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精美的茶杯被哈洛斯公爵重重摔在了地面上,碎瓷片伴著滾燙的茶水四處濺開,潑灑在眾人的鞋子上卻沒有一個人敢挪動一下腳步。靠牆的侍女們小心地抬起頭,看著斜躺在床上怒氣沖沖的哈洛斯,不敢上前收拾。
就在剛才清晨時分,十幾份急報被送進了哈洛斯的臥室之中。提根公爵府以及其他一些領地內大貴族的產業,竟然集體出現了奴隸暴動事件。接近新年各地守衛都極其松懈,措不及防的衛兵被奴隸們打了個落花流水。
據目前所知的消息,這些產業十有八九都已經易手被奴隸們控制。而沒有消息傳出的地方,估計情況還要更糟。這些奴隸們之前只用一些粗糙的生產工具就贏得了戰斗的勝利,現在掠奪來了精良的武器鎧甲,戰斗力自然更加強悍。哈洛斯公爵當時剛剛起床,一听這消息氣火攻心一頭又栽回了床上。穆和拉肯特還有一部分公爵府的負責人自然立刻被召集到了哈洛斯的床前。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我讓你們兩個去巡視府中的產業,還不是為了讓你們熟悉這些東西的運作。可你們卻一點也不上心。幾十個地方同時暴動,在事前怎麼可能沒有表現出一點兒異常!咳咳……」哈洛斯說到這里,捂著胸口急促的咳嗽了幾聲。站在穆身旁的拉肯特趕緊上前去幫哈洛斯公爵輕拍後背,等哈洛斯的咳嗽停止後,他又仔細的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然後退回來恭恭敬敬的站回了穆的身邊。
幾個侍女這時才有機會上前清理了地上的殘渣,重新為哈洛斯倒上一杯茶水。這段時間以來,哈洛斯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時不時的就臥床不起,好一點的時候每天工作時間也減少到了兩三個小時。要知道之前哈洛斯公爵常常一天工作近十個小時的。
哈洛斯喝了一口熱茶,又抬起頭瞪著穆和拉肯特道︰「咳咳……你們兩個真是氣死我了,沒一點兒警惕性,眼看著就是新年了,卻突然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讓我怎麼放心將領地交給你們?」
「尤利斯叔叔。」穆猶豫了一番開口道,「當時可能是我沒有注意到,不過現在最主要的不是討論這些,而是盡快處理掉那些鬧事的奴隸和暴民。」
哈洛斯瞪了穆一眼,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再罵他。
「哈尼,你說你的想法。」
穆點點頭,上前開口道︰「這次暴動發生的範圍極廣,而且分布很多,要讓我們的力量分散開來大軍壓制是不可能的。以我的看法,府中的產業應該是放在第一位的,而其他貴族的產業可以先放著,或者讓那些貴族們自己招募佣兵去解決。」
一直站在穆身旁的公爵府戍衛軍長官輕輕抬頭出穆一眼。哈洛斯則點點頭道︰「你繼續。」
「是,尤利斯叔叔。公爵府名下的產業要比其他貴族的規模大很多,是我們應付的重點,自然也是奴隸們控制的重點。只要我們將公爵府的產業成功收回,那麼其他星散的暴動區域就容易處理的多了。」
「這我當然知道,可最主要的是,誰去領兵奪回那些被佔領的產業。」
穆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拉肯特,對哈洛斯道︰「那些產業在之前巡視的時候是分成了兩部分的。我負責一部分,我親愛的堂弟拉肯特一部分,現在既然出了問題,就由我們各自負責各自管理的產業吧。」
拉肯特忽地抬頭盯著穆,眉頭緊蹙,似乎想從穆這里看出一點什麼來。
哈洛斯公爵听到這里,竟然緩緩將眼楮閉了起來,臉色平靜的半躺在床上。眾人不敢再多說話,等待著哈洛斯的決定。
片刻之後,哈洛斯突然揚起手來揮了揮道︰「就先按哈尼說的辦吧……你們自己去準備,到時候通報我一聲就可以了。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
準備工作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有了哈洛斯公爵的命令,提根城附近的可用兵力被迅速的集結起來,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繼續戍守提根城,剩下兩部分則分開來由穆和拉肯特分別率領。
對于哈洛斯公爵的爽快,穆反而有些疑慮。他原本準備了一大堆說辭的,結果完全沒有用上。穆隱隱覺得哈洛斯公爵還有什麼東西瞞著他們。這讓穆對拉肯特發動第一波反擊的興奮心情冷卻了不少。
「強尼,去把我的馬牽來,我去更換衣架。」穆吩咐自己的護衛隊長強尼。
強尼領命剛要離去,又突然返回向穆稟報道︰「大人,您之前定做的鱗甲已經縫制好了,現在存放在庫房中,您這次出征需要穿著這件盔甲嗎?」
「已經好了?」穆有些驚喜,「趕緊派人去取,我現在就要穿它。」
這次出征,一直未能解決的戰斗力問題始終是個大麻煩。雖說已經和飛鳥有了協議,但對于這些家伙穆又不得不防,萬一對方突然變卦不願意繼續履行協議,自己就不得不面臨一場惡仗了。穆原本是打算帶著莫蘭的,和飛鳥作對莫蘭絕對不會拒絕,可是穆卻怕莫蘭殺得太狠惹起飛鳥的反感。
幸好那件穿山甲鱗片制作的盔甲及時送到,能讓穆在防護力下降不多的情況下,將速度和攻擊力提上去。這種情況下穆就安心了許多。
強尼辦事還是非常得力的,在穆趕回房間的時候那兩套盔甲都剛剛好送到,穆立刻在莫蘭的幫助下將鱗甲穿起來。盔甲本身的內襯是一套特意設計的硬皮甲,白岩穿山甲的鱗片就以絞合在一起的筋線縫制在硬皮內襯上,絕對非常牢固。而原本泛光的銀白色鱗片經過打磨炮制,已經變成了那種黯淡的銀灰色。柔韌性雖說有些降低,可硬度卻大大加強。甚至連穆要求的覆面頭盔都被仔細的拼貼了鱗片,只留下眼楮部位的一道縫隙。
最讓穆感興趣的,是原本和鱗片放在一起的穿山甲魔晶也被瓖嵌在了頭盔的前額部位,讓整件盔甲立時活了起來。穆當然不指望這枚魔晶能有什麼特殊的功效,那個制作鎧甲的師傅畢竟只是個工匠而不是煉金士,可是僅僅作為裝飾作用也不錯了。
穆隨後從衣櫃中取出一件同樣灰白色的披風系在脖子上。這樣的顏色在雪天戰斗實在是佔盡了便宜。而趁著這一點功夫,莫蘭也把屬于她的一身鱗甲穿在身上。
因為考慮到負重和習慣的問題,莫蘭的鱗片甲覆蓋的身體位置並不多,不過防護力卻強上好幾個級別。外形和她原來的護甲也很相似,但精美程度絕不是一個層次,那個工匠不是笨蛋,既然猜出了這套盔甲是女式的,自然就在盔甲的條紋裝飾上下了不少功夫,顯得極有藝術氣息。沒有女孩子不愛美,莫蘭看起來也相當高興,立刻從牆邊抽出師尾大劍來,也不管身處室內就挽了幾個劍花。嚇的穆連連後退。劍是幾天前穆從外面直接拿回府中的,其他的劍莫蘭用不順手。
「這下今天可以放手打一架了。」莫蘭對著穆興沖沖道。一听這話,穆暗暗頭疼,更不敢讓莫蘭去了。
「你不準去!」
「為什麼?」
「我們現在和飛鳥正在合作期間,只要他們不首先毀約,我們就不能弄得太過難看。畢竟現在讓他們保持力量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穆解釋道。
莫蘭皺皺眉,片刻之後才塌下肩膀嘆了口氣道︰「讓我也去吧,我答應你不出手就行了。這幾天一直留在公爵府中,我都快悶死了。」
穆也釋然,以莫蘭的性子困在這麼一個地方這麼久實在有些太過難為她。本來莫蘭天天都有練劍的習慣的,可來到公爵府中之後她這幾天來也就只能在房間中過過癮。而且現在自己更換了新盔甲,已經沒有必要再讓莫蘭時時刻刻守護在自己的身邊了。
穆思索了一陣,點點頭道︰「好吧,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離開我身邊超過十碼。」
「二十碼?」莫蘭輕聲討價還價。
「不去算了!」穆扭頭就走。
「唉——好啦十碼就十碼。」莫蘭不樂道,嘴巴里還嘟嘟囔囔不知道在抱怨什麼。穆仔細一听差點沒絕倒在地。莫蘭說的是「反正我的劍也有兩碼長呢」。
穆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自己帶她出去是對是錯。本來穆的近戰實力在這一段時間已經有了十足的提高,雖說和莫蘭的高階水準還差一些,可是夜晚發出的月華中也帶上了一絲紫色——這是快要突破低階的預兆,再和穆的施法能力搭配起來也算戰斗力不弱了。可是自己現在因為盔甲的限制依舊無法施法……
對了!施法!
穆突然驚喜的發現一個一直被忽略的變化,就是自己在更換了穿山甲鱗甲之後,一直以來圍繞在身體周圍魔力上的那種隔絕感竟然完全消失了。穆立刻伸出左手來,心中一動,指尖便跳出一大團火焰來。沒有任何阻礙,輕松的一如以往,甚至比以往還要輕松。
穆不信邪,又釋放了另外一個法術,同樣立竿見影出現了法術效果。
重盔甲對施法的限制竟然真的消失了!
穆大笑一聲熄滅了手中的火焰。看來自己穿上這件鱗甲實在是明智之舉,這樣一來自己不光近戰實力有了保障,就連施法能力都恢復了。
穆稍微想了想便將這種狀況歸結于鱗片甲的材質。鱗片並非金屬物質,而是一種異化的有機組織,而穆為了降低盔甲的重量,讓工匠將原本的鎖鏈甲內襯換成了硬皮內襯。這樣下來一整件盔甲都沒有用到多少金屬組件,原本的施法限制自然就會消失。
就在穆還準備再試一試其他法術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大人,城外的軍隊已經集結完畢,正等待您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