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鬼不除,外患難消。
鄭潛是抱有著這樣的心思,安心的讓這位軍需官捆起來的。
軍需和戰備假以人手,虎賁團戰時會受到很大的鉗制。雖說都是同門,但是誰能保證同門就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為虎賁團保駕護航呢?
軍需官虎牙前頭帶路,再囑兩個軍士將藥莊的一箱金幣一同抬走。
王掌櫃躬身笑臉陪著虎牙出了藥莊大門。對面李家藥莊的掌櫃目光炯炯,看著軍需官身後兩個軍士抬著的大箱子,一臉沉思的樣子。
臨冬城東城的面積也不小,虎牙的軍需處離王李兩家的商業街相隔有一段距離。等拐過了商業街,行至無人之處時,虎牙令兩個軍士將箱子放下。
他走了過去將箱子蓋掀開,得意的點著頭。
「不錯,這次王掌櫃還算是識相,這一次的藥材采購將王家的份額加一些。」
虎牙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前面正被軍士拽著前行的鄭潛。
鄭潛的身上鐵鏈被捆了很多道,一圈圈的繞著,連雙手都一起綁著。鐵鏈的另一端在軍士的手里抓著。這些軍士自然都是軍需處虎牙的人,這些年也得了虎牙的不少好處,在沒有大的外力之下,虎牙自然是一個很好的上司了。
「這次還得感謝這個小子,不然現在正值嚴查之際,我們想要弄點油水也沒有以前容易了。」虎牙又說道,他身後幾個看樣子像他的心月復的軍士都點頭稱是。
「頭,這箱子金幣我們怎麼處理?」有一個軍士問道。
「先抬回軍需處,等處理完這小子的事,這箱子金幣將作為證據保留在我軍需處。」虎牙笑道。
幾個人一听,都露出了大喜之色。「保留」的意思他們都明白的很,虎牙吃著大頭,他們的那一份也少不了。
「這件事,我先去族里向上面反應一下,畢竟牽扯著虎賁團,虎威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這件事,看來還得請叔父他們做一下主。」
「頭,我們就負責將那小子押回軍需處。」幾個人點頭。
他們都是軍需采購的老人,打戰的經歷不多,但是說到人情事故之類的事情,就十分的了然了。
虎門的傳統也是軍需與部隊分開。軍需由地方提供,部隊只負責行軍打仗。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虎賁團實質上是受著虎門的間接控制的,少了虎門的支持,虎賁團寸步難行。
鄭潛被軍士們押到了軍需處,被扔進了一間狹小的牢房里。
軍需處的牢房像是由一個一個的鐵籠排列而成的。鄭潛被扔進的這個鐵籠,連床鋪也沒有,靠著拳頭粗的鐵欄,只鋪著一層薄薄的亂草。
鄭潛坐到了亂草上。他靜看著事態的發展。
「小兄弟,你這麼小,怎麼也被抓進來了?」隔壁的牢房子里忽然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鄭潛順著聲音的來處看去,只見一個滿頭蓬白頭發的漢子,大約五十歲上下,胡須因為長久沒有刮的原因,長的很亂很密,幾乎將臉都遮了起來。
他的眉毛在眼角兩邊朝下耷拉,眉尖處有著一抹花白,和著雜亂的胡子一起,給人一種森林野人的感覺。
「抓人還分大小?」鄭潛奇怪了。
「一般情況下,軍需處里抓進來的人,都和金幣有關。你一個小伙子,應該也沒有多少利害沖突,怎麼會被抓呢?」漢子也好奇的問著。
「你是因為錢的事情被弄進來的?」鄭潛看著對方。
「是啊。我就是因為錢的事情被抓進來的。算算時間,現在也有十多年了。」漢子似乎感慨了一下。
「十多年?你犯的什麼事?似乎事很重?」鄭潛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準備听听故事打發時間。
「犯事?我從來都沒有犯過事,只是因為我坐的這個位置讓人眼饞而已。」漢子苦笑了一聲。
「哦?說說看。」
「我是虎牙的前任軍需官,也是虎門中人,我叫虎平川。小兄弟,你听過虎威的名字沒有?」
鄭潛一驚,「听過,怎麼你跟他有關系?」
「我被抓進來的時候,他還只是虎賁團的一個偏將,那小子從小就力大過人,我當時就覺得他將來的成就一定會很大。呵呵,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現在听說他是虎賁團的主帥了?」
鄭潛點頭,「既然你認識虎威,他怎麼不救你出去?」
「救?怎麼救?這是家法,虎威雖然是虎賁團的主帥,但在虎門之中,只是一個小字輩,還輪不到他說話。」
鄭潛明白了,東城的虎門與北城的段氏其實都是一樣的,世家大族里長幼有序,虎威雖然貴為虎賁團的主帥,但是在家族里,只是一個後起之秀而已。
「你是怎麼進來的?」鄭潛有興致了。
「唉,這件事,說來話長。但是說也說不清。我能坐上軍需處長官的位置,主要還是因為虎門的三長者的功勞。你也知道,只要做到這個位置,被人送些禮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生事謹慎,一般大的禮是不敢收的。卻被虎牙舉報,在我的住處里,發現了埋在地下的四箱金幣,有百萬之多。因此我就被抓了進來,幸好有三長老力保,才不至于人頭落地。三長者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但是苦于人髒並獲,想說也說不清。」
虎平川只是輕嘆了一聲,似乎這十幾年的牢,早將他的銳氣磨平了。
「難道虎門中就沒有一個人,能明查秋毫?就沒有人能替你伸冤?」鄭潛眉頭揪在一起。
他看到了虎門的內斗。這是世家大族的通病,虎門也沒能逃的過去。
鄭潛最不希望發生的就是內斗,但偏這些事如影隨形,他在哪里都能撞見。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這點沒錯,但現在情況不同,如果再有內斗,臨冬城與帝都的這場仗,必敗無疑。
「虎……前輩,你有沒有想過要懲辦陷害你的凶手?」鄭潛道。
虎平川搖搖頭。
「小兄弟,看你也是虎門中人,應該是虎賁團里的兵士。如果能懲凶,三長老早就替我出頭。現在已經這麼久,虎牙軍需處的位置也已經坐穩了,只要他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我,那個位置就讓他坐去好了。」
「你的意思是虎牙嫁禍于你?」
「除了他,還能有誰?而且,虎牙是大長老的人。大長老和三長老一直都不對,大長老借我這件事,讓三長老在族里丟了大臉了,他那個派系的人物,現在也強勢的很。只有二長老兩不偏幫,虎威是二老長那一脈的人,所以他的主帥位置坐的也很穩。」
鄭潛听到虎平川說的這些,頭皮有點麻。這些成精的老東西十分難對付,段峰就有一個先例在那兒。如非迫于形勢,鄭潛也不想卷入到虎門的家事之中。但現在的這種情況,他卻不能不管了。
「虎前輩,既然你是虎威的熟人,那麼這件事我就必須要管一管了。」鄭潛沉聲道。
「小兄弟口氣不小啊。哈哈,我真羨慕年輕人的豪氣啊。可惜我在這牢里磨的時間多了,早就沒有這份豪情了。」虎平川有些悲涼的說道。
「放心,這件事,交給我。」鄭潛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會讓他出去的。」
「好!小兄弟,我相信你。」虎平川如此一說,只是承了鄭潛一個心意。但他的語氣里,幾乎就沒有一點相信的意思。
鄭潛沉默了下去。他靜等著要來的一切。
沒多少時間之後,從由鐵籠組成的通道里,虎牙領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虎牙來到了鄭潛的牢門前。
「呵呵。沒想到,今天抓到是你啊,常常的神使大人。」虎牙說到神使的時候,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
「你的消息很快。不錯,我就是神使。怎麼樣,現在你說該不該放了我呢?」鄭潛道。
「放不放,我說了不算,得我們的大長老說了才算。為了你,大長老親自出關,到軍需處來了。現在就帶你去見見大長老。你最好老實一點。」
「我好大的面子啊。」鄭潛冷笑道。
「走。」虎牙打了個眼色,一個兵士打開了牢籠,但鄭潛的手銬腳繚,他並沒有解開。兵士從地上撿起鐵鏈的一端,拽著鄭潛就出了牢籠。
虎牙前面走著,後士拽著鄭潛不一會就消失于牢房里。
「神……神使!」虎平川喃喃的自語著,一臉愕然的表情,「這位小兄弟竟然是神使?我真是瞎了這對狗眼了!」
虎平川狠狠的自扇了一巴掌。如果是神使,那麼鄭潛向他保證的一切,都是極有可能的。
鄭潛被虎牙帶到了軍需處的府衙之內。
在府衙的內堂,鄭潛看到一個穩坐如山的老人。
老人鶴發童顏,雙目精亮,霸氣含而不露,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老人一臉肅穆,正微閉著雙眼,似乎正在默思。老者看到鄭潛一行人走了進來,才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鄭潛是一個三級霸師,大凡霸師等級的實力,他都能探的出來。但是這個老者的實力,鄭潛卻探不出來。
「你就是那個神使?」老者看著被手銬腳繚捆住的鄭潛問道。
「是不是神使不重要,我只想問你,你打算將我怎麼樣?」鄭潛冷眼看著這個看不清底細的老者。
「怎麼辦?當然是依法辦事。你難道會認為我是個循私枉法的人?」老者笑道。
「好,如果依你的法,應該將我怎麼樣?我沒有太多時間在這里耗,我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忙。」鄭潛道。
「想走?呵呵,也很容易。不過我虎門的軍需處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
「我問你,你這算不算是私設公堂?就是我有什麼罪名,你一個人跑過來,你讓其他的二位長老情何以堪?」鄭潛反譏道。
大長老面上有了些怒氣。神使什麼的,他沒有看到,認為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的一個笑話。這個世界上早就不存在這種東西了。現在看到鄭潛只是一個三級霸師,那就更確信了以前的想法了。
他來看鄭潛,就是為了確認一下神使的身份。虎門的三位長老,身份都是非常高的人,不可能為了一個尋常士卒就親自跑到下面來。
「呵呵。放心,你的事情我已經懶得過問了。現在這里是由虎牙負責的,有什麼事情,虎牙會全權處理。你出不出得去,就看虎牙的意思了。」大長老向著虎牙打了一個眼色。
大長老的意思很明顯,現在身份既定,就不用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