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潛臉色凝重的看著虎良送過來的情報。
鄭潛看完第一張之後,再迅速的拿起那一沓紙,流水線般的一張張翻閱過去,越看越快,到後來只是掃一眼便抽掉一張。
全部看完之後,鄭潛狠狠的將這沓紙扔在地圖上面,砸的紙張到處亂飛。
「風霜,你狠,你夠狠!」鄭潛咬著牙道。
虎良的情報里,寫著的是關于風霜統領的帝都兵部的四十萬精銳的近況。
因為風霜嚴令這四十萬帝隊急行軍,再加以帝都之類臨冬城這一派系的官僚刻意的阻撓,這四十萬人的後勤保障出現了月兌節。
但這些都難不到風霜,她命令部隊就地取材,沿途縣城村莊皆受到了洗劫。並且各縣城村莊的壯年男女都被她征召隨軍,與帝都毗鄰的天極城的沿官道的二十個縣城,幾被洗劫一空,被隨軍征召的壯年男女亦達到了近十萬人。帝都鐵騎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據虎良的情報,帝都鐵騎征召這十萬人隨軍,並不是生員補充的需要,這些平民對風霜來說毫無戰力可言。征召這些人隨軍的目的,是為了後勤的需要。
也就是說,在特定的時候,風霜會將這些征召來的十萬人作為軍糧使用。
因為行軍的速度讓風霜很滿意,她在到達天極城的落鳳坡時開過一次慶功會,並屠殺壯年男女共計一萬一千人,以作宴會之用。
沿途村鎮居民聞听到帝都軍隊的殘暴不仁,紛紛舉家搬遷,匯成了浩大的難民潮。
難民潮分兩個方向行進,一部分難民直接向著天極城涌去,另有一部分的難民匯成了人流,正向著臨冬城趕來。最靠近臨冬城地界的天極城福臨縣的難民,已經涌入了臨冬城地界,正向著臨冬城主城涌來。
而臨冬城地界各縣城的人,因難民的口口相傳,也起了恐慌,紛紛也都打點行裝,加入到了難民潮之中向臨冬城出發。人潮如海,已經不日即可到達臨冬城了。
臨冬城地處極北之地,背靠橫斷山脈,是鄭潛能據守的最後一道關卡。臨冬城雖大,但是難民人數過多,如此人潮如果涌入了臨冬城,對臨冬城的錢財米糧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更別說難民潮之中,更混雜有帝都的探子和蛇族的暗線,如果處理不好民潮,稍加煽動,民潮便會變成臨冬城不能承受的民變,到時風霜不用戰就已經先勝了。
風霜的屠人當糧之舉,看來並不是隨性而為,而是起到了一石二鳥作用的一種戰術安排。
鄭潛恨的牙癢癢,但卻拿風霜毫無辦法。風霜既然敢這麼做,當然不怕鄭潛恨了。或許她正等著鄭潛來恨,全軍主帥如果不能保持冷靜,那麼那只軍隊的戰斗力就會大打折扣。
鄭潛甩了甩頭,清醒了一下頭腦。風霜這一著確實夠狠,不管鄭潛在乎不在乎難民的生死,她都將如此眾多的難民趕到鄭潛的面前,別的不說,至少安排這些難民就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而時間正是風霜在爭取的東西。
在風霜的意算里,爭取到時間只是最底限的成果。以臨冬城現在的狀況,想要一次性容納這麼多難民,不發生點意外是不可能的。而意外又是能導致民變的一個導火索,她是很期望著難民潮將臨冬城帶入到一片混亂之中,到時整個臨冬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這女人真T的毒。」鄭潛終于爆粗口了。鄭潛現在斯文很多了,一般不是氣極,很少爆粗口。風霜成功的將鄭潛的本相激了出來。
鄭潛將地圖上橫七豎八的情報一掃,統統掃落于地,仔細的看起了地圖來。
地圖上,臨冬城只是最北邊的一個打著五角星號的小點。每一個州的主城都被鄭潛以五角星號作了標記。帝都和臨冬城之間,是整個天極城的地界。而天極城與臨冬城之間有一道天然的屏障。
通天河!
通天河的發源地是暗夜森林,流經臨冬城,再延伸到七州各地,支流不計其數。由通天河連接而成的霸天大陸最大的湖泊——平湖,就處于臨冬城和天極城之間。
平湖素有內陸的大海之稱,湖面寬闊無比,一眼看去,湖水似乎接到了天邊。在霸天大陸流傳著關于平湖的一首歌謠。
八百里平湖水,
九百萬平湖人。
平湖分兩岸,
兩岸有兩城。
晨出空艙迎朝露,
晚歸重網魚層層。
湖光接水色,
水色連天穹。
浮雲欲渡五十載,
飛雁橫跨十八春。
浩水連天無窮處,
排浪濤濤驚霸神。
浮雲想要渡過平湖需要五十載,飛雁橫跨它也需要十八個春秋。雖然有些夸張,但從這首歌謠里,可見了平湖的波瀾壯闊。
臨冬城的正前方是平湖,也正是風霜兵部精銳所行的道路。而平湖是必須要渡過的一道天然的屏障。
平湖有一個相對比較狹窄的地方,名叫采石磯。在采石磯有官方的渡口,渡船天極城臨冬城兩城協商,各組渡船十艘,時間交錯排開,來回穿梭于平湖兩岸。
鄭潛看著地圖上的采石磯,陷入沉思。
這條官道是從帝都來臨冬城最近的道路,只要渡過了采石磯,後面的地形基本沒有什麼險要可守。如果以風霜的速度,到達采石磯只是旬月之內的事情。
如果現在從臨冬城出發,兩軍要到達采石磯也大概需要半月的時間,時間上還有些富裕,可是這就等于是拿臨冬城的十萬人硬扛風霜的四十萬精銳,這正是風霜求之不得的事情。
鄭潛手撐著下巴,不斷的摩娑著。
「難民!」鄭潛驀然一驚,「糟了!」
鄭潛想到了一件事。看來這才是風霜真正的意圖所在。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風霜不單是要將難民潮這個大難題趕到臨冬城來,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是,將她的一部分軍隊化整為零,混入到難民之中,橫渡采石磯,只要有三分之一的人渡過了采石磯,就會對臨冬城構成絕對的威脅。
鄭潛將掃到地上的情報又拿起來看,一張一張仔細的看。
鄭潛的額頭便現出了斗大的汗粒。
「好險!」鄭潛道。這個風霜果真是有一套,一方面大開慶功會,亂屠民眾造成恐慌,一方面又暗令軍隊裝扮成難民,混到向臨冬城涌來的人潮之中。幾百萬的難民潮,夾個十幾萬的兵部的精銳,實在是太過容易不過。
如此一來,平湖便成了無險可守的一個局面。
而她的慶功會只不過打的是一面幌子,既起到了恐嚇民眾的作用,又起到了麻痹臨冬城眾軍的作用。
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鳥!
有著霸主之資的風霜果然不是等閑之輩。又快又狠,這一點上,鄭潛此時已經深有體味了。
現在可托大事的只有虎門了。鄭潛趕緊拿出了傳送紙,霸氣入紙,虎門族長的壯實身影在白色的光芒之中顯現了出來。
鄭潛將他的發現大致的向族長做了一下匯報。
族長听完臉色也顯的極為凝重,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顯的極為沉重起來。
「這種事,風霜干的出來,而且極有可能真實情況就如你所說的一樣。」族長沉聲道。
「現在的難民潮從落鳳坡算起,離采石磯大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風霜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鄭潛道。
「以她的精明,一定還會想盡辦法將時間壓縮。」族長道。
「我們如果現在派人去采石磯,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在采石磯進行布置。想要阻止難民潮,只有斷了采石磯的路,但如此一來,臨冬城就更加孤立無援。」
「現在看,只能是先派一部分去采石磯蹲守了。不過,那些人如果混在難民潮里,倒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族長抓了抓頭。
「這個倒沒有什麼關系。他們都是四級或者四級以上的霸師,從這點上,他們的身份很好認。帝都的三級以上霸師就必須入帝都的政策這個時候,倒是幫了我們的一個大忙。只要是四級以上的霸師,想都不用想,定是風霜的人!關鍵是如果風霜將四分之一的帝都官兵混進難民里,這個實力,恐怕……」鄭潛的意思很明顯,臨冬城沒有對付十幾萬霸師的實力。
「段氏王室那邊怎麼說?」族長忽然問道。
「大公段峰只將雪狼營交于我指揮,至于別的方便,沒有提。」鄭潛道。
「這個小滑頭,無論什麼時候都替他段氏留一手。這件事情我去跟他交涉,那些躲起來的老鬼,也該出來見見世面了。」族長道。
鄭潛心想,還是族長對段氏知根知底,段峰就是想有所保留也不行了。虎門族長的地位和身份,可不是大公段峰能比擬的。段峰在段氏的地位,可能比三位長老的地位還要略次一些。
「鄭潛,幸虧你發現的早,如果不是你發現,可能真就讓風霜的人混進來,我們還不知道。我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有一套。還有,圖紙已經送到了,虎鐵說了,三天給你看樣品。」族長對自己的族人還是很有自豪感的。
「這麼快?」鄭潛一驚,感覺虎威出門還沒有多少時間的啊。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在虎門和虎賁團之間有一條專門的通道,緊急時刻備用的,虎威這小子太過于著急,從這條通道里趕過來了。不過,可惜這條通道你是走不了的,只有虎門血脈的人才能走這條通道。」族長倒是很大方的將虎門的這個秘密告訴了鄭潛。
「這個也難怪你不知道,這件事我有過嚴令,沒得到我的允許誰也不允許對外說。誰擅自說了,家法伺候。哈哈哈。你可不要怨虎威那小子啊。」虎門族長為虎威解釋了一下。
他知道鄭潛和虎威的關系,這一說只是為了打消鄭潛的疑慮而已。並且這條通道事實上也只有虎門的人可以走,對鄭潛的用處基本等于零。
「族長,這麼說,雪狼營和段氏也應該有著這樣一個通道了?」鄭潛問。
「那是自然,兩族都有這樣的通道。如果你鄭家的霸天軍還在的話……咳,不說這個了。不過各族的通道都只有各族知道,這是各族嚴守的一個機密。」
鄭潛點頭表示理解,「族長,我們最好是加快進度,以免夜長夢多。風霜看上去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
「嗯,這個自然。我這就去段氏王室,算算時間,段氏的老巢已經好久沒有去了。」虎門族長目光飄忽,像是陷于一個久遠的回憶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