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立在窗前的男人,終于緩緩地回過頭來.
這個男人有著一張已經不再年輕的臉龐,他臉上有著風霜的痕跡,在那張刀刻般的臉下,似乎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廓。
但是臉上的皺紋並不能掩蓋住他輪廓深刻的五官,那雙深陷的眼楮,發著鷹一般銳利的光芒。
他邁開步子,腳步沉穩而有力,他在辦公桌後的大班椅上坐定後,朝慕浩熙淡淡地點點頭︰「來了,坐吧!」
慕浩熙隔著一張桌子和李辰卓相對而坐。
李辰卓並不急著說話,他不緊不滿地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慢慢地吸著,空氣有些沉悶和凝滯。
慕浩熙的心情有些忐忑,他坐在那沉默地等待著李辰卓的問話,心中卻已經轉過了千萬個念頭。
在對于沈離這件事情上,因為白淺的中途提醒,慕浩熙的整盤計劃實際上是失敗的杰。
那個環島旅游項目沈離並沒有中套,而慕浩熙向李辰卓的解釋,是說因為他自己的疏忽,而導致了沈離的懷疑,他小心翼翼地向李辰卓隱瞞著白淺對沈離做的一切。
接著,慕浩熙安排白淺在訂婚之夜離開,他面對李辰卓的說辭是沈離愛上了白淺,讓白淺離開沈離,便是對沈離最大的打擊。
對于這件事情李辰卓同意了,而沈父的被捕,其實也是李辰卓在背後的精心設計。
慕浩熙這些日子來,為了保護白淺,他在兩頭之間互相隱瞞,不能不說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不過這一切,白淺從來都不會領情,只會把他當做天大的仇人。
想到這,慕浩熙的嘴角閃過一絲苦笑,他有些茫然,他是在為誰辛苦,為誰忙?
不過眼下先過了社長這一關才是正理,他收斂了心神,看著李辰卓有些冰寒的臉,主動檢討道︰「對不起,社長,這些日子來,我的事情沒有做好。」
李辰卓摁掉了手中的煙,看了看慕浩熙,沒有理睬他的自我檢討,而是問了一個慕浩熙沒有想到的問題︰「你準備把白淺怎麼處置?」
這個問題讓慕浩熙的手不禁一抖,他沒有想到李辰卓會主動問起白淺,白淺不過是李辰卓手里一枚棋子罷了,現在白淺的任務已了,一般便由下面的人處置就可以了,現在李辰卓面對他的第一句話就問起白淺,慕浩熙的心里不禁有些打鼓,猜不透李辰卓的用意。
慕浩熙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正在猶豫間,李辰卓已經不耐地冷哼道︰「你為了這個女人,倒是用心良苦呀。」
慕浩熙一怔,迅速地抬起頭,他看著李辰卓的眉間隱約的黑線,覺得心在下沉,難道,社長是知道了什麼嗎?否則,他不會這樣的針對白淺。
慕浩熙強撐道︰「社長,我不懂你的意思,白淺,畢竟是我們的人,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李辰卓冷冷地斥道,眉間已經罩上讓人心寒的秋霜。
慕浩熙不敢貿然接話,他一時間模不清楚,李辰卓到底掌握了多少事情,生怕說得越多越錯。
李辰卓也並不需要慕浩熙的回答,他繼續說道︰「你刻意為白淺隱瞞了這麼多,就沒有想過後果嗎?」
「隱瞞?我不太明白社長指的是什麼。」慕浩熙雖然心虛得厲害,但是他也是身經百戰的人物,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鎮定地替白淺辯護著。
「你是想對我欺騙到底了嗎?環島旅游那個項目為什麼會失敗,你應該清清楚楚吧。」
慕浩熙只覺得腦中轟然做響,原來整件事情,李辰卓都知道,所有小心翼翼隱藏的一切,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他早該想到,雖然李辰卓人不在這里,但是他的眼線無處不在,什麼東西都逃不過他的眼楮。
那麼現在,在李辰卓的心里,白淺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背叛者,而如何對付叛徒,在他們內部從來沒有特例。
慕浩熙全身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顫,他幾乎不敢去想,李辰卓會怎麼做。
慕浩熙的心里緊張地思索著對策,他本能地想著能替白淺擋一分便是一分。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社長,不是的,那件事情,並沒有證據說明是白淺做的。」
李辰卓彈了彈衣服上的微塵,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以為,我們這個圈子,任何事情都需要證據嗎?你幫著白淺隱瞞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以後努力地將功補過。」
慕浩熙並不關心自己要承擔什麼責任,他只關心李辰卓會怎麼對付白淺。
他放下了聲調,幾乎是在乞求︰「社長,現在畢竟沒有直接證據說明是白淺做的,而且她太年輕了,做事有些感情用事,但是她對社長是感恩的,請你原諒她這一次。」
「原諒?」李辰卓帶著諷刺意味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這條路走來經歷了多少次生死,我如果原諒敵人一次,就是殺自己一百次,沒什麼好說的,白淺不能再留,你想個辦法,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吧。」
李辰卓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仿佛他並不是下命令要慕浩熙結束一條生命,而是平常得像人每天要吃飯要睡覺一樣。
慕浩熙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喊道︰「不,不可以……」
「不可以?」李辰卓看了看慕浩熙,主動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太年輕了,記住,最沒有用的就是感情,不要濫用你的感情,對付背叛的人,只有這一條路,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
慕浩熙有些絕望地看著李辰卓對自己突然親切的舉動,李辰卓最可怕的時候,不是他冷漠冰冷的時候,而是談笑間殺人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