸骨無存。
手中一空,他悵然若失,「薇兒……」
「切霆,我們根本沒有從前。以前的我們是好朋友,好知己,互相信賴,互相照顧,所以……以後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在他心里捅出一個窟窿,汩汩滲血,「薇兒,我不相信你的心里只有他!之前你和我在一起,我們……」
「我說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她若是單身女,多幾朵桃花倒是無傷大雅,她現在可是五個孩子的娘親,還是拓跋 的——皇貴妃——小妾,連她自己都覺得比以前低了一等,他楚切霆怎麼就不嫌棄呢?!「你快走吧,這里不宜久留。」
「我還有話沒有說完……」他往前迫近,想再伸手。
她緊張地忙後退,打斷他,「我不想听,你快走吧。」
怕她逃走,他忙拉住她的手肘,「你何時變得如此畏首畏尾?既然你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我說句話又怕什麼?」
她不喜歡兩人這樣靠近,他的氣息讓她的確想起一些太過曖昧的往事,諸如他的吻,他的擁抱……當初那一切怎麼就發生的那麼自然呢?偏偏那都是不該存在的。「切霆,這里是皇宮!」
「可我覺得,皇宮與江南沒有什麼差別,難倒你不喜歡我們曾經簡單快樂的日子嗎?你不想念我們曾經的家嗎?這個皇宮冷冰冰的,拓跋 還有那麼多妃嬪與你爭寵,你呆在這里有什麼好?」她讓他曾經奢望的夢成為現實,豈容她說走就走?「薇兒,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切霆,你越說越離譜!我本以為你和風是不一樣的,在我生氣之前,你還是離開的好。」
「好,我住嘴!」他沒有再說下去,卻巧妙避開宮燈光線,將她抵在了盤龍廊柱上,捧住她的臉,攫住她因緊張和生氣抿直的櫻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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