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又一天的跋涉,穆所在的小隊終于越過冬城所在的卡諾王國邊境,正式跨入了北方諸國的領土。眾人在北方的第一個宿營地就位于距離邊境線不遠的地方,甚至都還沒有到達赫里茲王國放在國境最南端的邊防哨所。
不過眾人也根本就沒打算規規矩矩從大路北上,那樣要趕到匯合地恐怕夏天都快到了。兄弟會原本的計劃就是一旦走出卡諾的地界,立刻從山林間的隱蔽小路加速,在這里宿營也是為了讓隊員們休息好,好好預備之後的行程。
營地選在一處背風的山窪地帶,背靠矮崖坍塌而形成的一個小平台,地勢較平緩而且容易防守。這里已經有不少舊的扎營痕跡,可見他們也不是第一個發現這處地方的人。
就著篝火用完晚飯,眾人要麼回各自的帳篷休息,要麼和幾個標熟的同伴在一起聊天。奧佳斐伊文則繼續對著通紅的火炭盤膝而坐,單刀平平放在膝頭,而雙手則放在刀鞘上將其緊緊握住。此地雖說背風,卻依舊是初春的夜晚,溫度並不高。然而奧佳斐伊文在寒夜中卻如同一座石雕般玟絲不動,單薄的衣物似乎並沒有讓他感覺到絲毫冷意。
奧佳斐伊文沉浸在一種奇異的境界中,有一種特殊的區別于戰氣的東西圍繞在體表,周圍的一切似乎在他的感覺中都不存在,可是任何一絲一毫的響動都逃不過他的察覺。風吹過地面的沙沙聲,夾雜著泥土落葉一起向著某個方向滾動,將熄火焰隨風搖擺時放射出的光熱變動,隨著天氣轉暖而慢慢爬出地面活動的冬蟲,還有一個鬼鬼祟祟向自己靠近的人形物體。
為什麼說是人形物體?因為這個物體身上沒有一絲生物應有的氣息」卻同樣也沒有不死者攜帶的負能量,不能憑借任何方法去判斷對方的【真】實身份,只能由說不上的第六感察覺到對方身上帶有的微微邪惡氣場。
是那個死靈術士!
穆在白天的時候注意過隊伍中每一個青銅以上等級的職業者,因為這些人都極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而那些被卡爾判斷為,「看不透」的人更是穆所注意的重點。穆在注意著別人的同時,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在悄悄打量著穆。在其他人眼中,穆同樣也是一個看不清【真】實實力的人,而他死靈術士的身份又讓大多數身為活人的職業者敬而遠之。
因為突然感知到穆的存在,奧佳斐伊文渾身氣息突然一動,身周突然出現一種無名的壓力」在他身前靜靜燃燒的火焰都被壓低焰頭向著遠處一抖。搭在刀柄上的手掌微微用力,似乎隨時都要將單刀拔出鞘一樣。
穆在接近奧佳斐伊文的身邊時才隱隱約約感受到這種壓力,挪動的腳步立刻停止不敢再輕舉妄動,他也明白過來這是奧佳斐伊文的警告,若是再往前恐怕就不好說了。感覺到穆停下來,奧佳斐伊文緊繃的身體終于稍稍松馳了一些,他輕輕睜開眼楮,借著篝火看著站在身前的穆。
,「嗨,您好,我是穆。」穆硬著頭皮打招呼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對方已經打了招呼」奧佳斐伊文也不好繼續冷著臉,或許對方真的有什麼事情呢。
,「您找我有事嗎?」奧佳斐伊文開口問穆,他覺得耽誤任何修行時間用來閑聊都是可恥的。
穆注意到奧佳斐伊文使用了您這個字來稱呼自己。可能在對方眼中」穆這樣實力高深的死靈術士年紀應該要比他還要大上很多。穆習慣x ng的伸手撓了下腦袋,看對方這樣的脾氣是不太喜歡繞彎子的,于是就直接開口問道︰,「奧佳斐伊文先生是這樣的,我由于在法術進境上出現了瓶頸,因此想要修煉武技以求獲得更多的感悟。可是我在武技方面的天賦實在不算高,用了半年的時間才進階到普通中階武士的境界,我想請問一下您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奧佳斐伊文早就見到過穆在和莫蘭一起練習劍術,卻一直不相信對方的真正目的是要靠武技來戰斗,現在听到穆的說辭反而更加m hu 了。
他並不是施法者,卻也明白實力到達一定程度之後各種力量相互聯系相互溝通的道理,武技與法術之間的距離並不像大多數人所想象的那麼遠。難道對方已經達到了那樣高深的境界?
只要對方是來聊關于修行上的事,奧佳斐伊文就不會覺得浪費時間。
「如果真的僅用半年的時間就從對武技一竅不通達到中階武士的境界」您的近戰天賦並不能說少。
我並不是施法者,不知道您說的瓶頸是什麼情形所以無法給出太多的建議,不過要想真的深入了解武技,僅憑短時間的突擊是不可能達到的」必須一步一步的打好基礎。」
,「嗯」穆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一聲,然後不動聲s 問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東西,「我看您整天都將自己的武器抱在懷中從不離身,難道這也對提高武技有幫助嗎。
奧佳斐伊文輕聲笑了下。這不是穆第一次看到對方笑,事實上奧佳斐伊文平時臉上就帶著大多數老人都會有的慈祥微笑,可穆卻從奧佳斐伊文這次的微笑中體會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似乎包含著對自己一種極其強大的自信或者欣慰。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所有的武士都會將自己的武器看作第二生命,和自己的武器越親近,契合程度越高,在戰斗中武器使用起來就會越順手。就像一種血朋日連如臂使指的感覺……」
穆不由得在心里把莫蘭狠狠教訓一頓,那個小妮子絕對知道緣由,純粹是故意不告訴自己讓自己來這里踫釘子。
「而到底要怎樣才能讓武器和自己更親近呢?如果是巫師,可以再附魔法術來暫時x ng的達到這一目的。如果是煉金士,可以通過對武器的改造與煉金來將其異化。而作為武士,唯一能使用的就是和自己的武器形影不離」穆似乎也勾起了奧佳斐伊文的一些思緒只見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武器拿起,放在身前輕輕撫m ,滿臉都是依戀與鄭重。
穆听到這一段,頓時想到了在原先的世界里看到一些仙俠小說中劍仙對自己武器的溫養祭煉一樣。
,「類似于「溫養,?」
艾米里亞並沒有,「溫養」這樣的原生詞匯,穆苦苦思索一陣之後找到一個十分貼切的翻譯說了出來。這個詞語在艾米里亞就有類似嬰兒在母體成長這樣的意思。
,「溫養?」奧佳斐伊文的眼楮突然一亮,似乎被這個詞語突然m 住了一樣。他自己一直在用這種方法增強和自己的單刀魚尾之間的契合程度,幾十年從不分離,魚尾早就和自己產生了一種更類似于戰友和親人之間的感情而不再僅僅是一個工具。他從來都沒有想到可以用這樣貼切的詞語來形容自己和武器之間的這種聯系,現在想來,果真如此。
這個詞語一出現奧佳斐伊文覺得心中一層窗戶紙像是被捅破一般,魚尾和自己的契合在這一瞬間終于填滿了最後的一點點空隙,兩者之間再也不分彼此。他手中的魚尾甚至自主的出現了微微的震顫。
,「溫養溫養魚尾,你終于被養大了嗎?」奧佳斐伊文自言自語的撫m 著自己的武器,覺得自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一聲輕輕的摩擦聲響起,在眾人面前從來沒有出過鞘的魚尾竟然就這樣被奧佳斐伊文隨意拔出。
穆嚇了一跳,差點就轉身而逃,他可是听說這些高手的武器都是輕易不出鞘出鞘必見血的,雖然自己身上沒有血可是骨頭也絕對挨不起幾下。
出鞘的魚尾刀並沒有發出什麼奪目的寒芒也沒有一聲輕吟沖天而起。它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似乎到現在奧佳斐伊文才明白了魚尾刀的本質。其實要與武器更加親近根本就不需要整日將其抱在懷里敬若珍寶,而只需要那一瞬間的靈犀就可以了。
他靜靜舉著魚尾站起身,用左手握住右手腕輕輕向前將刀刃推開就像在練習刀法一樣動作異常緩慢。然而,穆卻從刀尖劃過的空氣中看到了一絲絲青煙迅速出現然後消散掉,整個虛空都像是曾被這一刀拉破過似的。而在奧佳斐伊文的身上,一股莫名的氣息正在急速升起,如同長眠之後覺醒的巨龍。
忽然幾個詞語十分突兀的跳到穆的腦海中白銀!血脈覺醒!
奧佳斐伊文身上突然升起無法控制的氣勢自然引起了周圍其他人的注意擁有這種強大的力量是每一個職業者都無法拒絕的y 。然而還不及眾人有所反應,這股莫名的氣勢就在奧佳斐伊文把這一刀劃完後突然急轉直下,迅速消散于無形中。
「唉,雖然又進了一步,可還是不行到底差點兒什麼呢?」
穆並不知道自己一番話還有這樣的功能,三言兩語就差點讓一個青銅頂階的武士覺醒遠古先民遺留的血脈。看到奧佳斐伊文的樣子,穆也明白對方對血脈封印的沖擊並沒有成功。
就在這會功夫兄弟會分派到這支小隊中的負責人已經趕到,開口問道︰,「奧佳斐伊文先生,您沒問題吧?」
奧佳斐伊文擺擺手道︰,「沒有什麼事,你們都回去吧剛才不過是沖擊白銀壁障失敗了而已……」
雖然之前都有猜測,不過奧佳斐伊文這句話一出大家才終于證實了判斷。一時所有人眼中都是神思復雜,有羨慕有期盼也有雄心勃勃。剛才那種如同沉睡于地底的怪獸突然翻身般沖天的氣勢依舊讓許多人沉浸其中深深震撼著。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或者,連這都不算是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