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公司近期要與名校綠城海洋大學合作啟動一工程項目,公司除了幾個資歷老,經驗豐富的工程師參與項目外,兩個年輕人也預備加入,這兩個人,就是蘇巧雲和張博文。蘇巧雲與余美仁雖在不同的辦公室,但屬于同一個部門,參與這種項目的機會難得,看到蘇巧雲有機會參與,余美仁的心開始蠢蠢欲動。莫言拜對她說︰
「蘇巧雲比你早來公司兩年,經驗閱歷都比你豐富,自然機會比你大啊。」
他雖這樣說,但到底拜倒在余美仁的石榴裙下,尋了個體面的理由,讓余美仁代替蘇巧雲上位了。消息一下達,公司中的明眼人就都會意了,私下議論,指手畫腳的不在少數。
這晚余美仁最後一個到家,一進家門,就感到沉重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大家低頭忙著準備晚飯,誰也沒有同她說話。蘇巧雲敞開著房門,在里面 里啪啦的收拾行李。程菲走近余美仁,低聲說︰
「巧雲姐說明天就搬走——美仁姐,你們出什麼事了,我看你進去和她說說話吧。」
余美仁望向蘇巧雲,她收拾得很用力,每放進箱內一件物品時發出的聲音都很大,震顫著余美仁的心。余美仁走到蘇巧雲的房門前,顯得十分慚愧,話到了嘴邊卻難以啟齒,終于說出︰
「巧雲,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氣,其實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蘇巧雲沒有抬頭,仍舊只顧收拾行李。
余美仁又說︰「要不我再和上面申請一下,說我不參與這項目了,還是讓你來吧。」
听到這話,蘇巧雲有點來火,她收拾東西的聲音更響了,冷冷的說︰
「不用了,你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領導看中的人,我哪敢跟著爭,這世道,沒有什麼先來後到,我惹不起,但還是躲得起的。」
听到她這樣說,余美仁也來火了︰「上面為什麼這麼決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能參與項目,也是靠我的本事,和領導看不看中無關!」
蘇巧雲冷笑道︰「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你自己心里清楚,誰都會裝高貴,裝清高的。」
余美仁氣得咬牙切齒。一直以來,她和莫言拜的關系,公司中並不曾有人洞察到真相,都只是私下猜忌和議論,考慮到莫言拜的身份和魏言的地位,沒有人敢妄下定論。蘇巧雲說出這話,也不是指二人的關系這件事,但余美仁做不到問心無愧,雖說她很生氣,但再說下去也沒底氣,于是轉身回了房間,啪的關上門。其他五個人听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也許是不知如何參與,也許是不屑于參與,沒有一個人說話。
余美仁一頭扎在床上,眼淚流出來,蘇巧雲的話像刀子一樣刺痛她的心。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問自己。我善良,我勤奮,我自尊心強,我愛家人,愛生活……也許,曾經我是那樣的,但現在,我不是了。我不知道我為了什麼而活著,我不知道我的信仰是什麼。曾幾何時,我不會再為自己是小三而羞恥,我甚至會炫耀由此得來的利益,我開始愛錢,比別人有錢會使我高興,沒別人有錢會使我痛苦,找不到比別人賺更多錢的法子會使我嫉妒,陰暗。我于是越來越坦然的接受旁門左道,我甚至可以把朋友拉下來而使自己獲益。因為我知道,在這個時代,普通人不會被看重,甚至會被人瞧不起,我不希望自己是平庸的普通人,我渴望金錢、名利、他人的尊重。這麼說來,其實,我只是一個沒有信仰,唯利是圖的犬儒主義者,那我至少應該坦然承認,但現在,我卻在偽裝,愛錢卻裝作不愛錢,虛偽卻裝成善良。好吧,既然自己是一個犬儒主義者,那就從現在開始,做一個從里到外,徹頭徹尾的犬儒主義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