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轉眼就到了。
這天天氣還算晴朗,空氣中直透著冬天特有的冷冽。
原本打算在蒼雲宗主殿大廳里商談,結果由于天南海北慕名來要見識蒼雲宗凡間小公主的人太多了,為了不引起騷亂,不得已把確認地點改在了蒼雲宗腳下不遠的蒼嶺鎮的決斗場上了。
半晌午的時候,決斗場上人山人海的擠滿了人。
「你看,左邊主位上是不是蒼雲宗幾百年未見的化神期老怪雲楓?」一個白胡子老頭指著決斗場坐北朝南的高台上的主位上端坐的一個消瘦的身影,對身邊的同伴說道。
「你注意到沒?右邊主位上那位,好像是修仙聯盟的,不會也是化神期的修為吧?不少字」一人說道。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次來的主事人,听說是銘嵐宗的老祖宗陳炫親自出面發帖子請的。你想啊,來的要是修為地的話,那不是不給銘嵐宗臉面嗎?」不跳字。一個猥瑣的老頭,好似知道內幕似得,自得的說著。
「不會吧?不少字就為了一個小小的凡間女子,就值當的這麼興師動眾?」一個青年滿臉的不敢置信,懷疑的說道。
「就是啊,不是說讓當年見過面的那些個元嬰期太上長老來確認一下就行了嗎?」不跳字。有人疑或的說道。
「是啊,這樣大的陣仗,就連我這樣的築基巔峰都有些承受不住,更遑論距離他們那些個化神期老怪那麼近的凡女了。」有人皺眉說道,顯然認為這樣有些欺負人。
「還你築基期巔峰那,就算是元嬰期太上長老也未必能受得了。」一人直接對前面那人的話呲之以鼻。
「是啊,就他們無意中泄漏的一絲絲的威壓,就有可能讓那位小公主直接被滅。」又有人不平的說著。
「你們也不想想,那位小公主可是滅了他們銘嵐宗的屬國,國主還是他們陳家的旁支,你覺得陳家老祖會讓這位膽大包天的小公主活下去嗎?」不跳字。有人惋惜的說著。
「還有,前些日子銘嵐宗的人本打算在蒼雲的人接人的路上,直接干掉這位小公主,結果連人家的面都沒見著。活活被耍了一大圈!你想陳家老祖能不怒嗎?」不跳字。有人爆料說道。
「真的?」
「還有這事兒?」
「……」
就在眾人熱火朝天的竊竊私語時,台上的修仙聯盟和十三宗門的代表老怪物各自帶著自己門派的,四年前去雲瀾國見過雲寒雪本人的元嬰期太上長老各自坐定,前來湊熱鬧各大修仙世家、散修聯盟和各中小門派的人也各自在後面落座。
「雲道兄,貴派的那位小公主的公主派頭可真大啊,咱們這些個老骨頭可是很久沒這麼等過人了。」銘嵐宗陳炫面色溫和的品著香茗,看似不以為意的說道。
可這話里話外都在指責蒼雲宗在其余十二宗門和修仙聯盟面前擺譜,不把大家放在眼里!想要直接挑起眾人對蒼雲宗的不滿,就算挑撥不成,也要在眾人心里種下一枚不滿的種子!
「呵呵,陳道兄此話差異,雪兒剛來修仙界,在座的各位又都是鼻祖樣的人物,若不交好規矩的話,鬧笑話事小,可若是不懂規矩,」雲楓頓了一下,吹了吹手里端著的熱茶,然後繼續溫和的說道,「因著不懂規矩惹出事來,小孩子家家的,怕是受不起啊。」說完別有意味的瞥了一眼陳炫。
雲楓話里直接說陳炫不懂規矩,自己和修仙聯盟的人尚未說話,他銘嵐宗的人卻逾越開口,簡直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直接把陳炫原先的一番話給駁了回去。
陳炫目光一縮,眼里的寒光一閃而逝,讓人察覺不出來,面不改色的喝著茶水。
其余的人具是面色平靜的喝著茶,靜靜的看著兩人的言語交鋒。
就在陳炫放下手里的茶杯,想要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一頂上下覆蓋著粉色薄紗的軟轎,由四個白衣築基修士抬著凌空飛了過來,穩穩地落在了眾人所在的高台之上。
軟轎之上走出了一位身著明黃色華麗宮裝的少女,梳著高聳的發髻,正面插著一只展翅高飛、仰天長鳴的金鳳釵,發髻後面別著一朵碩大的、足以以假亂真的粉色絹花牡丹,下面一層散落的烏黑發亮的長發直垂臀下。
一朵嬌艷欲滴的紅梅貼在眉心之上,更是襯得那白里透紅的皮膚嬌媚異常,遠山含黛的彎彎柳葉眉,含著暖暖笑意的、烏黑發亮的雙眸,略略挺起的嬌俏鼻梁,嘴角上揚的櫻桃紅唇。
溫潤的耳垂上帶著一對簡單的淚滴狀水晶耳墜,潔白的頸項間也帶著一串切割精美的水晶項鏈,腰間一條明黃色的瓖玉腰帶,別著一件白玉雕鳳玉佩,左手食指上帶著一枚瑪瑙雕花戒指。
不用猜,軟轎上下來的就是雲寒雪,穿的是她在雲瀾國的朝服。帶到雲寒雪下了軟轎後,四個白衣人有把轎子抬走了。
下了轎來,雲寒雪雙手疊放在身前,面帶微笑,施施然,一點也不怯場的走到雲楓面前,微微側身一福,淡然開口道,「雲寒雪見過老祖宗。」清越的聲音響起,使得眾人耳畔一陣清爽。
「起來吧。」雲楓滿臉笑意的看著面前行禮的雲寒雪,溫和的說道,「還不見過各位老前輩。」
「是。」雲寒雪乖巧的應是,然後先向旁邊坐著的修仙聯盟的老者行禮,滿臉歉意的說道,「雲寒雪見過前輩,寒雪來遲,還望前輩見諒。」
「不必多禮。」老者半眯的雙眼打量著雲寒雪,嘴里淡淡說道。
雲寒雪微笑著起身,然後轉身向旁邊坐著的各大宗門的化神老怪認真行禮,並致以誠摯的歉意。
看著台上溫文有禮的雲寒雪,台下的人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這樣嬌滴滴的美女,能上陣指揮百萬雄兵?」
「就是,怎麼看怎麼像是鄰家可愛小妹妹。」
……
雲寒雪行完禮,落落大方的站在了雲楓身側,始終面帶微笑的任人打量。
好一陣,修仙聯盟的那位化神期老怪才睜開眼楮,掃了一圈各個老怪身邊的元嬰修士,緩緩開口道,「你們可看清楚,此女是否為雲瀾公主。」
十三名包括蒼雲宗太上大長老在內的元嬰修士,具是恭敬的起身點頭稱是。
「眾位可還有何疑問?」修仙聯盟的老者眯上了眼楮,程序化的問道。
「我想問一下,小丫頭,當初既然已經俘獲了陳國皇族,為何又大開殺戒不留人活口,滅人全族!你也太嗜殺,太滅絕人性了吧!須知上天亦有好生之德。」陳炫待老者話音一落,便急急的接口道。說著的同時,放出一絲威壓夾雜著一絲神念直撲雲寒雪而來,雙眼也放出一絲猶如實質的寒光直射雲寒雪眉心!
在陳炫開口的同時,雲寒雪心生警覺,心神立刻溝通丹田之中的紫煙劍,紫煙劍瞬間在雲寒雪的丹田之中放出濃密的煙霧,彌漫了整個丹田,讓人看不到隱在其內的兩團液體。
剛布置完,威壓、神念、寒光瞬間加身,雲寒雪整個人如遭重創,瞬時面色蒼白,嘴角不停的往外留著血絲。血絲比雲寒雪額上的紅梅還要艷麗,在她那雪白膚色的襯托下更是醒目。但,雲寒雪的身形依然挺立,未曾後退半步!
「陳炫你,無恥!竟然對一個凡人後輩下此毒手!」看到雲寒雪的樣子,雲楓的臉色鐵青,迅速的一只手掌貼在雲寒雪後背上,怒斥著陳炫。
修仙聯盟的老者眯起了眼楮,好似睡著了,直接來了個視而不見。除了越劍宗、擎天宗、仙華宗、青陽宗四宗的人不以為意,沒有絲毫的意外之外,其余幾家的代表均是皺起了眉頭,但也沒有說話。
雲寒雪調動體內的未消化的雷霆,直接湮滅了陳炫射入體內探查的那一絲神念,硬扛了那絲威壓,硬挺挺的接下來那模寒光。在雲楓的介入下,身上的威壓有所減輕後,雲寒雪向雲楓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了。然後往前輕邁一步,微笑著看向陳炫,語氣平靜的說道,「敢問閣下是?」
那笑容很真誠,可是嘴角的那模鮮紅,卻是那樣的刺目,看的人心痛。台下好多人均是不忿的怒視著銘嵐宗的修士。
陳炫看著笑容滿面的雲寒雪,眯了眯雙眼,眼底的寒光比之前更勝!因為就在剛才,他發現自己發出的一絲神念竟然直接湮滅了!雖說這絲神念的消失並未給他造成什麼傷害,卻也讓他警惕。而且對方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用眼神發出的一道寒光!還能在自己主動凝聚的一絲威壓下,保持不彎腰、不後退的傲然挺立!這一切讓他如何不驚詫!如何不警覺!
不管心下如何心思百轉,陳炫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面色平靜,淡然開口道,「銘嵐宗始祖,陳炫。」
雲寒雪禮貌的點了一下頭,接過話語,字正腔圓的朗聲開口道,「我雲瀾胥州全州的子民,宣州三分之一的子民,雲州五分之一的子民,再加上邊關守將,共計二十九萬八千七百九十三人,其中剛降生不足月的嬰孩就有四千兩百三十一人,未曾年滿十六歲的孩童就有九萬九千兩百一十八人,臥床的婦孺老人佔了一萬三千七百零九人,不知這筆血債又該如何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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