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美仁起床後發現眼楮腫了,唉,這種大雙眼皮的歐式眼,前一晚稍微一哭,第二天就會變腫。明眼人一定看得出自己昨晚哭過,林晨會看出來麼,要是看出來,真是沒面子——管他呢,昨晚最丟臉的事都做了,還在乎這個了,做自己就行,堅強起來,忘了他。
余美仁走進實驗室時,林晨還沒有來。望著相鄰的實驗台,余美仁感到心里酸酸的。她開始做實驗了,不知為何,越想忘記,越是期待,走廊里每響起腳步聲,她都情不自禁的朝門的方向望去。終于,林晨來了。余美仁盡量逃避的對視仍舊發生了,可只有那短暫的一剎那。林晨走到實驗台邊,放下書包,也開始做實驗。余美仁用余光看著他,他正擺弄著燒杯、試管、蒸餾瓶,看不出與平時有什麼不同。余美仁心想,唉,害我這麼傷心,其實在他心里,不過是多了一個被拒絕的人罷了,真是太丟臉了,和他在一個實驗室,又是相鄰的實驗台,真是尷尬極了。林晨有時來余美仁的台子上取藥品,余美仁就故意不看他;他有時似乎想說些什麼,余美仁就故意轉過身不給他機會;工作上不可避免的答話,余美仁就以「嗯」「哦」「不知道,你問問你師兄師姐吧」這些話來回應他。
到了十一點半,余美仁誰也沒有叫,拿起飯卡獨自去吃飯了。這次午飯沒有和項目組的其他幾個人一同吃,她感到特別扭,坐在食堂的椅子上,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似乎很缺乏安全感。她頭也沒有抬一下,不停的吃著盤里的飯菜,總算吃飯了,她匆匆離開食堂。
余美仁走到實驗室門前,剛要進去,暈,實驗室中竟只有林晨一個人!余美仁微微後退了一步,終于還是進去了。她看都沒有看林晨一眼,徑直走到實驗台前,繼續開始做實驗。林晨也在做實驗,見到余美仁進來,他稍稍停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余美仁開始工作後,他也又開始了。兩人仍舊無話。
一會兒,其他人回來了。
「余美仁,你跑哪兒去了?」張博文進門就問。
余美仁說︰「哦,我有點急事,先去吃飯了,忘記和你們說了,真不好意思。」
女研究生走到林晨的實驗台旁問︰「林晨,你還是不餓麼?」
「嗯。」林晨說。
女研究生關切的問︰「那你中午不吃飯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林晨說︰「學姐,你不用擔心,我沒事,我只是早上吃得多,還不餓。」
女研究生笑著說︰「呵呵,你小家伙沒事就行,不然不知有多少女生為你牽腸掛肚呢。」
其他人都笑起來,只有余美仁和林晨沒有笑。
兩點鐘,林晨去上課了,直到他走出實驗室,余美仁才松了一口氣。相鄰的實驗台空了,雖令她感到輕松,也令她感到失落。斜後方的女研究生突然說︰
「林晨今天若不是不舒服,也肯定出了什麼事,交給我的這份數據報告,有兩處明顯的筆誤,他平時多認真的人啊,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男研究生立刻現出八卦的表情︰「不會是被哪個美女甩了吧。」
女研究生說︰「扯淡吧,誰忍心甩他啊。」
……
余美仁听著他們的談話,竟有些擔心起林晨來。但稍後又想,他就算生病了,或者出什麼事了,與自己何干,天知道他是為了什麼魂不守舍,為了昨天那個送圍巾的女孩兒也說不定呢。
五點多,余美仁和張博文一同走出實驗樓。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又到周末雙休了。走在通往學校大門的路上,余美仁感到星期三晚坐在林晨自行車後座兒的情景再次清晰起來,今天是星期五,記得林晨那天說,他星期五晚上也要去做家教的……
回到家,孫保義、邱小白、劉靜文都已經回來了,程菲還沒有回來。五個人圍著桌子吃飯。劉靜文和邱小白仍舊不融洽,兩人要麼不說話,要麼話中帶著不濃不淡的火藥味兒。劉靜文先吃完,回屋用筆記本電腦看電影去了,張博文隨後也進去了。桌上剩下孫保義、邱小白、余美仁三個人,無形中,余美仁覺得自己仿佛是個電燈泡,和孫保義的事過去那麼久了,兩人的親密曖昧還是會刺激到她。為了打發時間,余美仁攬下了洗碗的活兒。期間魏言打電話過來,約好明天與她吃飯的地點。
大概是身心俱疲吧,這天不到九點,余美仁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程菲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一點也沒有察覺。
星期六早晨不到六點鐘,余美仁就醒了。手機整晚沒有關,有一條未讀短信,打開來看,天!這信息足以令人窒息︰
「姐姐,如果我喜歡你,不知道能不能成為再讓你和我說話的理由。」
信息是林晨發的,時間是二十三點五十五分。
天啊,他喜歡我!
那個生態公園的夢幻林蔭路上,梧桐樹下的男孩子,那個白得近乎透明,帥氣得仿佛不是世間的人,他竟然真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