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鳶繃著唇冷哼,「皇後娘娘身份金貴,雪茵姨娘接受你叫娘親,我藍鳶可承受不起你這聲姐姐。」
「薇兒和你客氣,你倒還真是不客氣!鳶兒,既然你說薇兒身份金貴,是不是你要跪著听她說話?」藍宏押了一口茶,見她氣焰平息,才又說道,「薇兒好意與你盡釋前嫌,親自為你張羅這些,你不稀罕可以現在就滾!沒有人留你。」悌
藍鳶這才對嚴薇堆上笑,「既然有現成的,姐姐我就不和你客氣了,若是讓尚宮局另趕制的話,恐怕有人會趁機悔婚。」她意有所指地白了眼病容慘淡的楚切霆。悌
嚴薇對于她這態度一笑置之,接著說道,「至于酒宴,府中的廚子已經不少,天南地北的菜系也都有,酒水更是不缺, 窖藏的佳釀也可以用上。礙于切霆身份特殊,除了幽冥門人之外,皇族中的幾位王爺,還有莫清師太也都會過來觀禮。」諛
她看了眼沒有異議的藍鳶,問楚切霆,「切霆,你意下如何?」
「除了自己人,我不想讓其他不相干的人參加我的婚禮。」
「切霆……」嚴薇還想開口,手猛然被拓跋 溫熱的大掌握住,便默契地收住話音,「好吧,听你的。」
藍鳶迫不及待的問,「嚴薇,別忘了,還有我的新房。你可不要因為和切霆的關系,把這件最重要的事忘了。」諛
藍宏忍不住想指責女兒不知恥。
「呵呵,這件可是最重要的,我怎麼會忘記呢?」嚴薇搶言道,「新房就在擎雲閣的最頂層,既能觀星賞月,又能看到最美的日出,更不會有人上去打擾,兩位新人一定會幸福美滿的。」
她這口氣像極了最稱職的婚慶司儀,不帶絲毫個人情緒,不只楚切霆听得心寒,就連慕刃風、白初霽和藍搫也不得不感慨她的無情。
「另外,紅燭,紅帳,紅毯,紅綢,紅緞,還有被褥枕頭等等,我的店鋪內也有現成的,稍後我便吩咐綠牡丹送一套過來。」
氣氛明顯有些冷,就連許久不活在世上的秦雪茵也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兒,直覺的脊背發寒。
這不對勁兒的來源正是幾個男人看著嚴薇的眼神,慕刃風和白初霽、藍搫為切霆愛上嚴薇而暗嘆不值,愛她已經不易,卻還要這樣被她把心肺千刀萬剮,他當真要痛不欲生了。
楚切霆也握得拳頭 作響,一雙眼楮暗怒充血,猛獸似地,殺氣騰騰。若是在場的沒有這麼多人,恐怕他早已經沖上去掐住嚴薇的脖子。
他恨透了這個女人,他愛她,她卻一手將他打包裝點好,送給他厭惡到極點的女人。他真的好疑惑,自己怎麼還能安心坐在這里听她絮叨?
這里最開心的要數拓跋 ,他心情大好地靜觀這一切,不只喝了好幾杯龍井茶,連幾年來郁結的氣血也順開了。
白初霽終是忍不住,揮著潔白的鐵骨扇子,笑容溫雅地打破悶死人的沉寂。「薇兒,你是不是最近太窮,想借著切霆的婚禮大撈一筆?為何這些東西都從你的店鋪里拿?」
藍搫聞言,不禁也冷笑,「我看她是做了皇後越活越回去了,見錢眼開。」
「別這麼說薇兒,她最近可是無私的很,又豈會見錢眼開?」被嚴薇強逼著每日必須與綠牡丹品茶,慕刃風早已暗怒交加,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薇兒最近很擅長做紅娘,我看她皇後也不必當了,再開一個紅娘館吧!」
就在幾個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嘲諷著嚴薇時,辛文很不適宜地闖進來。
他眼神怪異的看了眼嚴薇,在拓跋 面前行了個禮,環看幽冥門的人都在,便湊上正椅前,在拓跋 耳邊稟奏宮中急報。
拓跋 听聞之後,一向在眾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頓時神色陰鶩,「此事可確鑿?」
「千真萬確,末將徹查清楚之後才敢稟奏。」
拓跋 若有所思、極其緩慢的轉頭,不可置信地森冷盯著嚴薇——盯著她脖子上那條紅玉珠項鏈,無形中的壓迫之氣也讓整個大廳內的所有人不解地安靜下來。
嚴薇被他看得不自然,他從沒有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過她,仿佛要用眼神將她凌遲似地。
「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老門主送給你的千年冰玉項鏈,你怎麼沒有戴?」
「那東西太貴重,我怎麼能天天戴著呢?收在小書房的暗格中了。」
「是麼?」拓跋 無聲冷哼,「可是,我記得自從老門主送給你那條項鏈之後,你就愛不釋手,每天都戴著?自從你這幾日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忙起來,才沒有戴。」
他這分明已經懷疑她,可為什麼她的內心深處竟沒有絲毫意外?是習慣了他的懷疑嗎?「拓跋 ,你這是什麼意思?」縱然口氣銳利,她的臉上卻淡漠無驚。
他也不想在這種場合下與她爭執,「既然你說把項鏈收在了暗格中,就帶我去看看吧。」說完,他率先帶辛文走出大廳。
嚴薇站起身,把手中的小折子遞給素紋,「素紋,依照我寫得去準備,務必在賓客進門之前弄
好一切,另外指派四個做事利落的丫鬟服侍大小姐和霆堂主試穿吉服。」
「是,小姐。」
走出去之前,嚴薇經過藍鳶身邊,停住腳步,忽然單膝跪下,「你我二人自從相遇就爭斗不休,當初是我為氣你吻了切霆,那件事是我不對,你愛切霆沒錯,你愛的有多辛苦我也看在眼里,雖然他不愛你,但我清楚,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你更珍惜他。日後,我若有不測,請姐姐務必善待我的幾個孩子和娘親,嚴薇在此謝過!」
藍鳶一臉錯愕,「你……嚴薇你……做什麼?」
「請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請你不要傷害我關心的人,包括風,初霽,老門主……還有切霆。」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不管是為什麼,都不會是為了你!」嚴薇嫣然一笑,優雅起身,「你我雖仇敵多時,但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
她極快地走出去,被莫名跪拜的藍鳶卻沒來由的落下淚來。
嚴薇水藍色的裙擺消失在門檻上,藍鳶恍惚從椅子上起身,雙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靜觀兩個女人詭異言辭的眾人都疑惑不解,唯有切霆看透了一切,他剛剛對嚴薇生出的恨,也豁然轉為愧疚,左頰銀亮的面具上,掛了一行晶瑩的淚。
藍宏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卻也看出了嚴薇,藍鳶和楚切霆的微妙。「鳶兒,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藍鳶忙抹掉臉上的淚,端正地坐好,「嚴薇不過是突然想開了,想我道歉,您老人家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嗎?今兒是我大喜的日子,她難免會回想起過去的所作所為。我們兩個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當初不過是爭門主之位,後來是因為切霆,這一切說開了,也就過去了。」
「你若不說,今兒這婚禮就作罷!」
「隨便!」藍鳶冷哼,「你們當我稀罕貼上楚切霆嗎?姑女乃女乃今兒也沒有心情成婚,告辭!」
「你——臭丫頭!」藍宏見她奔出去,厲聲命令藍搫,「你還愣著做什麼?把她給我追回來,切霆身體未愈,難道你要他去嗎?」
藍搫懶得動,若是追上藍鳶,勢必會听到不想听到的事。殺手的直覺最為敏銳,她和嚴薇之間,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他和嚴薇牽扯已經夠多的了,紅顏禍水,他不想再攪合進去,落得和切霆一個下場。
「爹,就讓她走吧,她若是硬嫁給切霆,兩人定不會幸福。我看,嵩山派的少主傾慕鳶兒已久,不如讓鳶兒嫁了去,我們也清靜。」
藍宏氣得直跺腳。
靜默良久的秦雪茵這才開口,「你著急也無濟于事,還是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再說吧。我看,辛文將軍倒是知曉不少。」她抬起絕美的鳳眸看向素紋。
然後,所有人都得到提示似地,紛紛轉頭看向素紋。
素紋被看得毛骨悚然,「奴婢還有事要忙,先告退。」
沒等她跨出門檻,便被慕刃風拎住了衣領,老鷹抓小雞似地提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