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手染滿了她涌出的鮮血,那般滾燙,也那般絕望.
「痛嗎?」湮兒瘦弱的手撫上他的心口,「為什麼還要裝下去?你的愛情,不過是場騙局而已,怎麼還會裝出一副心痛的模樣?」
黑色的鮮血在嘴角泛濫成了花,將她孱弱的身子緊緊抱進懷里,「怎麼會是騙你的,朕沒騙你,朕真的愛你啊。」
「哈哈哈~~」湮兒笑的慘淡,眸中竟是濃濃的諷刺,「帝王的愛,還真的讓人絕望的想要死呢……」
「快,快把習影陌叫來!」看著她被雨水打濕的臉龐,艷紅的衣衫,汩汩而出的刺目的鮮血,讓他的心髒幾乎跳動的快要死掉。
數月的冷落,他始終是將她放在心上的,只是心里對于司雪衣的嫌隙,讓他放不下男人的尊嚴主動的向她示好,他在等,等著她親自來跟他解釋,卻不想,等來的是她如此冷絕的方式,她在用她的命來換取她這一生的清白啊!
瘦弱白皙的手指緩緩撫上他清冷慌張的臉頰,虛弱的笑容浮現在嘴角,「如果有來生,我不會再選擇愛你,因為,你不配。」
「乾湮兒,朕不準你死,你不可以死知道嗎!」雲燁霖覆上她漸漸滑落他臉頰的手,她不可以就這麼離開他,不可以誄!
習影陌沖進來的時候,湮兒閉上了眼楮,唇角是淡淡的笑容,眼角滑落的不知是淚還是雨水,安靜的沒了呼吸,刺目耀眼的紅衫散開一地,如罌粟般的妖嬈和陰毒。
「湮兒,湮兒……」沾滿鮮血的手撫上她清秀蒼白的臉頰,點點血跡在她臉上肆意彌漫開來,此時的她,像極了一個攝魂的妖精。
滾燙的淚水滴落,與她臉上的雨水血水參雜在一起,她安靜的像個瓷女圭女圭,本來應該是火一般的她,現在卻是冰一般的冷,他,真的從此失去她了嗎?為什麼,心會比三年前的那次還要痛的厲害?
習影陌伸手在她鼻尖探了探氣息,迷霧般的銀眸隱約閃過幾許疼痛,「她,真的走了……」
殿門大敞著,偌大的雨簾伴著秋風闖了進來,尚冰緊緊握著腰間的劍柄,抿唇看著殿內的一切,眸中溢滿疼痛,腳步沉重的向他們一步一步邁進……
「她死了,你可滿意了?」
隱忍著怒意的話語自雲燁霖頭頂上空響起,「是你,把她逼上了死路,都是為了這個死而復活的女人!」
尚冰拔出腰間的佩劍,劍尖直指著木然的杵在原地的萱萱,身上的殺意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來,他一直堅信他能帶給她幸福,一直堅信他們會好起來的,可結果呢,他錯了,錯信了他最敬重的冥主!
看著鋒利的劍尖,萱萱由木然變成了苦笑,繼而失控的大笑著,「哈哈哈~~」
仿似歷史重演般,她又一次在她眼前死去了,而她,又再一次成為了眾人口中害死她的凶手,「哈哈,死的好啊,哈哈,你死了,我活在這異世還有什麼意義呢。」
聲嘶力竭的笑聲驀地停了下來,發瘋般的朝著湮兒沖去,劇烈的搖晃著她虛弱的身子,「你給我起來,起來!你死了,我還怎麼跟你斗,起來,你起來!」
「別踫她!」雲燁霖一把推開情緒失控的萱萱,泛著疼痛的冷眸始終鎖在湮兒安靜如睡的臉龐上。
「湮兒,別鬧了,醒過來好不好?」雲燁霖俯身,堅毅的臉龐貼在她濕漉的青絲上,輕聲低喃,似乎又怕驚醒了她,「我求你了,醒過來好不好?」
沒有回應的沉默,閃電將整個大殿照的通亮,外面雷聲一陣接著一陣的轟隆作響,萱萱哭了,尚冰哭了,雲燁霖也哭了……
習影陌靜靜的靠著牆柱,被水霧氤氳纏繞的銀眸怔怔的看著雲燁霖懷中那妖艷嗜血的人兒,當初的子蕁何嘗不是以這種決絕的方式將她留在了他的心里,不堪回首的往事,重蹈覆轍的悲劇,湮兒,她真的絕望到如此地步了嗎?
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大殿,包裹著殿內所有的人,壓抑沉重的令人喘不過氣來,湮兒的身體漸漸冰涼,火紅衣裳下的她,肌膚蒼白的幾乎透明,沒有了笑靨,沒有了生氣,什麼都沒有了,除了一具冰冷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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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少楓得知湮兒去世的消息時已經是在第二天了,慌亂的腳步沖進了沁若宮,入眼的便是一襲紅衣的湮兒安靜的躺在神色木然的雲燁霖懷里,傾城容顏上的血跡已經干涸,嘴角處的黑血亦是絢爛的妖艷,「皇兄,湮兒她,怎麼了?」
他不敢相信,曾經和他一起吃著御膳房偷來的東西,曾經一起歡聲笑語的度過整個夜晚,曾經嗤笑他長的比女人還好看的湮兒,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呢……
沉重的腳步緩緩向她挪去,蹲子,從袖口里取出一個小食盒,「湮兒,睜開眼看看啊,我給你帶來了綠豆酥,以前你一直吵著嚷著要吃的……」
「噓,別吵她,她只是睡著了。」雲燁霖將她的臉埋進懷里,指尖在她的發間輕輕摩搓。
「王爺,讓皇上和皇後靜靜的待一會吧。」曦妃聞訊也趕了過來,眉目間淡淡的悲傷,將心中的疑惑掩蓋了下去。
「不,我要帶湮兒離開這個鬼地方。」雲少楓鳳目充血,想要奪過他懷中的湮兒,後頸一痛,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習影陌徒手劈在他的脖頸處,劍眉微蹙,架過雲少楓徑自和曦妃出了沁若宮,殿內,只留下了雲燁霖和湮兒兩人,熟悉的明黃色,妖嬈的火紅,濃重色彩的畫面黑白的定格了時間。
帝都皇城,被一片白色包圍著,市井流民口口述說著封後還不到半年的乾皇後薨了,各色的理由,各色的猜測,成了皇城帝都里平民的飯後閑話。
湮兒的遺體在奠堂放了七日之久,明日便是出殯的日子了。
未央宮的台階上,雲燁霖坐了一下午,殿門被緩緩打開,秋日的陽光從門縫里滲透了進來。
迷離無神的黑眸半眯著看向來人,此時的他,蓄滿了胡渣,七天的時間,卻是像過了七年的時間那般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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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萱一襲白色的喪服,背著光走進這偌大寂靜的宮殿,不施粉黛的她,今日是想來說明一切的.
水袖一甩,落落的在他跟前跪下,俯首端端正正的嗑了一個頭,「皇上,臣妾是來認罪的。」
台階上的人沒有回答,黝黑的深眸繞過她,怔怔的望著殿外的日光,良久,才緩緩開口,「你走吧。」
「皇上……」
「朕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萱萱,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雲燁霖扯出一抹苦笑,收回游離的目光落在萱萱不解的臉上,「一切都是朕在自欺欺人罷了,你走吧,在朕沒改變主意之前。」
萱萱欲言又止,他很早就知道了嗎?那為什麼不揭穿她?
「臣妾斗膽問一句,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第一眼看到你,朕就有所察覺了,雖然你的生活習性跟她很像很像,但是眼神是裝不出來的,不管你是誰,朕並不想殺你。」雲燁霖垂首撫額,眸底是自嘲的笑意。
「臣妾多謝皇上不殺之恩。」萱萱重重俯身叩首,起身之際,秀眉微微蹙起,「臣妾別過皇上,祝願皇上今後一切安好。」
殿門依舊敞開著,雲燁霖也是一襲的白衣,玉冠束發,待萱萱走後,也兀自起身出了未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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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皇後還在奠堂里躺著,你不可再給她多添罪孽了啊。」浣妃用身體擋住欲勢沖出房門的雲辰逸。
「罪孽?本王不殺了他才是真正的罪孽!」一向穩重的雲辰逸雙目泛著怒火,溫潤如玉的臉龐也憔悴了許多。
「皇上是殺不得的,若王爺想出了這個門,就從本宮的身上踩過去!」
「你讓開!」
「王爺!」浣妃提高了聲調,沉默了半晌才繼續開口,「王爺知道本宮對你的情誼,若是王爺一心尋死,不如就讓本宮先隨了湮兒去,也好過在這里折磨一生!」
浣妃奪過他手上的劍,抵在了自己白皙的脖頸上。
「砰!」房門從外被人踹開,兩人驚訝的向門口望去,正是雲燁霖提著酒壺倚在門口,苦笑的看著他們兩人。
沒有想象中的大發雷霆,他只是靜靜的看了他們幾眼,然後轉身,仰頭喝進一口酒,邁著跌跌撞撞的步子離開了,將落寞孤寂的背影留給了他們……
「皇上……」浣妃遲緩的叫出口,不安在瞳孔里越放越大,也顧不得雲辰逸,徑自追著雲燁霖出去了。
晚霞落幕,昏黃的夕陽將這個秋天的傍晚映襯的更加孤寂落寞,水上游廊里,雲燁霖坐在邊欄上靠著紅木柱子獨自喝著悶酒,宮人們也不敢打擾他,靜靜的垂首侍立在遠遠的地方。
浣妃也是一襲素色白衣,斂神屏息,緩緩的在他身邊立定,「皇上,酒喝多了會傷身的。」
「這後宮的人,誰還會關心朕的身體,朕最信任的浣妃娘娘不是也背叛了朕嗎?」雲燁霖仰頭再喝盡一口酒,幾許青絲凌亂的散了下來,徒添了幾分滄桑。
浣妃是年長皇上一歲的,她對他並非沒有感情,只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罷了。
「臣妾在入宮之前就將心許給了煜親王,入宮之後,皇上對臣妾一直很好,臣妾也是記念在心的,對于皇上,臣妾是喜歡的。」浣妃俯子,縴弱的手指拭去他眼角滑落的淚水,「皇上,臣妾不會背叛你的。」
輕緩的將他擁入懷里,在她心里,他就像個孩子,而他,對她,也不過是像姐姐般的依賴,所以他傷心了,她也會跟著傷心,他高興了,她也會跟著高興……
雲燁霖僵硬的身體漸漸舒緩,酒壺摔落在地,迎合上她溫暖的擁抱,沒有多余的言語,兩人只是靜靜的相擁著,想從彼此得到一絲絲的溫暖,一點點的紀念。
遠在帝都之外的郊區湖中央的亭閣里,司雪衣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月白色錦袍,臨淵撫琴,萬千青絲在身後肆意的飛揚,清淡的容顏上,沒有愁緒,沒有哀傷,有的只是暖暖的笑意。
一曲《朱砂淚》翩然游蕩在湖水上,沒有歌詞,只有曲律,唱歌的人兒已不在,剩下的便是撫琴懷傷的人兒。
悠揚的琴聲漸止,白瓷般的雙手緩緩搭在琴弦上,清澈的黑眸忘空的看著驚起一片漣漪的湖面。
「以後洛雪宮就歸你了。」清淡的聲音響起,仿似穿透了塵世。
「你要去哪里?」乾無洛負手立在他身後,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淡淡悲傷。
「去我該去的地方。」
「不打算幫我了?」
「你已經不再是我以前認識的乾無洛了,如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你,我不想再幫了。」司雪衣斂眸,他話中所指亦是無洛心中所想。
「我知道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楮,當初我讓夏菱弄掉她的孩子,只是想讓她對狗皇帝徹底死心,好借助她背後的力量幫我復仇,誰知道她會傻到要了自己的性命。」無洛是懊悔的,湮兒雖是服毒自殺的,但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