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差在金殿之上竟也言粗俗使張燕覺得好笑,忽然覺得不對臉上騰起紅雲,曹樸參李荃行為失檢原來指的是這件事,無中生有栽髒陷害竟然加到了自己頭上,而且還是這種有毀名節之事。她猛地站了起來,兩眼冒火怒道︰曹樸,本宮這才明白,你不但陷害李荃,而且還在給本宮栽髒,你這卑劣之徒本宮豈能容你!只見白影一閃,張燕已到曹樸面前,手按尚方寶劍胸膛起伏,已經動了真怒。李荃羅霄離得最近,忙勸解道︰切不可因此卑鄙小人而行亂了方寸。眾臣也紛紛相勸。曹樸已是體如篩糠,連連叩頭如搗蒜一般。他萬沒想到會惹到這個煞星,說手就頭,真要是命喪于尚方寶劍之下,有冤都無處去訴。
張燕回到坐椅上將尚方寶劍交與月兒,氣乎乎地說道︰沒想到曹樸這樣歹毒,陛下可要給臣做主,在江陵時,那天臣去看望寧兒嫂嫂,也就是李荃的夫人。想留臣吃午飯,可是家中無米無菜,于是李荃夫婦帶丫環墜兒陪臣去酒樓用飯,這本是極尋常的事。卻遭奸人誣言穢語加害,現在墜兒姑娘就在殿外,請陛下傳墜兒上殿為臣做證。肅宗點頭應充。
墜兒雖是丫環卻是見過世面的,公門相府沒少入。這金殿雖是第一次來,心里一點也不緊張,她大大方方地走來,大禮參拜後垂恭立一旁。
胖瘦二差早就認她來稟道︰陛下,那天也有這位姑娘在。肅宗道︰墜兒姑娘,你將那天李荃和燕屏公主在江陵天香樓用飯之,詳細講來。墜兒不慌不忙,將李荃救濟災民後家中無錢買米,寧兒小姐率性前往長安回家要錢,路遇女扮男裝的張燕贈銀相助,直到天香酒樓胖瘦二差仗勢欺人之細說了一遍。
肅宗听了既感動又心酸,刺使乃是一方長官,竟然會落得家中無米為炊,如此清廉實為難得,卻無端被奸佞所害,真是令人悲憤。墜兒姑娘,你自稱是袁府的陪嫁丫環,有誰可以為證?墜兒一眼看到了李輔國,心說你不是陷害我家姑爺嗎,我偏偏要你做證便道︰陛下,這金殿之上我家姑爺,老爺和燕屏公主是不應該為我做證的。能做證的倒也不少,王太醫和齊太醫.王積薪王待詔.李謨李待詔,還有那位李公公卻都不在殿上。只有李大人可以為我做證不知可不可以?肅宗心中好笑,真不愧是寧兒的丫環,一樣的鬼精。你身後的鄒英,還有刑部工部哪位尚書不認得你,你卻偏偏扯上李輔國這不是成心跟他斗氣嗎?詢問之下,李輔國勉強點頭。算了吧,朕便認得你,退下去吧。肅宗說完轉向曹樸,臉色一沉,曹樸你知罪嗎?臣臣雖有謬誤但,但曹樸六神無主偷向李輔國望去,眼中充滿無奈和乞求。今天這個陣式李輔國也怕引火燒身,微微將臉轉過佯作不知。
羅霄見他死不認罪又取一疊大小不一的紙道︰這是七百一十三兩五錢銀子的賬單,全是江陵天香酒樓的。曹樸,這銀子你必須還我!曹樸一時不明木然地望著羅霄。
曹樸,你在江陵時,每天都派這兩位到天香酒樓定酒席,有時一天四五桌,然後掛賬。可是你直到離開江陵也沒去結賬,沒付給人家一兩銀子。酒樓的老板到處找你也找不到,急得要跳樓,鬧得整個江陵的百姓都知道朝廷派下的人吃飯不給錢。這是二十四桌的酒席和另星飯菜的欠單。羅霄命胖瘦二差驗看無誤後道,也是機緣巧合,卑職被人追殺躲回江陵,正巧遇見此。曹樸,你身為朝廷命官,吃白食,騙酒肉,與市井無賴有什麼兩樣?這個人你可丟到家了。卑職哪有這些銀子替還,因是暗訪江陵不便去江陵府與李大人借用,只好去襄陽求熟識的刺使劉大人,可是他也沒多少,好說歹說他才同意動用公銀。這往返就是六百來里,期間又有一次拼殺。等找到天香酒樓時已經關門停業,老板病倒在床了。你欠下的賬單在這里,不還給我是不行的,襄陽府還押著我的借據呢!羅霄的話音剛落,殿上鄙夷之聲不絕于耳。曹樸兩眼直自語道︰這是怎麼回?趙朝奉.孫員外和那些里正村正們都說要替本官還的,他們言而無信,他們說話不算話他忽覺語失立即改口道︰陛下,臣此辦得不周,這些酒席乃是為查訪江陵真情而請鄉民食用的,臣甘願受責,但其他臣還是枉的。曹樸,卑職只想讓你迷途知返,既如此冥頑不化卑職定讓你自食其果。羅霄轉對肅宗道,陛下,曹樸在東柳村行為失檢,荒*無度,證言證物俱在尚不認罪。現證人柳氏候在殿外,臣請傳她上殿作證。肅宗準奏。
一名內侍引著一個似是圓球的人走來,如此怪異眾臣嘖嘖稱奇。肅宗雖听說此人極胖有肥婆之稱,也沒想到如此之甚。看看肥婆再看看張燕,對比之下不禁皺眉苦笑。
有的大臣老眼昏花,只听傳證人柳氏,卻不知進殿者為何物,只好眯眼引頸仔細觀瞧。待走近了方辨得,有的瞠目結舌,有的啞然失笑都認為開了眼。
這位柳氏三十幾歲不到四十的樣子,孀居在家卻是不耐寂寞,專和村里那些無聊的人來往,誰家有個紅白喜都少不了她摻合。自和曹樸一夜風流後,竟然情愫暗生,一心只想著她的這位朝中大員。她本是不聰不慧不痴不呆之人,一切都與常人無異,只是心眼偶爾轉得稍慢些。為了她,趙一龍李有沒少費,最後哄她說來見曹樸這才興沖沖地跟來。她認為今天是個好日子,特地打扮得花枝招展來償心願。
費了好大的勁她才把金殿上的各種禮儀記住,為恐失禮趙一龍命一內侍引她上殿,隨時提醒于她。
听說皇上賜見,她思念的大員也在殿上,可把肥婆美壞了。進了殿覺得到處都很希罕,東張西望左觀右瞧的眼楮哪里夠用。來到金階前在內侍的提示下正要下跪,見旁邊有一人很是眼熟,仔細一看正是她日夜思念的那位朝中大員。
肥婆心花怒放,上前一把拉住口中心肝寶貝地叫個沒完。曹樸正在奇怪這柳龐氏是什麼人,忽然手被拉往,仔細一看只驚得如見鬼魅。哎呀呀!李荃吶,你們可太損了,怎麼把這個東西弄來啦?這可要了本官的命嘍!
曹樸急忙後退手卻抽不去,肥婆一把將他拉回,不顧一切地和他糾纏起來。你你是哪里來的瘋婆子,本官不不認識你,無端地胡言亂語,成何體統?快快來人,把她趕了去!曹樸又急又惱叫了起來。
柳氏住了手,呆呆地望著他,眼里噙著淚水說道︰你一走這麼多日子連個信兒都沒有,好不容易見了面卻要趕我走,你,你真壞!相公啊,常言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們雖只一,一夜,風流快活,足以抵得她回想起那夜的無限風光,竟現忸怩之狀。
曹樸可真急了奮力推開她怒道︰你還提什麼一夜風流,要不是你把**滾!你給我滾!我乃堂堂朝廷命官,不認得你是誰!你真的這樣絕情?柳氏驚愕地看著他說道,見曹樸滿臉的憎惡和怨毒,她的心徹底涼了。遂將臉一變恨道︰姓曹的,你好狠心!玩夠了老娘翻臉不認人,你就不怕遭雷劈了!我真是瞎了眼,白白想了你這麼多天突然她哭著跑了金殿,別看身軀肥胖腳步倒很靈活,再看時已經沒了蹤影。金殿上卻是奇地靜。
也算是驚鴻一瞥吧,不,應該是驚肥鴻才對張燕想笑又覺得笑不上來,見曹樸仍現不憤之色,又見他袍袖微微抖動,知其心中已虛遂道︰曹樸,本宮問你,你本是台院侍御使,負有糾彈不法,彰善癉惡,激濁揚清之責。本應奉公克己自律在先,卻為何貪得無厭心地歹毒,陷害忠良無惡不做?今天本想給你個機會讓你自省,你卻至死不悟,這可怨不得別人。江陵本多之地,而你奉旨前往不但不替皇上分憂解難,反而卻乘機為惡。面對證據百般抵賴矢口狡辯,無非是心存僥幸,以為所有的證人全被殺光滅囗。曹樸,今天讓你失望了,此案的證人一個不差全部帶到,就在殿外等候,你還想要誰馬上就傳。見有證人現曹樸早就心存疑慮,听她這樣講怎會不信。完了,全完了。李輔國你這不是在害我嗎?見李輔國面孔朝天一副置身外的樣子,急得頭腦懵惶恐地叫道︰這是怎麼回呀李大人?你不是說證人都被殺死了嗎?這句話如同一聲悶雷,震得殿上的人們無不駭然。
李輔國又驚又怒喝道︰曹樸,你犯下的罪與本相毫不相干。如此胡亂攀咬惡意栽髒,真是死有余辜!他這一聲吼叫使曹樸清醒過來,他自知失言,但話已口復水難收,只是惶然地站在那里,巨大的恐懼襲上心頭。
差不多該收場了,想到此張燕慢慢地說道︰平平常常的一樁案子,為何如此大費周折,將這許多證人不遠千里解到長安?這可不是小題大作,如果不是本宮命人將他們保護起來,早就被殺滅口了。這個陰謀早在意料之中,所以李荃略施小計,很輕松地將兩名刺客活捉。殿上一片嘩然,李輔國身子一震頭上見汗,又听撲 一響,曹樸倒在地上。張燕繼續說道︰這些證人共十六名,不僅有被害的平民百姓,也有涉案的縣令縣丞。其中還有一個最引人注目的,他就是江陵大槐樹村潘府的大管家潘福,那枝如雪的大人參和數目巨大的賄銀,就是由他親手交給曹樸的。李輔國心中很是慌亂,潘府到底怎麼樣了?怎麼管家都被弄來作證?莫非真的了大?難道自已多年的心血真的毀于一旦?這麼重要的消息怎麼一點兒也沒傳過來?他疑問連連,看著那些黨羽哀嘆道︰追隨老夫的倒也不少,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李荃一個人,真真愁死人也。
江陵的這個潘府,聚集了一百多名江洋大盜和邪派高手,欺壓百姓,截毀賑災之糧,殺害公差圖謀不軌。這個案子己經告破,江陵府正在進行審理。今日曹樸誣陷反坐,案情已經清楚,人證物證俱全。既然曹樸拒不認罪,就應將他和證人移交大理寺或刑部。張燕轉對肅宗道,陛下,臣這次放糧屢遭凶險,經過數場血戰才保住賑災之糧,搗毀了潘府這個賊巢,臣手下之人和江陵府的公人多有戰死,傷者百余。就連臣.李荃和羅將軍也負有輕重不等的傷。然而回到京師,臣在這宮中又現了一起大案,現案犯已被抓獲,正羈押在台院衙門的牢中。那名欽犯已在苖疆伏法,現有證物呈上。眾臣又感震驚,見官員中並不缺誰,只有李公公已被人取代,莫非是他?于是紛紛猜測起來。
李輔國心中非常惶恐,難道潘府真的被巢滅了?李荃燕屏雖然非等閑之輩,若不動用千軍萬馬和有名的上將,怎麼可能做到?可潘福又怎會落到他們手里?這個欽犯又是誰,老夫怎會不知?看來皇上背後已有動作,不可掉以輕心。這個大案難道是指謀害上皇之,入獄的會是李飛嗎?他心中忐忑飛快地盤算應對之法。
就算此被他們察覺,諒李飛也不會賣老夫,為今之計就是盡快查明真相,必要時殺他滅囗。如果他真的招老夫,給他來個死不承認,誰又能拿證據來?老夫兵權在手誰又敢來尋?想到此心中稍安。
寧惹皇上上皇,別惹燕屏李荃。李荃機言巧辯智計過人,行無常暗藏殺機令人防不勝防。燕屏更是狡獪詭異,口若懸河,仰仗皇上的寵信撒嬌使性,生冷不忌。這兩位聯手可算是第一勁敵。李輔國瞄了一眼尚方寶劍心中凜然,見曹樸徹底失敗只好將他拋棄以求自保,遂班上奏。
陛下,曹樸身負皇恩不思扱效,反而貪瀆無狀官有失,應撤其職爵,交刑部審理。他這一奏本,那些黨羽們又隨聲附合起來,只是聲音小了許多。丟卒保車,李荃心中微微冷笑,根本不為其所動。
曹樸癱軟如泥早已嚇得昏死過去,衛士上前將其拖走。肅宗長吁一口氣站了起來威嚴地說道︰江陵的暫告一段,但情並沒有真正完結。自從羅將軍受命之日起,到燕屏公主回京這段時間里,公開涉及此案的大內待衛就有八名之多,結果是兩死兩傷李輔國心里又轟的一下,韋振死了,那一個是誰?宮里誰都不缺莫非是6正惶惑間忽听一聲散朝!這才回過神兒來,只覺渾身乏力腳步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