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幽魂似乎也被這突然爆發的閃光嚇了一跳,立刻向著身旁一個橫移,斗篷的下擺也漂在空中隨之擺動。不過隨著光亮的消失,竟然沒有其他任何事情發生,幽魂似乎也有些難以理解,還低下兜帽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麼損傷。
幽魂搖頭晃腦一陣,抬起頭來對著穆,雖然他的兜帽中什麼都看不清,但是穆似乎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樣。
「哦……閃光術……」幽魂似乎恍然大悟一般。這句話讓穆的臉皮有些掛不住,不過現在也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之前穆所見過的所有不死者都是擁有實體的,這種完全由能量體組成的不死生物還是第一次接觸,究竟有什麼危險也完全不了解。現下要讓阿爾瓦馬上教給自己打擊亡靈或者其他什麼攻擊性法術肯定是來不及了,穆只能緊緊的將水銀杖攥在手中,如果對方沖過來,自己只能指望寒冰之觸可以順利施展出來了。
而那個幽魂的目光卻隨著穆的動作轉移到了穆手中的水銀權杖,一張由煙霧組成的灰白色面孔從斗篷的兜帽中漸漸浮現出來。
「外來者,你是大人的學生嗎?」幽魂默默問道。
大人?穆稍稍一愣,接著便領悟到對方口中的大人說的一定是尸巫王克里。尸巫王還曾經有過學生嗎,那麼對方現在在哪里?
「是的……」穆沒有怎麼猶豫,立刻冒名頂替想要把對方糊弄過去,「我……回來祭奠一下……老師……」
「祭奠老師?」那個幽魂似乎有些不解,隨後又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和大人是同窗啊,那你應該是吾王克里的學生了,沒想到吾王的直接繼承者竟然現在還有在世的……」
穆嚇得一頭冷汗,原來對方說的大人並不是尸巫王克里,好在對方自以為是的想法幫自己圓了謊。從對方的話中得到的信息來看,那個「大人」指的是尸巫王的一名學生。
如此看來,尸巫王的墓穴應該是由這名學生建造的,而之後又有什麼原因讓對方離開了此地。所以剛才幽魂一見穆手中的水銀杖,立刻把他當成了對方的學生,也就是尸巫王的徒孫了。
「既然大人您回來了,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吧。那串鑰匙是整個經閣東部所有房間的,不過也大都沒鎖……幾百年沒有人來過這里了……」對方似乎很長時間沒有和人說什麼話了,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交談的對象,便一直沒有停口。
「呃……是這樣……你叫什麼名字?」穆胡亂的組織著語言,不知道該怎麼從對方口中騙出一些消息來。
「大人您叫我老皮特就行了……我是東經閣的守門人,那個就是我……」幽魂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然後從斗篷的袖子中探出一只煙霧繚繞的骷髏手來,一根手指伸著,指向躺在地台席子上的尸骨道,「普羅芒大人離開吾王的陵寢之後,原先的生者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人世,大部分不死者也陷入了長眠……」
普羅芒。
穆從老皮特的話中捕捉到了這個名字,听起來應該就是尸巫王克里的學生,陵墓的建造者。穆倒是沒有想到尸巫王的手下中除了不死者之外竟然還有生者。
其實這是穆對莫里森不了解的緣故。莫里森的土著組成中,無疑是以亡靈與冥界生物為主體的,但是生者卻並不少見。大量從各個國度涌入的黑暗職業者,比如受到中土太陽神殿勢力所嚴厲打擊的死靈法師,北部諸國的冥界召喚者,沿海生物中的風暴祭祀,山民部落中的鮮血薩滿,還有游走于蠻荒中的黑暗德魯伊等等。就單單只是莫里森本地的原住民也不光只是亡靈,像是諸多黑暗貴族中自成體系的吸血鬼一族,和從位面縫隙中偷渡過來的地獄生物深淵生物等等。
單單只是這些職業者已經不少了,更別說在文明世界受到敵視,只能潛伏于暗中的邪惡勢力,比如最為著名的萬事皆空會,散塔林,奧術兄弟會,暗月僧團等等,還有直接導致了八百六十六年前人類文明大動蕩的白羽旗殘余勢力——飛鳥,都在莫里森佔據著一席之地。
「……大人當初離開的時候,我們也曾經勸阻過,連吾王克里都無法抵得過拉希德,更別說大人當時的實力只是一個小小的七階巫師了……」
小小的……七階巫師?穆差點被老皮特這句話嚇個半死,零到三階是普通巫師,四到六階是青銅階,而七八兩階則是無比強大的白銀巫師,覺醒了血脈的存在,在老皮特的嘴里竟然只是用「小小的」這個詞來形容。
穆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阿爾瓦。不出所料,阿爾瓦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在黎明之戰時,艾米里亞依然處于白銀時代的末期,現在看來高高在上的白銀之階實力,在那個時候幾乎遍地都是。但尸巫王所在的時代畢竟已經離黎明之戰兩百余年,白銀血脈的沒落同樣是極為嚴重的,那個時候有著白銀的實力絕不算實力弱了,那麼更加強大的克里與英靈拉希德究竟有多強?
穆想想就有些頭皮發麻。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竟然真的傳來了英靈拉希德隕落的消息。雖然從沒有人說過,但我們大家都認定是大人成功了,可惜吾王已經看不到了……對了……您是什麼時候遇到普羅芒大人的,他現在可好?」
幽魂飄飄蕩蕩的來到穆的眼前,有些急切地問道。
「他……現在很好……」穆一驚,趕緊給對方編造普羅芒的下落,「他現在正在大陸上游歷,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他的……抱歉,老師收下我為學生後便與我分開了,我對好些東西都不太了解……」
穆為自己的懵懂找了個還算不錯的借口,如果英靈拉希德真是那個普羅芒所暗殺的,而後他又幾百年都沒有出現,穆幾乎已經可以斷定他與臨死的拉希德同歸于盡了。
「哦,原來是這樣……」老皮特又開始陷入回憶,「普羅芒大人一直都想要去探索艾米里亞的一切未知,他曾經說過,沒有人知道上天在蠻荒之中給後人埋藏了什麼樣的寶藏。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而已,現在,他終于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老皮特伸出手來把穆手里的鑰匙串拿到手中,細碎悅耳的金屬踫撞聲從他的手中傳來。迷霧凝結成的骷髏指骨有些微微地顫抖。輕輕撫模了一下鑰匙,老皮特開口道︰「大人請跟我來,我帶您去吾王的陵寢……」
穆點點頭,扭頭看了下阿爾瓦。
「這是?」老皮特飄到阿爾瓦的身旁,看了看幾乎可以稱得上殘缺不全的對方。
「這是我的僕從……我們來這里的時候受到了別人的攻擊,所以他被傷成這個樣子了。」穆解釋道。
老皮特的身影晃了晃,突然咯咯輕笑兩聲︰「是前庭中的那些人吧……大人請放心,既然我們已經醒過來了,他們一個也跑不出去……」
我們?看來墓室中還有其他守墓人,而且實力絕對不低才可能讓老皮特有這樣自信的口氣。
「對了,其中有三個人也是我的同伴,不要傷害他們。」穆趕緊對老皮特描述了一下克萊德與安娜凱瑟琳的外貌特征,以免對方連他們三個都一並當成了敵人。阿爾瓦也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不過看了看穆猶豫一番終究沒有出聲。
老皮特微微欠了欠飄蕩的身子,道︰「如您所願……」
接著老皮特飄出木門,在走廊中的石牆上輕輕敲了幾下,立刻便有兩名身著甲冑的骷髏衛士從黑暗中走出來。老皮特飄過去吩咐了兩句,一名骷髏衛士馬上快步離開,而另一名則隨著老皮特回到房間中,將地上的阿爾瓦背起來。
阿爾瓦的瞳中,魂火微微的閃了閃。
老皮特沖著穆微微頜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便拎著鑰匙串飄在了最前面,骷髏衛士卻沒有動,好像在等待穆走在前面他才敢跟著。穆晃了晃腦袋,無奈只好跟上老皮特的身影。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自己現在已經完全在人家的控制之中,想要月兌身就看自己能不能騙得過對方了。
老皮特飄的並不快,大概和穆的速度差不了多少,但是這種不沾煙火氣息的動作和被空氣拂得微微上揚的衣物下擺讓他顯得輕快無比。穆挺羨慕這種可以飛來飛去的能力,甚至幻想自己當時蘇醒過來直接就是這種狀況該多好,不過一想到沒有了任何實體只能鑽在衣物里顯示自己的存在,又趕緊搖搖頭把這種可怕的想法驅逐出去。
墓道之中要比穆之前想象的更加錯綜復雜,老皮特帶著他們離開了所謂的東經閣走廊,左拐右拐的經過幾條岔路和數個石室與大廳,躲過那些無處不在的各種機關。穆和阿爾瓦都有些後怕,若是自己在不明所以之下貿然進入,憑著穆的半吊子法術,兩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老皮特一邊帶路一邊給穆解釋這些建築的名稱用途。經閣,藏書室,演武廳,議事廳,冥想室,祭祀大殿等等各有職能。簡直就是一個地下要塞,軍事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