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紅被我轟出了房,日尾流光從窗稜上輕輕點點的照泄下來,印得我面堂發熱,東離君的那段算我當日在幽冥司倒霉,若是有下次定當好好的計較一番,但畢竟留有瓊光,是這麼些年伴我的幸事一樁,這麼一想,心內也沒那麼不暢快。
倒是司祿星君,讓我牙癢癢。
我又從懷中拿出那已經褶皺的喜帖,心思涼透半截,從前也便算了,如今大婚,還有著心意來請我,是瞧著我心思大度不成?非但如此,竟然能給東離君出這來魔羅之域娶我的主意,他可真真是有心。
如此見得,這大婚,我還非去不可了。
我想推門是去喊羽紅,走了幾步,我又折回身子來,如今瓊光伴我身前八百年,已為人母較真兒這當年的情愫倒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那便不去吧。
可我又想,挖心那段,我怎麼也得去好好的理論一番。
那就去吧。
如此,思索至晚霞漫天,終究也沒個定論。
父君便在我焦心如灼的時候來了,更帶來更讓我暴跳如雷的信兒。
說的是,東離君既然想天魔兩界結連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魔羅之域的入境之地聘禮十里綿延,父君說︰「他說他是瓊光的爹,這,我自然是不信的,」我眼皮翻了翻,心想父君十分之不厚道,他嘴上說的是不信,可這眼中流轉的莫不是這是樁板上釘釘的事實,「但,我們魔羅之域向來不受無緣由的恩澤,」父君在桌前看我前些日子畫的畫,連連點著頭,說是︰「所以,這聘禮還是你親自送回去比較得當。」
他又點點我桌前的畫︰「這海棠著的色有些濃郁了,再清淡些,才為上品。」
我垂眸想,我正糾結去與不去見或者不見的事,父君兩句話就打發了,父君見天色已晚,便要走,走到門口又折回來,萬般艱難的跟我說︰「你千年前的那樁事呢……」
父君眉間糾結,我湊過頭去︰「父君但說無妨。」
父君尷尬得輕咳幾聲,又看了我幾眼,面皮也愈發紅潤了些︰「女子所謂,所謂,」父君眼光從我這飄遠,猶豫半天下了十分之決心才說︰「瓊光雖年紀小,但為女子檢點之事,你這當娘的也當教誨教誨。」
門聲清晰可見的關上了,我才把父君前後這話听明白,敢情,敢情父君要提點的是我關于貞操之事,我轉身險些捶地,與東離那樁情事,當時我是萬萬不情願的。
于此,東離又與我結了梁子。
我想,我必得連夜去了九重天,把聘禮奉還之外還順便要甩他幾巴掌,才算得上是出氣。
于是,我夜半光顧了羽紅的房。
羽紅正睡得酣暢,她听我要連夜去九重天,驚得眼楮如珠圓,「這這這……」
「魔族不向來都不遵法道,你可曾听說夜間不能拜客的?」
羽紅搖搖頭。
「九重天的聘禮誰說只能青天白日的送,夜色晚了便不行的?」
羽紅又搖搖頭。
「所以,你去咱們魔羅之域入境口把那聘禮收著,咱們……」
羽紅艱難起身,「你現在才想起找東離君玩命兒,好像好像著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