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安塞爾一直白天睡覺,因為他必須在晚上瞪大眼楮盯緊著科洛因。但就算一刻也不移開視線,科洛因這家伙發起瘋來幾乎快到肉眼難辨的速度,仍舊讓安塞爾在第一夜之後,又有兩次沒能及時趕到——不長眼的賊也他媽的太多了!
結果,整個商隊上下,從那些或大月復便便或精干消瘦,但總之沒啥攻擊力的商人,到膀大腰圓的護衛,以及精明敏捷的伙計車夫和雜役,只有安塞爾一個人每天陰沉著臉,頂著兩個明顯無比的黑眼圈,一臉憔悴——晚上不能睡覺,白天雖然能夠在馬車上補眠但是睡眠質量也不怎麼樣,外加郁悶于沒法阻止科洛因。
這天吃午飯的時候,商隊的領隊把科洛因叫走了一會,當他再回來的時候,拎回來了一條柔軟厚實的樣貌褥子,竟然還拿來了一瓶鹿女乃。
「怎麼?」打著哈欠,安塞爾隨意的問著。
「領隊的感謝,關于這段時間來我抓到和弄死的那些竊賊的。」就算每次科洛因都是「做好事不留名」,但是顯然整個隊伍里都心知肚明那個「黑夜中的守護神」到底是誰。
「哼!」安塞爾冷哼,充滿了諷刺,科洛因這種「邪惡家伙的邪惡行為」竟然得到了獎勵。
「另外領隊還偷偷模模的跟我說……」科洛因皺著眉,一臉的疑惑。
「什麼?」
「‘別太操勞你的伴’、‘樣貌褥子能讓他的好受一點’、‘鹿女乃能夠為他補充精力’。」科洛因學著領隊的聲音和表情說。
「噗!」安塞爾一口熱湯全都噴了出去,「該死!」
「對別人的好意,這種反應可不禮貌。」語氣倒是義正言辭,但是科洛因臉上看好戲的笑容,卻讓安塞爾差點沖上去和他決斗,如果不是他的理智告訴他,自己絕對打不過的話。
中午吃飯的那小小鬧劇之後,滿腔憤怒的安塞爾,又爬回了馬車睡覺——雖然他不想再讓那些人誤會,但是不趁著這個時候睡一會,晚上扛不住,那可是又會出人命的。而現在,從科洛因的嘴巴里救下靈魂,也已經不只是因為對錯的關系了,還因為他在和科洛因賭氣,他一定要讓他下半輩子都在餓肚子中度過!
不過,今天顯然不是安塞爾的幸運日,商隊剛出發一個小時,馬蹄的轟鳴聲在他們的身後響起,很顯然,有大隊人馬正在在從他們身後急速接近!
安塞爾抓著劍跳下了車︰「強盜?」
「還不能確定。」科洛因搖搖頭。
車隊在大道旁最近的空曠處停下了,馬車在外圍圍成一圈,守衛們握緊了武器,隨時待命,商人和其他人員則聚在中間開始祈禱。如此多的馬匹急速奔馳,除了馬販子這個對他們來說最安全的可能外,不是強盜,就是附近的軍隊,但無論是哪個都是不好惹的,無論哪個都是應該戒備的。
十分鐘後,大隊人馬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對方鎧甲鮮明,旗幟艷麗,應該是附近的軍隊。領隊抱著一個盒子和一個小口袋,如果對方找麻煩,希望這些買路財能夠讓他們滿意。
軍隊越來越近了,但是那些騎士們的長槍和長劍仍舊老老實實的放在馬鞍上,直到最前排的騎士從全神戒備的商隊前疾馳而過——他們並沒有戰斗的打算。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不過安塞爾注意到科洛因並不是在松氣,而是在嘆氣,顯然沒打起來讓他很失望……
不過雖然軍隊的行進,他們發現這隊伍有點奇怪,在他們最中間保護著的,竟然是一輛裝著水晶棺材的馬車,一位衣著華麗的紅發女性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一臉陶醉、愛戀、悲傷、渴慕的看著棺材里的人。不過從他們的角度暫時看不清那里邊的是誰,只能猜測,他可能是這位女性的戀人。
「不對勁。」安塞爾听見科洛因小聲的嘀咕,音量應該只有他們倆能听得見,「還有一隊人,正在追上來。」科洛因看向軍隊的來路,果然,那里再次飛揚起了塵土——眼前這隊人馬的馬蹄聲,掩蓋住了另外一隊人馬的聲音。
「停!向後轉!防守!」紅發女性身邊的一位騎士高喊著,整支軍隊停了下來,原地調轉馬頭,端起了長槍,握住了盾牌!
「神啊……」商隊又開始祈禱,比起被打劫,被卷進兩支騎兵交戰的戰場里這種可能更讓他感到絕望。
另外一支軍隊越來越近,不過對方並沒在開始就發生沖突,一位黑發的美麗女性帶著一個法師打扮的老人出現在了隊伍的最前方︰「戴安娜!你這個卑鄙的女人!我竟然還以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把我的愛人還給我!」
「珍妮特!你知道他不愛你,他只愛我!我們一見鐘情~」
「撒謊!他甚至沒有正眼看過你一眼!」
「就好像他曾經正眼看過你一眼?」戴安娜嫌惡的擺擺手,「我們都知道,你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樣了。然後你就這樣將他據為己有。」
「你是個白痴,戴安娜,你以為他已經失去生命了嗎!不,他還活著,而我一直在找能夠讓他清醒的辦法。只要他醒來,我們的未來就是沐浴在愛河中的永遠!」
「你在自欺欺人!你憑什麼認為他會愛你?你那兩條長滿黑毛的大腿嗎?」
「你以為你那扁布袋一樣的胸部,是什麼好貨嗎?!」
「你……」
「你……」
除了兩位進行著激烈唇槍舌戰的女性,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冷汗直流,能夠動用如此多的騎士,明顯她們是身份高貴的女性,但是現在,從她們口中吐露的污言穢語,比起那些市井潑婦也好不到哪里去。
商隊里幾個年輕的,還夢想著勇者救公主,或者得到美麗女王垂青的小伙子,玻璃心頓時碎裂了一地。領隊則依舊在不停的擦汗,大概他覺得听到這些的他們,今天是別想活著回去了。
罵仗持續了一個小時,兩位女士都是喉嚨嘶啞,面紅耳赤。那位一直不說話的魔法師終于開口︰「兩位尊敬的女士,或許你們能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解開那位先生身上的詛咒,這樣,你們就能知道到底他愛的是誰了。」
「我說的,我一直在尋找讓他醒來的方法,而我找到了。」珍妮特的聲音已經嘶啞到能和烏鴉媲美了,但她依舊一臉自豪的用最大的聲量說著。
「你真的能做到?」戴安娜狐疑的問。
「難道您不想我喚醒他?」
「她當然不想,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擁有本杰明!」珍妮特搶先回答。
「怎麼可能?!」愛安娜立刻驚叫著,接著咳嗽了兩聲,海豚音可不是現在她的喉嚨能夠承受的,「你過來。」她說,只是對著那法師,但是珍妮特也跟著過來了。戴安娜給了她兩個白眼,但最終沒趕走這位情敵,「如果本杰明醒來說他選擇了我,我很樂意看著你哭泣著逃跑。」
「這可真精彩。」安塞爾听到其他佣兵小聲嘀咕著,他們甚至還咬著肉干,喝著啤酒,就像是在劇院里看戲。
棺材被打開,法師開始施法,少說聚集了二三百人的地方,竟然連呼吸的聲音都輕微無比,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棺材上,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魔法的光亮消失了數秒之後,「啪!」的一聲,一只手猛的從棺材里伸了出來,拍在了棺材的邊沿上。
「他醒了!他醒了!」安塞爾已經不想去看是誰在歡呼了,反正前後左右,除了他和科洛因在內的人都在喊……
接著,一個身著華麗禮服的男人從棺材里站了出來,那確實是個滿溢著性的吸引力,無比迷人的銀發男人。深邃勾魂的紫色就算你清楚的在其中看到了他的邪惡,也無法不被他吸引。略微有點鷹勾的鼻子給他增添了一點讓人心跳加速的傲慢。淺淡顏色的薄薄雙唇是冷得就像冰,還是熱得如同火?甚至他深灰色的皮膚以及額頭上小小的尖角,這說明了這男人的身份大概和科洛因相同,同樣是個有著惡魔血統的混血兒,但這只是更增添了他神秘與引人墮落的魅力而已……
難怪他還躺在棺材里,就有兩個女人為了他撕破臉皮。即使是變身狀態的科洛因,在吸引力上都要差他一級,科洛因比他強的就是那種野性的危險感而已。
這位應該是叫本杰明的男人顯然對現在的狀況有些疑惑,當發現在即身上穿了什麼衣服後,他更是露出了一個憤怒的表情。
「誰給我穿的這狗屎?!」他大喊。
「她!」「她!」戴安娜和珍妮特指著對方。
本杰明看了她們倆一眼,干脆誰也沒理,只是月兌下了那滿是蕾絲花邊和金線刺繡的長袍外套。
「本杰明,你到底愛誰?」兩個女人再次異口同聲。
本杰明又怔了一下︰「我甚至不認識……等等,你……」他指著戴安娜。
「他說我!他選擇了我!」戴安娜興奮的喊著。
「什麼選擇?你是路易的妹妹,路易……路易!你還沒有給我答案!」
這個路易……就是剛才珍妮特帶人過來時,戴安娜的軍隊里,命令所有騎士原地轉向防御的那位,不過他穿的和其他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也就是一身從頭蓋到腳的鐵皮罐頭。所以,如果不是現在戴安娜的騎士們都將頭轉向同一方向,看著同一個人,看戲的商隊眾人還真不知道誰是誰。
路易摘下了頭盔,商隊這邊有人失望的嘆息,還以為那就算是個男人,但也是個大美人。但誰知道,那是個帥哥,還是個讓大多數男人絕對產生不了愛慕心,而只會產生嫉妒心的男人,一個英姿勃勃、堅定挺拔的紅發帥哥。
「我愛你,本。」
「你怎麼能這麼做,路易?!」「你弟弟比你更無恥!」
「住口!」本杰明怒吼。
「對不起,姐姐。」路易扔掉了頭盔,解開了鎧甲的搭扣,很顯然他是個熟練的騎士,很快一身鎧甲就叮叮當當的掉在了地上,雖然里邊還有鎖子甲,但是這樣看來男人卻瘦弱了很多。這表示這他放棄了騎士的身份,選擇了他的愛人。
本杰明紫色的眼楮閃爍著興奮的亮光,瞬間,他從那馬車上躍了起來,在半空中,他那看起來輕飄飄的純白蕾絲襯衫撕裂成了碎片,因為一對忽然從他背後冒出的巨大肉翼。他俯沖,在其他人還一臉震驚的時候,抓住了那位騎士,擁抱著他升空,飛向遠處……
總之,這是二女爭一男,結果那男人卻在兩個女人面前出櫃,並帶著他出櫃對象遠走高飛,愛情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