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的那種血腥和腐臭並不是很濃郁,但鄭潛卻從這並不濃郁的血月復和腐臭中,聞到了一絲危機。
鄭潛小心的朝著王宮後園的中心行去。一步一步,左顧右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後園里一片死氣沉沉的落敗景象。從表面上看,沒有一絲的生氣,但是鄭潛越靠近後園的中心位置,危機感就越濃重。此時的鄭潛全身像正大汗時忽然被一盆冷水澆著一樣,所有的毛細血管和皮膚毛囊都開始收縮了起來。
驀然,他感覺到了一層起自于後園高牆的異動。
他眯起眼楮仔細打量,卻沒有發現什麼。略一思索之下,他催動起霸氣,眼楮里一片紫金色。此時,後園的高牆上的異狀就逐漸的顯現了出來。
高牆之上正生長出一層與空氣同色的能量。這種能量向天頂的方向聚攏,合于一處時,像一個倒扣在後園上的罩子。因為與天空同色,如果鄭潛不是用霸氣來觀察,根本就不可能發現此時,已身陷重圍。
鄭潛腦海里的思維和意識自覺的行動起來,聚到了霸天神陣的能量入口。霸天神陣緩緩的轉動起來,一層極薄的紫金色霸氣將鄭潛的整個身體籠罩起來。
鄭潛又忽然感覺到了腰里一陣異動。伸手一模時,卻是虎骨匕在不安的顫動著。
「虎妞,沒事的。」鄭潛將虎骨匕從腰里拔了出來,握在手中。虎骨匕的顫動依舊,在顫動中,一層淡紅色的光暈籠罩著了虎骨匕。連鄭潛被手上的紫金色,都被染上了一層了淡紅。
鄭潛心下更加謹慎了。虎骨匕是虎王的肋骨,原是世上的一件奇物。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鄭潛和虎骨匕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契合。雖然還沒有達到心靈感應的地步,但是虎骨匕傳達的這層不安,鄭潛還是能感覺的到的。
鄭潛將另一手在虎骨匕上輕輕的撫模著,像是要平復下去虎骨匕的不安。虎骨匕在鄭潛這樣的輕撫之下,果然安靜了不少,但那層淡紅色卻更加的盛了。
「嗡……」
一聲輕弦顫動之音,從後園的不知何處傳了出來。這一聲琴弦的輕顫之聲,撞擊到了籠在後園上的結界壁上,又彈了回來,繼續在後園這一方空間里回響。于是,整個後園里,無處不回響著這聲輕響。
「嗡……嗡……」
只是一聲輕音,但給鄭潛的沖擊卻是很大的。這聲輕音仿佛能沖透霸氣的保護,直接作用于身體的各個部分。鄭潛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于這一聲輕音之後,加快了不少。
不過好在鄭潛的體內有個霸神錘坐鎮。血液加快在鄭潛的身體內跑了幾輪,又被霸神錘調節了回來。
這種輕弦,鄭潛記得以前在哪里听過。略一回憶,便想起在吉祥茶莊的時候,那個不知名的女人,想要殺他的武器正是一具焦尾琴。但是那女子使的「天魔音」,和今天遇到的這個輕弦之聲,有天壤之別。那女子一整首單曲的魔音,抵不上剛剛的那一聲琴弦的輕顫之音。
這一聲琴弦輕響在後園里又回蕩了好一會,才逐漸的散去。鄭潛將全身的機能提高了極限,鼻聞耳听連皮膚上的毛孔都在一張一合。
果然,又一聲輕弦之聲響了起來。不過這次的輕弦之聲卻不是斷音,而是連著的一串音符。
「嗡……」這聲音沖擊著鄭潛的全身,無形之中將鄭潛提升起來的警惕性在一點點的消融。
「這曲子,听過。」鄭潛有點恍惚,渾身軟軟的使不上勁。只是手卻將虎骨匕握的更緊了。虎骨匕上的淡紅,此時顏色更深了些,變成了深紅,像極了鮮血。
「天籟之音。鄭潛,這是真正的天籟之音,比你在吉祥茶莊听到天魔音高出了一個等級。要扛住!」霸神錘語氣鄭重的提醒著鄭潛。
「嗯。我知道。」鄭潛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卻越來越濃,眼皮也變的沉重起來。
「別睡下去!」霸神錘大喝著。
「嗯。我知道!」鄭潛努力的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他有前生帶來的殺手技「強醒」,此時雖然困意極重,但是卻還能扛得過去。
琴音越來越悠揚,旋律也越來越輕柔。這如天籟一般的琴音,被如空氣同色的結界封閉著,半點也傳不到外界去。琴音回彈之後,與不斷奏出的琴音揉合,又變成一種新的旋律。鄭潛甚至能感覺到有各種顏色的音符在他的眼前飛舞著。
這些音符光華流轉,靈動異常。一會組合起一座華美的宮殿,一會又組合成幾只遠天飛翔的雲鶴。隨著音符越來越多,鄭潛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真實。
他看到自己的今生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一一劃過。透過了今生,他還看到了他的前生,那個冷血的殺手造就的無數的罪惡。
他還看到了在地下迷宮,躺著的兩千多具被白色的布覆蓋著的尸體。這些尸體忽然的動了起來,與他前生所殺的那些人,站起來朝他獰笑著。這些爬起來的尸體,都向著鄭潛伸出了他們枯干的手。
這些不斷朝著鄭潛不斷劃動著的手的皮膚,忽然一層層的月兌落,由手指開始,一片片向後延伸。由手指開始,變成了一節一節白森森的骨頭。他們身上的衣服散成碎片,飛舞著飄散,身上的皮膚血肉筋脈也大片大片的月兌落。只一會,一具具尸體,變成一架架骷髏。
骷髏上下的兩排牙齒撞擊著發出格格格的聲音,仿佛在向鄭潛傾述著他們的遭遇。骷髏們舞著雙手,向著鄭潛一晃一晃的走來。
鄭潛不由自主的向後退著。他的眼里卻一片沉穩,他的「強醒」再加上霸天神陣的助力,他目前還可以扛住天籟之音的侵襲而不至于迷失。
他清晰的提醒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假象。但是這假象卻又過于真實,真實的禁不住讓鄭潛的心里感覺到了一層寒意。
音律繼續著,卻變的極其低沉,像是走過了蜜月期的情侶,正迎向是無邊的繁瑣與枯燥。
鄭潛緩步的不自覺的退著,骷髏們繼續逼近著,鄭潛的鼻尖已經感覺到了那些指骨劃動時在空氣中產生的冰涼感覺。
「散!」鄭潛猛然的喝了一聲,于此同時,將自己的意志極力的提升。他的眼楮瞪的遛圓,想要看破這些幻象。只要看破幻象了,他也就可以擺月兌這些骷髏們的糾纏。
前面一排的骷髏被鄭潛的這一喝,喝成了一堆輕煙,裊裊而上,散于虛無之中。但更多的骷髏卻繼續朝著鄭潛涌來。一具骷髏已經晃到了鄭潛的面前,他的指骨彎成了爪狀,由上而下的向鄭潛抓了下。
鄭潛想,這只是幻象,不要害怕,不能躲。便挺著身體,硬受了一下。
尖尖的指骨劃下,鄭潛還是下意識的閃了一下。指骨只是劃到了他的鼻尖。一滴一滴的血便從他的鼻尖滴落下來。
真實的幻象!
鄭潛心里一驚。天籟之音果然和吉祥茶莊的那個女子的天魔音不同,那女子彈奏時產生的幻象雖然極具沖擊力,但是還不到凝虛成實的地步。這個天籟之音,卻能夠讓這些幻象進行攻擊。而彈奏人卻可以躲在遠處不露聲色。
「幻象起于心結,心結起于原罪。鄭潛,造成傷害的不是別的,正是你自己的內心的那層負罪感。不要被自己打敗了。」霸神錘又一次提醒。
這個天籟之音雖然強悍,但所利用的也無非是各人的心結。每個人生于世都會有不同的遺憾和愧疚,這些都可以成為天籟之音可利用的東西。如果跨不過自己的這層心結,死于曲中,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