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柳條編的柳條筐並不沉重,如果再加上一筐新鮮蔬菜就不一樣了。
賣菜大嫂的筐就是柳條筐,蔬菜也是新鮮蔬菜,甚至還上足了水。蔬菜上點水能使它不發蔫,挺闊鮮活,加水還能壓分量多賣幾個錢。
但現在這個柳條大筐加上百十斤的「水」菜,掛著呼呼地風聲,兜頭砸向路斬,看來這大嫂兩膀少說也八百斤的力量。
路斬只有躲。
百忙之中眼角余光瞄了瞄那乞丐漸漸模糊的背影,被大菜筐這麼一阻,那乞丐已經走遠了,何況大菜筐實在不好對付。
第一只菜筐被路斬躲過,賣菜大嫂跨步轉身,大胖一甩,第一只大筐悠蕩著向後,同時第二只大筐借著慣性砸了過來,這那里是菜筐,簡直就是一對流星錘。
在流星錘的招式中,這招應該叫︰流星趕月。
用菜筐使來雖然略顯笨拙,但是更加了變化和不可確定性。
路斬已經無處可退了。流星菜筐下壓,完全控制了他身邊方圓一丈的範圍,胖大嫂身大力不虧,這一筐就算是石頭也會砸碎的。
幸好路斬不是石頭,所以他的頭沒被砸碎。
那把普通的燕翎刀又派上用場,刀尖向上朝天一柱香,迎了上去。
「撲……嘩啦……」
刀尖頂住了筐底,刺破了筐,一筐新鮮的女敕綠的菠菜散了開來,點點的水珠飛撒,「流星錘」被擊散架了。
一刀得手,路斬卻更加緊張,只見他腰一使勁,身子便斜著飛出一丈五,這才穩住身形,望著原先站的位置。
大筐散落,菠菜散落,晶瑩的水珠也隨著無規律的發散。
黃葉飛舞,水珠落地化為一縷青煙。
女敕綠的菠菜怎會忽然間變成黃葉?因為毒!
菠菜無毒,水有毒。筐不被擊散,毒水不會外泄,所以開始菠菜在筐里是女敕綠的,擊碎了菜筐後,菜葉就變成黃綠了。
望著滿地黃黃的,甚至已經枯萎的菠菜葉,他真有些後怕,他那股動物的本能又一次救了他的命,如果不是及時退出一丈以外,現在地上枯萎的,也許就不只是菠菜葉了。
「你是蜀中唐門的人?」這麼厲害的毒藥,也許只有唐門才可以發明,制作出來。
胖大嫂笑了「怎麼我不像?你真以為我胸大無腦呢……」突然她的笑聲被打斷了,是被一團枯萎的爛菠菜葉打斷的,菠菜葉是路斬用腳踢過去的。
胖大嫂大駭,馬上彎下腰開始嘔吐,當她確認已經把所有菠菜葉以及它的附屬品都吐出來了,連忙從懷里拿出一小藥瓶快速塞了兩片藥在嘴里,這時路斬已經飛身向乞丐走掉的方向追去。
胖大嫂這才破口大罵︰「你個王八蛋,敢和我們唐家做對你不想活了,姑女乃女乃要是讓你好好屎…我多不西…人生父母養的…倚…太媽的…」罵到後來她口齒已經不再伶俐,就算緊急服用了解藥,還是沒有完全阻止毒性蔓延。
這是怎樣霸道的毒藥啊,胖大嫂已經感覺自己的嘴唇在變厚,而且越來越麻木。
路斬懶得理她,他早已運起全身的力氣全力追了過去。
路斬相信自己可以追到,因為他已經不再在乎路人驚奇的眼光,使用上乘的輕功在街上飛馳,而那乞丐剛才是慢慢地走著的,這一個拼命跑,一個慢慢走,追不上才是怪事呢。
果然轉過這個彎就影影綽綽可以看到了,他還是那個姿勢端著破碗,還是那樣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完全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乞丐在前面似乎又轉過一個街角,路斬看準了方位加速飛掠了過去。
轉過那個街角,他馬上左掌護胸停了下來。
沒有偷襲!路斬心里都開始懷疑自己老了,疑心病太重了。街上甚至沒有人,這里應該有人的,有許多許多各式各樣的人的。
只是時間不對,那些人一般都是晚上在這里出現的。
這條街不長,卻有十四家妓院。
簡直就是一個紅燈區,乞丐到這里來做什麼?難道他也來*?還是找妓女姐姐要點零用錢?
路斬不知道他來這里的目的,他只知道那乞丐一轉過這條街就不見了,他已經順著這條不長的街道走了兩遍,一點古怪稀奇的地方都沒有。
那乞丐跑哪里去了?
突然,不知哪里伸出來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路斬沒有動,也沒有反擊,因為他聞到了一股膩人的香水味兒。
那只白皙的手同樣香的膩人,她的話更膩人「帥哥,今天怎麼有空來啊?快進來,人家都等不及了。」
路斬暗自慶幸沒有吃早飯,他笑著說︰「其實早就想來,一直湊不足錢,今天…今天想來問下,這里是不是可以賒賬。」
那聲音似乎更膩了些「呦,瞧您說的,大官人還要賒賬,多丟您的身份啊。」
「哎」路斬故意長嘆了一聲,道︰「千金散盡啊,現在我連下一頓飯在哪都不知道了。」
那只手明顯的放松了些,但她的聲音沒有變︰「沒關系的,像您這樣一表人才,馬上就會東山再起的,到那時賤妾在這里擺酒給您接風。」
「那要到什麼時候啊!我現在就……算了,把我剛借來準備做生意的本錢拿出來,先……」說著路斬轉過身,他能感覺到那只手又抓緊了,仿佛又抓住了一線希望。他終于看見了這個女人。
然後他就愣住了,後面的話也咽了下去。
她是一個女人,路斬不能不承認她是個女人,但他同時也必須承認他是個老女人,一個能做祖母的老女人。
這樣的女人誰還能產生興趣?
路斬能!
他的聲音也沒變,改口道︰「我們進去,我也等不及了。」
「老祖母」忽然不說話了,她的手也放開了路斬,她的眼神也變得怪怪的,轉身在前面帶路,路斬只有跟著。
「老祖母」把他帶進一座小門,關上門就站住了,聲音也變得冷淡了很多「最里面的那間屋子,快去,她也等不及了。」
原來她只是個老鴇,接客的另有別的姑娘。
「這位姑娘多大年紀?很美嗎?」
「美不美我不敢保證,但年紀至少比我小」聲音仍是冷冷的,說完她就走進第一間屋子里,房門「 」的一聲關上了。
這是什麼樣的妓院?這是什麼樣的老鴇啊?
路斬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最後一間房門前,推門走了出去。
進了門他就笑了。
這幾天來路斬遇見了很多的怪事,幾乎每件怪事都出乎他的意料。但這些事加起來也沒有這一件事奇怪了。
但這次他笑了,他已經感覺到了無奈「為什麼總讓我遇見奇奇怪怪的事呢?」
屋子里的色調是粉紅色的,給人一種暖暖的感覺,甚至是熱熱的感覺,就是那種熱的想馬上月兌衣服的感覺。
也許並不完全是粉紅色的暖色調造成這種感覺,也許是牆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圖畫造成的,反正讓人感覺到燥熱。
屋里的擺設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床。
很大很大的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比「老祖母」還年輕的人。
一個男人!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正躺在床上微笑著向路斬招手。
這是怎樣的一種場景,妓院里一間充滿溫馨和誘惑的房間,一張同樣溫馨而誘惑的大床,一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在向一個正常的男子招手。
那老鴇子就夠有毛病的了,這個老頭更有毛病。
難道是這家妓院有毛病?他們都是用這樣的祖母級老鴇招攬生意,用這樣和藹的老頭接客?
沒有人知道。
也許只有路斬知道,他爽快地走向大床,走向那慈祥的老人,然後坐了下來,坐在大床的床沿上。
老人一伸手就可以夠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