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們幾乎是和巴克雷擦肩而過。就在大搜查開始前的兩個小時,營地里的獵魔者們爆發了一次激烈的混戰,把一群精力充沛的戰士們拘在一個不大的地方,總會出現這種事情。那些達爾坎的營地守衛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當時甚至沒參與進去制止,只是看著,然後當戰斗結束,幫他們把傷者抬出營地前往教會治療。
不過那些守衛們顯然沒想到,他們苦苦尋找的諾爾皇帝的伴侶,也被這麼抬出了營地。
當他們發現自己犯下了這個錯誤,匆忙前去尋找的時候,而在之後的進一步調查中,至少二十名獵魔者已經消失了蹤影。
他們五個人被帶進議事大廳之前,那位帶路的傳令兵為他們大略講述了昨天下午已經晚上發生的事情。
原本他們都以為這大廳會是鬧哄哄的,但實際上在長長的議事桌上,坐著的只有皇帝一個人。
「請坐,我的朋友們。」國王的聲音听起來干澀而嘶啞,很可能他一夜沒有休息「我要為我昨天的傲慢無禮而道歉。」這開場白實在是出乎意料,「你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出色的做到了你們應該做的,但是結果,我的人卻把事情搞糟了。」
「您不需道歉,陛下。」安塞爾也沒像昨天那樣刻薄與針鋒相對,實際上他表現的幾乎可以說是彬彬有禮,「還有什麼我們能幫得上忙的,請盡管說。」
「不,現在只能相信我的士兵和將軍們了。」亞歷山大苦笑著。
「那麼,陛下,不知道我們能否也加入搜索的隊伍,畢竟多一隊人,也就更多了一份機會。」
雖然皇帝覺得多他們這五個根本並不熟悉地形的人,也並沒什麼用——當然他沒直說——但他仍舊讓他們加入了,甚至給了他們馬匹和地圖。
「那位皇帝之前還說願意追隨那個血族滅亡世界,不過他剛才的表現可不像他曾經說的那樣對于世界的安危不以為意。」埃文在上馬後說。
露西笑出了聲來︰「小牧師,我可不認為那男人的擔憂是為了其他人的生死,他的難過只是因為他的皇帝的伴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走而已。雖然他也是一位皇帝了,不過看起來他並沒什麼自覺,他依舊把自己放在了效忠他人的立場上。」這位總是陰沉著的姑娘,在昨天知道隊伍里有三個「姐妹」之後,突然之間活潑明媚了起來。
「好了,二位,我們要出發了。」安塞爾拍手示意,但就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咂咂嘴,很認真的問,「你們知道我們要朝哪個方向出發嗎?」
沒人從馬上掉下來真是個奇跡。
「所以,你主動向皇帝要求加入搜索,但你實際上連我們要去哪都不知道?」科洛因用怪腔怪調說著。
安塞爾瞪了他一眼︰「誰說沒有?我知道想知道不同意見而已。」
「那麼我們沒意見,你來選擇。」科洛因聳聳肩。
「當然!」安塞爾說,然後他下了馬,跑到附近的一棵樹旁,折了一根樹枝又跑了回來,「那麼,就讓命運為我們指引道路~」
「……」科洛因第一百次懷疑,這家伙真的是個出色的,而且還小有名氣的寶藏獵人嗎?
不過最後他們依舊跟著那樹枝走了,不過顯然誰都沒那個信心,認為他們會發現那些偷盜者的蹤跡。
而在這條路上他們也並不孤單,在一天之內,他們先後遇到了兩隊達爾坎的士兵,每隊都是二十人,幸好他們離開時皇帝給了他們口令和公文,否則這些士兵就要把他們作為形跡可疑者扭送回首都了。
在野外和其中一隊士兵一起度過了一夜——對方在知道他們的身份後,表現得很友好。第二天清晨,安塞爾又用了另外一根指路的樹枝,然後和他們分道揚鑣了。
而在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踫上了第三隊士兵。依舊是一開始的劍拔弩張,但是在交換了口令和公文後,氣氛緩和變得友好,雙方微笑著告別。五人的獵魔小隊跑向另外一個方向,在確定他們已經走出了那隊士兵的視線範圍,然後他們忽然停了下來。
實際上是安塞爾、科洛因和露西同時勒住了馬,藍斯和埃文只是個跟著他們一齊行動而已。
「看來我們的意見一致。」安塞爾看著露西和科洛因,然後他扭頭對著埃文說,「你應該能找到清晨和我們分手的那隊士兵,告訴他們我們發現了偷盜者的蹤跡!」
「什麼?」
「剛才那隊就是,他們絕對不是達爾坎的士兵。」
「好,我去找人。」埃文依舊很疑惑,畢竟他沒從那些人身上發現任何的疑點,但是現在時間顯然很緊迫,所以他沒有多問,而是調轉馬頭,去尋找達爾坎的士兵們。
剩下的四個人躲在在樹林里,遠遠的綴在那隊人的後邊,跟蹤著他們——露西也提議直接開打,但是安塞爾可不認為帶著三只毛絨絨的菜鳥,能夠干得過二十個深淺不知的絕對老鳥?
他們自認為自己跟蹤得足夠小心,但是,那隊伍里忽然少了幾個人?他們剛剛發現了這一點,然後一支箭就射穿了安塞爾用來遮擋自己的樹干。即使他反應足夠迅速,但胸口上也一陣刺痛,他的心髒還完好無損,但是皮膚卻已經別肩頭刺破了。
六個男人出現了,他們甚至還穿著達爾坎軍隊的制服。領頭的一個手里握著一張長弓,顯然那支箭就是他的手筆。科洛因第一時間從口袋里掏出了藥塞進嘴里,然後咬緊牙忍著痛,滾進了一處草叢里。
來人並沒急著進攻,看來他們之前射出的那支危險的箭也只是為了警告︰「我們有點好奇,是什麼讓你們發覺到不對勁?」
「很多地方。」安塞爾雙手背後,實際上他是在為自己左臂上的小手弩裝上箭支,藍斯和露西也已經拔劍在手,他們的這些動作對方並不是看不到,但是他們卻只是看著,甚至臉上還帶著些貓捉老鼠般的輕佻與期待,「你們看上去訓練有素,但是每個人都和對方保持著一段距離,沒人和隊友的肩膀挨在一起,你們的衣著也很整齊,可是身上兩件成雙成對的護身符都沒有,你們的走路的方式,所有人都朝前看,並且眼神冰冷,沒人去看他們的隊友……」
安塞爾不停的說著,其實原因很簡單,達爾坎軍隊的編組就像是地球上古希臘的底比斯聖軍ヾ,確立了情侶關系的情人們會被特意分配在一個隊伍中,這讓他們的戰斗更勇猛,而且也極少會出現舍棄隊友獨自叛逃的事件。
而五個人之前已經接觸了兩支真正的達爾坎軍隊,他們在執行任務,但是你不能要求這些彼此相愛的軍人一點親密的舉動也沒有,特別是一起宿營的昨天夜里——篝火邊相擁坐在一起談話的人,帳篷的陰影里親密擁抱的身影,喂馬的士兵們親密的談笑和不時踫觸的手指,甚至站崗的士兵,他們當然是謹守著自己的職責,沒做出任何不當的事情,但是那緊緊挨在一起的肩膀,無比清晰的無比的表達出了他們是彼此的依靠與伴侶……
那是一群英俊而強悍的男人,但是黑暗中整個營地的氛圍卻像是粉紅色的。五個獵魔者昨天晚上都是在早早的躺進自己的睡袋,但是除了藍斯沒有一個能睡好的,畢竟他們周圍的氛圍實在是太「奇怪」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今天除了埃文和藍斯外,其他人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來了。這隊假扮的士兵,實在是太「士兵」了,他們沒有達爾坎的軍隊中,男人之間那種更深層的聯系。
「所以我討厭這惡心的地方。」領頭的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過還是感謝你們告訴我們這原因,作為報答,我會讓你們死得干脆……」
安塞爾的小弩射出了箭,男人雖然及時躲開,但也在臉頰上開了一道血口︰「廢話太多的下場。」安塞爾說的,第二支箭已經裝好。
開打,這已經是必然的。感謝安塞爾的拖延時間和那個領頭人的廢話連篇,科洛因已經完成了變身。所以當一個男人揮舞著長劍砍進草叢時,他驚訝的發現,從草叢中躍出來的,並不是他原本想象中的已經嚇得痛哭流涕的漂亮少年。
實際上他甚至都沒看見那躍出來的是誰,只是草叢忽然一閃,接著他的喉嚨就被扼住,他能看見的只是一雙天藍色的眸子,一雙閃爍著猶豫和煩躁的天藍色眸子,接下來他的世界就變得一片黑暗,永遠的。
這是科洛因第一次殺人,不過大概是之前經歷的太多了,而此刻他也清楚的明白,不殺別人他就活不下去,所以猶豫只是片刻的,下一秒他就按照過去安塞爾和藍斯教的那樣,捏碎的對方的喉嚨。
他走了兩步想去幫助安塞爾,他是那個頭領的目標,而顯然安塞爾正處于劣勢。可是接下來科洛因呲牙咧嘴的停下來了,這次變身他的衣服沒有完全撐裂,至少他的褲子還留著。但是這並不讓他覺得好受,實際上他覺得自己某個重要的零件被勒得生痛——地球上漫畫里那個綠色的大個子ゝ是怎麼忍受這一切的?
科洛因詛咒著,在被勒斷和遛鳥間躊躇著,然後他看見了剛剛殺死的那死人的披風,于是很干脆的把自己的褲子撕裂,抓起了那披風裹裹在了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