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全陣向前!」
幾乎就在岳樂殞命的一瞬間,張全斌這個臨時的戰場指揮官斷然下令。
「轟,轟,轟!」
八十多個排,每排都有一個腰鼓手,在指揮官下令之後,戰場上的旗手們搖動旗幟,接著所有的隊官接受到旗語,開始下令,就在幾息間功夫,所有的排長也都接到命令,同時每個排的鼓手開始抽出鼓槌,開始用力敲打起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幾十面腰鼓和所有的大鼓一起響起來了!
這幾乎就是山崩地裂般的威勢,這種聲響,過了炮聲,火銃聲,清軍的喊殺聲,馬嘶聲,天地之間,似乎就只剩下了這個鼓聲。
鼓聲中藏有凜洌的殺氣,鼓聲中有一往直前的決心和勇氣,鼓聲整齊劃一,鼓點中自有步伐講究,透出無可挽回的殺伐之音!
听到這樣的鼓聲,四千多平虜軍戰兵們原本有點混『亂』的心思,反而在這轟隆隆的鼓聲中變的澄淨下來。
是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們就是在這鼓聲中不停的訓練。
在皮鞭和軍棍下,這鼓聲是日夜陪伴他們的聲響。
除此之外,別無他音。
在這鼓聲之下,所有的雜念都消停了,所有的排,從隊官到哨官,再到排長,棚長,每個普通的士兵,在這個時候,唯有跟著鼓點前行,踩在鼓點之上,絕不允許錯開半步!
如果站在清軍一方來觀察的話,就可以看到寬闊之極的明軍大陣就是在這鼓聲之中,以詭異的整齊劃一的步伐,不停的向前。
如果可以形容的話,那麼,明軍的陣餌就是一座移動著的鋼鐵鑄成的山巒!
霸氣,厚實,移動的時候,似乎沒有任何花巧。
但任何一個有經驗的軍官或士兵都知道,眼前這種沒有花巧的花巧……就是最大的花巧!
「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博洛駭然!
淮塔、喇希,甚至是在陣後的阿巴泰,俱是駭然變s !
從來沒有見過明軍陣列有如此整齊,有如此霸道,有如此一往直前絕不後退的決心和凌厲的殺伐之氣!
「這哪是新軍?」阿巴泰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愛子已經被一槍斃命,不過,以他幾十年戰場經驗所培養出來的靈敏嗅覺,他已經知道,眼前的戰局,大事不妙!
開頭的火銃雖然犀利,不過不出明軍火器的範圍,雖然把前鋒輕松擊潰,但阿巴泰不過是嘴net動了一動,算是對明軍表現的一種贊許。
稍微有點抵抗能力的對手,也就是給清軍制造一集小麻煩罷了。
接下來明軍右翼的表現也是叫他吃了一驚。
這麼犀利的火炮,擊的度和火炮的質量,都是叫他吃了一驚。到這時,他覺得有點不快。倒不是因為m ng古兵們慫包的表現,而是覺得自己被孫傳庭給yin了。
怪不得孫傳庭擺出這麼一個重兩翼,輕中間的螃蟹陣,左翼的明軍表現果然強悍,刀對刀,弓箭對弓箭,打的那些漢軍和少量的滿洲八旗步步後退,不能抵敵。
右翼又藏了這麼多犀利的火器,也怪不得老孫頭敢這麼牛氣,上一次和明軍萬人以上的軍隊堂堂陣陣的野戰是什麼時候,阿巴泰自己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也就只限如此了。
阿巳泰堅信,只要清軍一突前,中間那些穿著漂亮鎧甲的新軍一潰敗,孫傳庭的一切布置就只是笑話罷了。
只要一接觸上,明軍的火器不好施展了,底下的事也就是單方面的屠殺罷了。
但接下來的事就是阿巴泰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巴掌,沒想到明軍還在陣中帶了紅衣大炮,這種大型火器清軍也有,不過全部在三順王的漢軍之中,普通的部隊用不好,也不便攜帶,他真沒有想到,眼前這股明軍不僅有普通的虎蹲炮和佛郎機這種明軍中常見的火器,而且還有那種明軍專門用來守城千斤大炮!
到這個時候,阿巴泰明白,今天算是真正啃上了硬骨頭!
等此時此刻看到明軍突前,對方甲堅兵利不說,士氣還如此高昂,指揮也如此犀利……阿巴泰已經現,自己的弓箭『射』手沒佔著便宜,步陣被炮兵轟擊的七零八落,對方此時進攻,恰如其時。
這充分說明,對面的明軍將領的臨陣指揮,十分叫人稱道,並沒有絲毫錯處。
便是易地而處,阿巴泰自覺也不會指揮的更好了。
他不大相信這是孫傳庭的指彬明軍的文官統帥他太熟悉了!歷次大戰,包括洪承疇在內,在戰場上的臨機應變的本事可真不算高明。
松山一役,洪承疇對後路糧道的疏忽是致命的,這是戰術層面上的失誤,和洪某人是一個優秀的戰略層面的統帥無關。
至于歷次入關,和明朝的薊遼總督巡撫等高級文官打交道就更多了。
此輩讀書人,平時說大話,戰時就抓瞎,指揮一塌糊涂,身邊也缺乏能拼敢打的親丁家將,事到臨頭,唯有『自殺』或是逃走,就戰場指揮而言,阿巴泰還真的沒見過一個文官能比盧象升更強的。
孫傳庭雖然傳聞中也十分勇悍,但絕不會出盧象升之上。
此時戰場形勢十分不利,中間就算能勝,也必定會陷入兩翼合圍之中。等明軍左翼的步軍主力上來,右翼的炮兵和騎兵一包抄,那可就全完了。
「怎麼辦?」
做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統帥,阿巴泰可沒有硬拼到底的打算。他的身邊還有一兩千兵馬,除了一些旗丁跟役之外,全部是跟隨他多年的瓖白旗的精銳。
他還有幾百精騎,此時配合一些山東鎮的殘兵,在德州城外虛張聲勢,困阻高杰。
眼下的兵力,已經是他所有的全部,如果大半損失,後果將不堪設想。
清軍這幾十年來,屢戰屢勝,但有一點核心是沒變過的,那就是盡量避免和明軍硬拼,盡量避免八旗兵,特別是真正的滿洲八旗的死傷。
這是一個小部族,小部族有小部族的生存智慧。
搶奪它族男丁編戶齊民,用盡可能的辦法拉攏更多的人,使其為自己效力。自己手中保持相當的武力,用來震懾那些為自己效力的異族。
如此種種,導致清軍很難有和明軍硬拼到底的決心,除了幾場關鍵的戰役之外,很少有清軍血戰的記錄,而實際上,清軍硬拼的戰斗意志不算堅強,象沈陽一役,明軍援兵有五千長槍兵,裝備很差,但戰斗意志很安,格斗技巧也很不錯。
清軍對這樣一支刺蝟就缺乏血戰廝殺的決心,纏斗了一天,最後還是用弓箭加火炮轟擊的辦法,才把這支明軍打跨。
眼前的戰局一惡化,阿巴泰已經不再幻想勝利。反正明清之爭幾十年了,不在這一場戰事上頭。現在不利,等多鋒南下了,五六萬清軍主力一集結,到時候再把這筆帳討回來就是。
倒是這個叫平虜軍的明國新軍確實火器犀利,具早也精良,戰斗意志也十分堅定。
再加上有孫傳庭和一些不知名的優良武將指揮,就算是多鋒來了,也要提醒他注意才是。
當然,主力一至,一切都能解決,多鋒軍中也有不少火炮,到時候就不怕了。
心里一邊盤算著大勢,阿巴泰也是在腦中想著辦法。
但中央的戰場,已經交上了手!
一聞鼓聲,曹慶就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這是一個最擅長率部血拼廝殺的將領,一旦聞警『操』戈,他和他的部下,就是沖在最前頭的那一群。
但他們被鼓聲壓制著。
鼓點聲聲,也是提醒他們要按既定的步伐來走,整整個三個營每排五十人的方陣,就是要這麼以寬大陣形的統一步伐踩過去。
「快點,快點啊,老子等不急了!」
與清軍原本就相隔不到百步了,鼓點聲中,每個軍人都是跨著大步向前,每個人的鐵甲甲衣都是嘩嘩直響,每雙眼楮之中,都是只有堅定與敢戰的意志,至于曹慶和他的部下,則還要多一點的嗜血和瘋狂。
他的營,原本就是按這個瘋勁來『操』練,來挑選人手,來組建營和隊,哨和排。
所有人都是壓抑的很了,從早晨列陣到現在,站也站的乏了,站也站的膩味了,听著別人的廝殺喊叫,看著炮兵部隊兄弟們大展威風,看著身邊的火銃手們在不停的著利市,這些鐵甲戰士的心里早就充滿著焦燥,一心只想出來好好的廝殺一場了。
現在機會已經來到,原本心里若有若無的那一點害怕和惶恐,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要說訓練不及實戰,但平虜軍的訓練強度和驚險程度已經不在實戰之下,長達半年的訓練時間更是幾乎使每個新軍將士和老卒沒有區別,現在這個時候,所有人唯知不停向前,原本的擔心,根本就是毫無道理。
曹慶和他的一棚親軍都是執戟手,平虜軍的將領都是如此,挑選最棒最高大威猛的鐵戟手為自己的親軍,而曹慶自己,也是持著一柄長大厚實的鐵戟,尖鐵頭,月牙厚面,長而堅實的戟桿,精光閃爍,厚實鋒銳,執在手中,只有一種急yu殺戮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