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手忙腳亂地將他安放好,有的掐人中有的捶後背連聲呼叫亂成一團。還真不錯沒等太醫趕到他就緩了過來,卻已是臉色蒼白周身冷汗不住地申吟。
李輔國早對李荃懷恨在心。他的義子李旺看中了寧兒小姐,三番五次地哭叫著要他去提親。結果寧兒的親事剛已定下,于是遷怒于李荃尋機報復。後來現李荃才能過人,便派6經天暗送黃金想拉過來為己所用。誰知他卻不識抬舉仍抓住那樁案子不放。李輔國以為被戲耍了,怒意頓生決心置李荃于死地。他先派大內高手韋振去跟蹤李荃殺害證人,然後由曹樸出面參倒他。
誰知他低估了李荃,結果事與願違弄巧成拙真的被戲要了。不但曹樸落了個誣告反坐,自己也是狼狽不堪,更令人吃驚的是,所謂的證人純系子虛烏有。一切都被李荃這個雜色之品的小官玩弄于股掌之中,李輔國一時肝火大熾急怒攻心氣得昏了過去。
"眾位愛卿,有本奏上。"見無人出班肅宗道,"來人,將李愛卿送太醫院診治,李荃隨朕去後宮,退朝。"李荃隨肅宗去了後宮,眾臣紛紛到李輔國身邊觀看。
時已正午,後宮中李荃陪肅宗進膳。肅宗的心情特別好,科舉弊案的主謀是李輔國這早已料到,只因沒有真憑實據亦無可奈何。這次不打自招,使肅宗手中又握到一個籌碼。
肅宗高興還不止這些,更主要是得到了一位棟梁之材。他有意考較李荃,從安邦治國水利農桑,到天文算術兵法戰陣,諸般學識逐一提問,李荃是有問必答,特別是天文算術方面問一答十,且精闢通徹往往有獨到見地。
用膳後肅宗更不休息,擺上棋盤君臣對弈起來。肅宗人本聰慧,加上王積薪常年相伴棋藝己達上乘。李荃雖經元清道長指點,也曾和王積薪對過幾局,與肅宗相比終遜著一籌。初時他還顧及皇上的尊嚴不想多贏,幾子落下便知皇上的棋藝尚在自已之上,便放心地全力應對起來。
一個半時辰過去了,雙方弈至二百五十手。李荃的棋風力求制于無形,卻不時鋒芒外露。肅宗則是慎密融和,棉里藏針。李荃全神貫注覷得機會正要打吃手被肅宗攔住。"你輸了。"肅宗撤回手道,"你在這里打吃朕只損失四子可你這片棋便要陷于絕境,再無可救之法。"李荃仔細審視後心悅誠服道︰"臣確是輸了,陛下棋藝高臣愧不如也。
肅宗站了起來慢慢踱著步子道︰"要想戰勝敵手必先保全自己,天下萬事皆同此理。你來朝中時日不多有些事情還沒看透,有道是犢兒不懼虎生角方怕狼。幾年來朕一直在想一件事,太宗有魏徵.李績,朕能有誰呢?今日方如願也。"李荃道︰"陛下過獎,臣如何比得前賢。"肅宗道︰"愛卿不必太謙,你還年輕應多歷練。朕擔心你雖智計過人不懼任何勢力,若陷于這些煩人的紛爭之中,恐難有作為。科舉弊案辦到這樣是最好的結局,朕己明了就不要再查了。這個案子李輔國雖是主謀但他後面還有人,朕雖貴為天子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駕釵得了的,這件事情就到這里吧"。
李荃萬沒料到皇上對李輔國如此畏懼忙道︰"那泉州證人全家八口被殺一案難道也"肅宗一擺手道︰"時間久了你也許會知道朕的苦衷,這些話朕可從未對任何人講過,朕還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臣對陛下唯命是從。"李荃躬身道。肅宗道︰"你和寧兒何時完婚?""下月的二十日。""太晚了些,能不能提前個十天二十天的?"肅宗算了算說道︰"干脆,五天以後吧。"李荃大是不解道︰"這卻是為何?我這里什麼準備都沒有,再說連個房子都沒有這"肅宗道︰"你回去和袁尚書商量一下,因為朕要派你去江陵。朕總覺得那個地方有些怪異,現在正缺個刺史,李輔國極力要往那里安插人。你去將那里治理好,以後朕也好重用,這幾天你和袁尚書全力*辦婚事,有什麼難處盡管向朕講。"
江陵距長安有千里之遙,李荃攜妻子寧兒和袁府陪嫁丫環墜兒,水6交替已經趕了八天的路。到了一個小渡口他們棄舟上岸,向船家問明路徑便乘馬緩緩而行。
寧兒見這里風景如畫恬靜怡人,與乘船別有一番樂趣心情大是舒暢。她取出竹笛一曲&1t;&1t;望江南>>飄飄蕩蕩飛何四方,真不愧是神笛國手的高徒,其音調之美令人稱絕。他們轉過一片樹林,見前面的路旁有一土屋,屋前涼棚酒旗高挑。
店家是個胖子,未言先笑顯得既和善又爽朗,見寧兒手中還拿著竹笛便上前說道︰"剛才極美的笛曲原來是夫人所奏,可比這里牧童吹得好多了。"他將馬牽放到屋後空地任其尋吃野草。隨手端出剛剛烹好的茶,他手腳麻利語言周到很是得體。
寧兒見里外外收拾得干淨還覺滿意,便招呼著坐下要了些米粥細點精致小菜,又命墜兒取出自備的牙箸銀匙擦了又擦。李荃望著妻子含笑搖頭,這官府大小姐的習性何時能改。
李荃向四野望去,霧靄蒙蒙隱農舍,晨風徐徐送雞鳴。田如棋盤農夫勞作如落子,塘似明鏡簑翁垂釣泛清波。分明是一派太平景象,估計這里離江陵不過百余里,皇上為何不放心?莫非就象這隱在霧靄中的村落,見其形而難識其貌?"店家,這里是什麼地方?""荊門野渡"。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樹深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荊門野渡,好名字。"李荃有感而,吟完韋應物的&1t;&1t;滁州西澗>>不住地稱贊起來。"這里離江陵還有多遠?"店家道︰"若是走左邊這條路有一百四五十里,走右邊的近些不到一百二十里,只是這條路雖近卻是不太平。""莫非近路上有強盜嗎?"寧兒來了興趣立即問道。"從這里走三十多里是荊門縣城,兩地中間的十五里處有一座山叫孤雁嶺,有江湖中人佔山為王,時有過往客商被劫。依小的看你們行李沉重,還是多繞些路求個平安為好。"店家誠懇地關照道。那里定有熱鬧好瞧,寧兒聞听很是高興。
李荃微微一笑復問道︰"落草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店家將菜端上道︰"小的听說這山上有三個頭領,大頭領叫呼延世龍武功極高,手使一對護手鉞,有萬夫不當之勇;二頭領是個和尚名叫了凡,手使方便鏟極是凶狠;三頭領姓常名勝慣使一柄托天叉更是力大無窮。官兵幾次來剿均大敗而歸。除此以外,荊門附近賊盜成群。路劫的打悶棍的不少,尋常客人不敢輕走此路。
"如此說來,附近的百姓定是深受其害了?"李荃問道。"這個客官可就說錯了,佔山的強人雖狠,卻是很少騷擾百姓,遇有過往的難民他們有時還要接濟,只是過往的客商.官員.富豪難以幸免。""這倒有趣,強盜不擾百姓倒勝過官兵了。"李荃沉吟一下又問道,"江陵近年來情形如何?""別提了,江陵雖是富庶之地,今年大旱百姓日子不好過。不過听說那里的官府還不錯,若像荊門的縣太爺那麼貪百姓早就外逃了。去江陵你們可要多加小心,災荒之年盜賊不會少的。"店家四外看看壓低聲音道,"小的還听說江陵有匪窟,官府更是惹不起。"寧兒道︰"你怎知道這麼多?"店家道︰"小的這個小店在此多年,南來北往的客人都愛在這里歇腳打尖吃茶,所以事情知道得多些。前有半個月,還常有江湖中人從主里過,都是去江陵的。"李荃心中一沉,江陵果不一般,看來皇上的擔心確有緣由。寧兒堅持走近路,她的想法李荃很清楚,&#o39;犢兒不怕虎,生角方懼狼"他不由得想起皇上的這句話。本來他的想法在兩可之間,寧兒一慫恿主僕三人便朝近路而去。"唉,年輕啊。"店家搖搖頭自去忙了。
他們走了有十幾里路果見前面有一座山,山倒不算太高直立挺拔樹林遮掩,後面與起伏的山巒相連。走得近了才現這里不但山勢險峻,連這條路也令人驚悚。路的右邊是一片黑松林,連綿數里與山相連。另一側則是一片廢棄的殘垣斷壁和亂葬崗,涼風習習撲面而來令人不寒而栗……
寧兒心中有些緊張不住地左右張望,"相公這里定是孤雁嶺。"她低聲說道。怯了,李荃愛憐地望著她暗道︰還是個孩子,大敵當前切不可讓她失了銳氣,否則後果堪憂便道︰"寧兒,我這里有個上聯請你來對個下聯,我這上聯是︰黑松林上騰孤雁,請吧。"寧兒心緒不寧一時對不上,她冰雪聰明知夫君在安慰自已,便竭力慎懾心神不令夫君為自己擔心。她放開握劍柄的手強笑道︰"你這個上聯倒也有趣,乃是見景而出,你是金榜頭名誰能比得了,容我好好想一想。""不過眼下你無暇顧及于此了,前面己有諸君潛伏。你和墜兒看我眼色行事,墜兒跟著不要掉隊,寧兒要注意保護墜兒,切記不可慌亂。"李荃說著取出一本︰"關關睢鳩,在河之洲"墜兒想起初次見面時的情景笑道︰"你的書又拿倒了。"寧兒向前望去,不見強盜的蹤影正在納悶,一聲號炮響過後,二十幾個嘍兵從亂葬崗中沖出來將道路阻住。李荃走在前面搖頭晃腦正讀得起勁,見狀故做驚訝地叫道︰"前面諸君,何故阻住道路,莫非欲恃強而奪本公子書中之黃金屋嗎?此非義舉有辱斯文。子曰︰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請諸君做散去,否則惹惱了聖人天下文章皆無,惜乎,文章既無,黃金屋.顏如玉焉能得乎?"強盜還沒話他卻之乎者也地一頓胡謅,鬧得他們有些莫名其妙。領頭的盜正是三寨主常勝,听李荃亂七八糟地大冒酸氣怒道︰"得乎個屁!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李荃仔細地端詳著他忽然笑道︰"謬矣,謬矣,謬之極矣!尊駕稱此樹乃自己所栽,而本公子見尊駕不過而立之年,而這株樹卻已五十有余。尊駕若不相信可持其鋸斷其干檢其輪便知端的。"常勝見和他糾纏不清叫道︰"留下銀子走你的路!"李荃連連稱是,費了好大的事從腰間模出幾塊銀子,選了最最小的用嘴吹了吹,很仔細地放到地上向寧兒道︰"大王讓咱們走呢"。只氣得常勝哇哇怪叫"你好大的膽子,敢來戲耍三寨主,吃老子一叉!"他雙手一抖托天鋼叉嘩然作響,帶著風聲向李荃當胸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