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下,又是李澤揚柔情的表現。岳悅不領情,瞪了他一眼自己下車。
眼光觸及的範圍,給人清新舒適開闊,但她卻又有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
是什麼呢?
再次環顧四周,白色的柵欄圍了一大圈,圈里除了這棟房子,只是比外面多了幾盞燈、幾棵樹、一些花,沒有高牆、有沒遙控大門、沒有看門狗、沒有監控鏡頭、沒有游泳池……
她明白不對勁的是什麼了,就是眼前這一切與電視里看到的富人住的豪華別墅有太大的差別。
身為本市建築業首屈一指的齊恆建設董事長李偕銘給自己建設的住處不是應該是富麗的宮殿或奢華的城堡嗎?為什麼只是如此簡單的小宅小院?
難道,這又是李澤揚找來騙人的道具,這兩位老人也只是演員?
那就看你們怎麼演下去。
岳悅嘴角揚起輕蔑的淺笑,跟隨他們身後進到了屋里。
旋即,剛才的想法消失貽盡。
這屋子里中式古典風格的家具嚴謹大氣,讓富貴之氣含而不露,不給人造成壓抑,也讓人不敢放肆,無不與李偕銘的氣場相呼應。裝飾擺設是精致與溫馨,彰顯出杜顏怡的慈愛、賢慧與寬容。
不同的風格竟然融洽的結合在一起相輔相補,營造出讓人依戀的家的味道。
突然間,岳悅的鼻子酸酸的,眼淚欲流未流。
多少年前,她的家也有過這樣的味道,又是多少年前,精致與溫馨被另外的東西替換。很快,一切都變了,很快,一切都消失了。她早已刻意忘記了家的模樣,只是心底埋藏的某種感覺,偶爾會如此時一樣被觸動,牽出她媽媽臨終前的話「老公是別人的,孩子才是自己的。所有一切,能掌握的,盡量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年,她七歲,理解不了那話是什麼意思。數年後,在她媽媽的遺物中看到一本手記,她終于明白了一切。牢記下那幾句話,將其他記憶隨火燒成灰燼。
現在,灰燼似乎在飄回來,要為她展現什麼。
不管是什麼,她都不想看到。
「岳悅,你怎麼哭了?」和藹的言語在耳邊響起,柔軟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那又是一種久違得她以為不再需要的慈母的味道。原來,一直都在期待,一直都在依戀,只是長久以來被自己強行壓制。此刻,她好想放任自己撲進她懷里哭一場,喊上一聲媽媽。
但是,她不是她的媽媽。就算喊出,那意義也是不一樣的。
輕輕拿下杜顏怡疼愛的手,自己抬手用手背抹掉淚水,勉強的笑笑,不真心的說了聲「謝謝」,就轉身離去。
誰都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就連李澤揚都作好了應對她痛斥說教的準備。為何,她帶著傷痛的冷靜,連一句告辭的話都沒有說?難道她不知道,用腳走出這片草場對她來說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嗎?
可她的的確確走了出去。
三人將眼光從閉合的門上移了回來,面面相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還是杜顏怡先想到了理由,輕責著李澤揚︰「兒子,一個女人從懷孕到生孩子,再撫養孩子,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你丟下他們這麼多年,換誰都不能原諒你。她能讓你見兒子,已經難能可貴了。這個兒媳婦,我們都很滿意。你需要做更多的事去求得她的原諒。」
李澤揚覺得自己太無辜了。當掛名爸爸,是幫她給她兒子一份父愛;想把他們拐進家來,是為了盡孝道,讓父母高興,雖然他還有其他目的,但他認為,那並不是壞事,對她的利用,他會加倍付出酬勞,所以不論怎麼說,都是在做好事,怎麼反倒成了壞人?
他想申辯,可這一切「真相」都是自己親口跟父母說的,才幾天就變卦,他老頭子還不得跟他月兌離父子關系啊!
這不,才拖延了幾分鐘,他老爹的罵聲已經響起了︰「渾小子,還愣著干什麼?就算她現在不願進李家,但她已經是我們李家的媳婦了,你敢再讓他母子受點兒委屈試試。」
「好像我才是你兒子吧!」李澤揚小聲了咕噥了一聲,從他媽手里接過車鑰匙,也向大門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想,自己這一計劃好像失策了,才一天時間,她就佔據了他在父母心目地位,雖然,他覺得他在他父親心里一直就沒什麼地位。
岳悅,你是我的克星?透過車的擋風玻璃,李澤揚對著前方的背影輕問。然後又自信的哼了聲,繼續輕語︰克星?誰是誰的克星還不一定呢!現在,我就一切依你,等你進了我李家的門,就是你乖乖听我安排的時候了。
踩了腳油門,車子快速的越過了岳悅,擋在她前面停下。
她的心情還受著剛才感觸的影響,有些低沉,沒有了往常的張牙舞爪,不等他開口就淡淡的說︰「李澤揚,我不會跟你回去的。那是你的家,與我無關。我們唯一的關系,就是我雇佣你在我兒子面前扮演爸爸的角色。我知道,你根本看不上我那點兒錢,但我懇請你體諒一個媽媽的心,幫幫我。我之前是佔了你不少便宜,你放心,我會全都還給你。如果你還是要以這種方式耍我,我會把真相說出來。」
「真相只有一個,就是我是岳斐的親爸爸。」
他的語氣很堅定,還有他的眼神也很堅定,有那麼一瞬,岳悅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斐兒的影像,兩人是那麼的像,尤其是那眼楮和睫毛,她產生了他真是斐兒親爸爸的錯覺。心底一驚,搖了搖頭,苦笑著否定︰「我都不知道斐兒的親爸爸是誰。」
她自己都不知道?難道?他生出安慰之心,把她摟進了懷里。
下一刻,就被推開,她又是揮舞著爪子的野貓了︰「沒有**、沒有**,是我自願的。所以,不需要誰的安慰與同情。如果你還是個男人,請遵守我們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