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晨昨晚從左岸咖啡出來,到校園附近吃了飯。他回到寢室時,同寢的其他三個人正圍著一大盆肥美的鹽水蝦和螃蟹津津有味的吃著,這是「胖子」(林晨的舍友,大伙兒都稱他「胖子」)爸爸的朋友給他家送來的,這個季節,能吃到飽滿的海鮮可不容易,「胖子」的家就在綠城,他的父母又不吃海鮮,因而他周末回家特意帶來學校和舍友分享。林晨剛吃過飯,已經很飽了,無奈他們三個吃得那樣享受,就也禁不住誘惑吃了些。夜里不知什麼時候,林晨在睡夢中感到胃不舒服,但睡眠就像麻醉劑一樣,可以緩解身體的不適感,可漸漸的,疼痛感越來越清晰,猛烈的刺激著他的神經,待他清醒了,發覺月復中已翻江倒海。他立刻從床上下來,沖到廁所旁,廁所被佔了,他這才知其他三個人早已經吐得稀里嘩啦了。他于是快速從水池邊抽出臉盆,一下子吐在里面,月復中強烈的痙攣讓他幾乎無法站直。
「林晨,你也不行了啊,我們剛還說就你沒事呢,原來只是反應比我們都慢……」「酒瓶底兒」說(這人戴的眼鏡的鏡片很厚,就像酒瓶底一樣)。
「我們得給他拍張照,發到校園論壇上去,標題就叫‘海大校草的尷尬瞬間’,肯定超火!」尖嘴猴腮的「猴子」說。
林晨︰「我看你就是病得還不夠嚴重,應該讓你難受得趴地上起不來!」
猴子︰「唉,真他媽的難受,肯定是海鮮惹的禍,就怨這死胖子,想把我們都毒死!」
胖子︰「我靠!去你媽的!我下次一定只害你們,才不把我自己也帶進來——哎呀,不行了,我的頭也開始疼了。」
林晨吐過之後,虛弱的回到床上,誰知才剛平靜了一會兒,肚子又痛起來……
校醫院為何這樣遠!余美仁拼命的向前跑。待她氣喘吁吁的來到醫院時,驚訝的看到里面並沒有那麼多的人。林晨,你在哪兒?她看著一樓的指示牌︰內科,外科,口腔科……食物中毒應該是哪一科呢?校醫院都很簡陋,連個咨詢台都沒有,余美仁正要去問掛號處的人,一個白褂子醫生從二樓下來,余美仁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醫生,有一個寢室的男生都食物中毒了是麼?」
醫生︰「哦,對。」
余美仁︰「他們在哪兒呢?」
醫生︰「哦,你是他們同學吧,還不知道麼,剛轉到市立醫院去了。」
余美仁一驚︰「怎麼,他們很嚴重麼?」
醫生︰「是啊,有一個已經昏迷狀態了,還開始發熱。」
余美仁的腦袋又嗡的一響,她險些摔倒在地︰「醫生,會有生命危險麼?」
醫生拍拍她的肩說︰「學生,不用太緊張,應該是細菌感染,一般不會有危險,你快去看看吧……」
醫生說後走了,余美仁幾乎傻掉了,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林晨,你可千萬不要有事,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去見你,我不該違背承諾,我不該騙你,難道這是對我的懲罰麼……突然,她感到有人在身後拍了下她的肩,隨後一個親切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是來找我的麼?」
頓時,余美仁有種剛要墜入地震的裂縫里,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一般的感覺,她回過頭,竟然真的是他!這樣的笑容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雖然夜里的身體折磨讓他看上去清瘦了許多,面色和唇色也都成青白,可這種醉人的病態美也仍舊無人能及。余美仁一頭撲到他懷里,放聲大哭起來。林晨一陣緊張,不安的說︰
「姐姐,這里不止我們,我同學還沒走呢。」
此刻,余美仁哪里顧得上這些,她仍舊抱著林晨只是哭,口里還說︰「我才不管呢!」
林晨笑了笑,將她拽進樓梯間。
余美仁抽泣著說︰「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林晨︰「呵呵,怎麼會?你還常說我傻呢,我看你才是真的傻。不過就是鬧了次肚子,哪里就見不到了。」
余美仁︰「剛那個醫生告訴我,你們很嚴重,已經開始發熱昏迷,都轉去市里醫院了——」
林晨︰「哦,那是我們寢室的一個人,另外兩個也不輕,也被送去了,唉,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一會兒我得去看看——我剛打過吊針,已經沒事了。」
余美仁︰「怎麼會沒事!你看你臉色這麼差——」
說罷她又抱著林晨哽咽起來,林晨也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像哄妹妹一樣說︰「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你看啊,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嘛,你要是再哭,以後我就不叫你姐姐了,你叫我哥哥吧。」
余美仁含淚笑了一聲,輕輕捶了下他的肩。突然,她不禁一驚,呆住了,因為她看到樓梯間門外有一雙眼楮正直直的望著她!那人梳著齊肩的自然卷發,身穿一件黃色大衣,皮膚有點黑,略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帶著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楮,像個洋女圭女圭一樣可愛。余美仁不用多加回憶,就想起她是誰,她曾見過她一次,在實驗樓的外面,就是那個送林晨圍巾的女孩兒。林晨回過身,看到那女孩兒站在門外,也不禁愣了一下。
「何曦?」他說。
何曦看到林晨回頭,如水的雙眼瞬時間像泉眼一樣涌出淚來,片刻之後,她轉身跑開了。余美仁抬頭望著林晨說,「怎麼辦?」
林晨雙手握住余美仁的肩︰「姐姐,這樣吧,你先回實驗室去,我來把事情處理好,然後我就過去。」
余美仁擔心的說︰「這下她應該知道我們的關系了吧?」
林晨︰「你別擔心,都交給我吧。」說罷他親吻了一下余美仁的額頭,出去追何曦了。
余美仁一個人站在醫院的樓梯間里,思緒已經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