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同學的打賞。醉眼惺忪中碼字,晚了些,過年嘛,大家懂得……)
提根城邊緣的一間小客店中,冷冷清清。
因為新年剛過,各處的行商都還停留在家鄉享受冬日的閑暇,所以這些旅館客店之類的場所幾乎都沒有人入住。可是在城郊這條黑巷子中的不起眼小客店中,這幾天卻住進一個單獨的旅客。而這個有些不尋常的客人似乎並沒有引起店家一點兒懷疑。
此刻,在這個客人的房間中,正傳出來努力壓抑著的爭論聲音。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這段時間對暴亂的處理已經極大的消耗了哈洛斯的耐心。暴亂發生在這個時候非常不巧,哈洛斯不得不在種種因素之中考慮到領地的穩定。所以領地的繼承人必須擁有一定的軍事素養,我在這方面並不比哈尼那個混蛋強。」
「拉肯特先生,是不是采取最後的手段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報告我已經向上面發出,所以,在得到準確的命令之前,你還是先忍耐一段時間。」
「忍耐?讓我拿命來忍耐?你沒看到哈尼那個混蛋也已經開始使用刺殺手段了嗎?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保護,我今天可能都已經死在那里了。而且突然出現的那對人馬是哈洛斯派遣的,他究竟讓人偷偷埋伏在我身邊想做什麼?是不是仍然一直在懷疑我?我覺得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去回稟陛下,就說我不干了!」
噌——
房中一聲利落的金屬摩擦聲響起,打斷了拉肯特的話。
「拉肯特先生……」這次的聲音已經變得極其陰寒,「時時刻刻記得你的身份,別以為在公爵府中待了一段時間,你就真的成了少爺。如果在你這里出了什麼差錯,不用陛下下令,我就可以直接殺掉你!」
房中久久無語。
就在房中陷入僵持的時候,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越來越近。
「大人,有新命令。」一名客店的侍者輕輕敲了敲門,對房中的兩人說到。
「……進來。」房中傳出一個聲音。
這名年輕的侍者看了看左右無人,輕巧的推開門走入房中,然後立刻將房門關上。
接著,房中便再次陷入了無盡的靜寂中。
……
……
夜色之中,穆靜靜趴在屋檐上,伸出手來不動聲色地按了按鎖骨部位已經干裂的卷起的人皮面具。
「不要亂動!」一個輕若鴻毛的柔軟女聲從穆的耳旁傳來。
穆瞥了一眼對方,沒再動彈。趴在穆旁邊的是桑妮,而在桑妮旁邊的則是莫蘭。若是有心人刻意的往房頂上看,便會驚駭的發現,附近的幾棟高大建築上竟然潛伏了不下三十人。
「這就是你能弄來的全部人馬?」穆掃了一眼四周,又忍不住開口問桑妮。
桑妮听到穆的這句話就氣不打一處來,又礙于現在的潛伏狀態不敢和穆動手,只能狠狠的剜了穆一眼,沒搭聲。原本她預計穆從他搭上的另一個勢力手中至少可以弄來不下十人的助力,沒想到除了女劍客莫蘭之外,穆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帶來。
可以說今晚這次行動完全是由神殿出力的。神殿的這群人中,便有之前參與過對拉肯特刺殺的人。也不知道接下來的這場戰斗會如何,若是損耗過大,桑妮自己也難以向神殿高層交代。
看桑妮不搭理自己,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是為什麼。他之前也曾經想過把卡爾拉過來,不過一想到面前這幫人都是神殿的,他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幫人對邪惡氣息的敏感程度可以說達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和亡靈攪在一起,肯定是立馬倒戈相向先宰了穆再說。
這次行動計劃得十分倉促,但是無論是穆還是桑妮都不敢再等待。在他們的判斷中,哈洛斯公爵應該已經發現了穆與神殿之間的牽連,現在不指出可能只是為了讓穆幫他肅清領地中的亂民。不過以哈洛斯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再把家住之位和聖甲蟲交給穆的了。
這樣一來,事情就發展到了最為麻煩的那種狀況。無論是穆還是神殿,都對家主的位置沒有多大的興趣,可是要兵不血刃的獲得聖甲蟲,就必須事先成為哈洛斯家族的家主。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必須要尋求其他手段了,這也是眾人此刻潛伏在這里的原因所在。
雖說沒有時間可挑,好在冬天天黑的非常早,而今晚的陰天又恰好幫了眾人一個大忙。
他們不敢距離哈洛斯的居所太近,只能一點一點在屋頂上向前挪動。現在這一段時間正是公爵府下午負責的守衛和值夜守衛交接的時間,一群人不得不盡量壓低身形,躲過這段人流最為密集的時段。
冷風從眾人的身周颼颼吹過,一點點帶走眾人身體中的熱量,盡管這一批人都是教會中等階不算低的武者,也依然覺得有些撐不住。桑妮身體不敢動,只是輕輕活動了一下手指,想讓僵硬冰涼的手指在一會兒戰斗的時候不至于連法術都釋放不出來。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在呼嘯的北風中取暖,卻沒有一種能不發出一點動靜。這一類神術的副作用也在于此,光芒萬丈金碧輝煌,讓人一看就生出膜拜之心,可就是無法在潛伏中掩蓋。
桑妮不由得又看了身旁的「哈尼」一眼。自從剛剛在自己這里踫了個釘子之後,對方竟然真的就一動不動趴在原地。是那種真正的一動不動,桑妮甚至有一種對方已經死去了的錯覺。
不過對方眼楮中閃爍的神采證明桑妮只是錯覺。難道對方的實力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得多?桑妮自己在神殿的年輕一輩中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了,如果對方現在還要比自己高上幾階的話,絕對稱得上驚才絕艷了。
就在桑妮心中疑惑的盯著穆看時,一直如同死物的穆卻突然回過頭來看著桑妮,似乎察覺了桑妮的偷窺。桑妮趕緊將眼神轉開,清冷的眸子中帶著一些尷尬。
「不太對勁。」穆卻沒有調侃對方的心情,而是臉色嚴肅的開口道。因為怕被人听見,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如果不是穆的嘴形變化,桑妮甚至以為那是從屋檐上刮過的一道風。
不過她終究還是弄明白了穆的意思,回應道︰「哪里不對?」
「護衛的布防。我之前對夜里的防衛沒有深入了解過,說不上來是哪里感覺不對,但是我敢保證今夜的防衛和往日不同。」
桑妮眉頭一簇,心下疑惑道︰「難道是哈洛斯公爵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所以加強了防衛力量?」
桑妮覺得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之前預知了他們對拉肯特的刺殺,現在又能料敵先機加強防御,如果哈洛斯事事都是如此的話,就實在太可怕了。
由于這一段時間來的不順利,不知不覺間,桑妮已經對哈洛斯產生了一種敬而遠之的情緒。
「不是加強,而是……防衛力量似乎減弱了……」穆緊緊的皺眉,越來越僵硬的皮肉控制起來比之前困難得多。
「什麼?」桑妮一臉驚訝與疑惑,看著穆不知如何做答。
穆揚了揚下巴,對著前方道︰「就是減少了……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再往前一點吧,今晚的情形有些怪異,我們要小心謹慎一些。」
眾人等待的這一會兒,公爵府中的護衛早就輪換完畢。現在慢慢行動,被發現的幾率就小了很多。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黑漆漆的房頂上,一團團陰影正向著某一個目標緩緩挪動。
趁著不遠處的地面上一隊值夜守衛剛剛走過,幾個人影迅速從一個煙囪旁閃過,翻上了更高的一間屋子。然後其他人分批如法炮制,一點點將分散的人馬在距離公爵住處不遠的地方集結起來,依舊匍匐在屋頂上。
這里距離他們原本的目標依舊有一些距離,所以到了這里攀爬還要繼續。經過這一陣子的爬行,桑妮覺得自己冰凍的手腳都已經活動開了,渾身暖洋洋的也不再有寒意。若是以現在的狀態來戰斗,絕對是最好不過的了。
桑妮正想到這里,遠處的地面上卻突然傳來一陣紛亂。屋頂上的眾人都注意到了那邊的小小嘈雜,趕緊停下了所有的行動,緊緊盯著那一處,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嘈雜聲卻在眾人的耳中慢慢安靜下來。
眾人心道可能是那邊臨時出了什麼突發狀況,已將處理完了。正要再次往前移動時,嘈雜聲又一次響起。
這次的紛亂卻不再像之前一次那樣漸漸低落,反而短時間內從最初發生的那個地方迅速擴散到了周圍。幾聲尖利的戒哨聲響起,原本在各處院落中巡邏的護衛頓時步伐急促的沖向紛亂發生的地方。原本的嘈雜聲已經漸漸變成了兵器交接聲與人聲的慘叫。
穆和桑妮眾人這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
地面上不時有火炬與照明物亮起,在照亮了地面上的道路時,也讓房頂上的眾人在夜色的背景中隱藏的更深。穆甚至在一棟煙囪後的陰影中站起身來,眺望著遠處的混亂發生地,心下疑惑異常。
絕不會是自己秘密聯系好的飛鳥。飛鳥們現在應該還潛伏在提根城郊,沒有得到自己的信號示意之前,那幫家伙絕對沒有魄力自己殺進公爵府中來。可若是其他外來勢力,又怎麼可能對提根如此熟悉,難道是公爵府中有內鬼?
穆和桑妮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來疑惑與不解,不知道現在到底該不該繼續向著目標地點進發。
混亂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蔓延開來,片刻間便已經擴散到一大片區域。在地面上可能看不清楚,可是從高空看來那些混亂卻是向著某一個方向蔓延的。而這個方向,和穆這一方人馬前進的方向竟然出奇的一致。
「他們的目標是哈洛斯公爵……」桑妮站立在穆的身旁,眺望著遠處靜靜道。這時候地面上的廝殺聲已經能夠十分清楚的傳入眾人的耳中。
兩人都在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穆扭頭看了桑妮一眼,急促的開口道︰「我們得快趕過去。」
桑妮點點頭,也不再掩飾身份,對著身後的眾人做了個手勢,然後一馬當先的躍向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頂。
夜空之中,數十道人影兔起鷂落,然而地面上陷入混亂中的人群竟然沒有一個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