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雲曦必須活著。
可我就該死麼?因為我們草木一族有著連心草的寶貝?思路一開便是那些破爛的往事紛至沓來,明明奄奄一息的雲曦,還能在百般時候布那堅韌織錦,到底是我看得太透,還是司祿星君執著相信雲曦是危在旦夕?
是了,雲曦一向柔弱,我卻是絳珠草的命,硬的要死。
「東離君的聘禮呢?」我忽然想到了自救的法子,羽紅抬眸看我,微微撇嘴︰「袖管之中。」
我抻著脖子,看雲棲院距天河的距離,父君說聘禮十里綿延應當不是夸張之詞,我又問羽紅︰「東離君的殿是否離此不遠?」
「你是說紫微界?」羽紅搖搖頭,轉而她忽然明白了我的意,「天相宮最近要辦喜事,上次他曾說,若我尋他可以先去找那只老鳳凰。」
我心想算了,還是飄出雲棲院算了,雖說是不大體面。
羽紅從前在九連山根骨是奇好的,若說迷暈個小貓小狗也不是難事,我想這院中看守我們的,角色狠的不會很多,我授意羽紅時,她面帶難色,嘟嘟囔囔的,「你,你平日里最不喜歡便是在人多勢眾面前……」
我看她半天,才低下頭來,耐心的提點她︰「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我貴為魔羅之域的公主,魔羅之域就是這般的粗鄙沒涵養,又能如何?」
她又想想,覺得我這話說得有理,十分之有理。
等她布置妥當,我們蹦跳著出門,雲梯懸高,索性我們從梯上躍下,但又或許我們高興得有些太早,天河岸邊,是雲曦一眾匆匆而回的身影,她見我這模樣,顯然驚得不輕。
我回頭,看天河之水滾滾,陰氣至極,水波紋路敲打我的衣擺,可能混著織錦我會淹死,但我覺得,那樣也叫死得體面,于是,我扭過頭來,見雲曦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我笑著說︰「下次若能見了,欠著我的我自然要討回來。」
我身子緩緩的向後仰,天河之氣把我紛亂的發吹起,刮著我的臉有些疼,我仔細多年的發絲仿佛就把我托在當中,羽紅比我利落,我已能听到她落水的水聲,更有水花飛濺在我的後背。
天河水急迭,滾滾水波已不知將她推至何處,我身子也落入水中,激流裹著水紋里外打轉,冰冷使我打了個冷顫,我突然而來的苦笑,心想的卻是,我似乎不該來天河制氣,否則也不用包得如粽子一般,但我若不來,便又不知柔弱雲曦心思卻比我這魔羅之域的魔,黑了許多。
本來不大純正的魔氣,此番卻奔著那魔怔怔的道上越來越近,我能覺得我的身子在周遭冰冷的天河里越來越熱,熱到有什麼東西要掙月兌一般。
更為刺我耳目的是,羽紅袖中東離君奉上的聘禮撲落落的散了,大紅箱子,百尺紅緞,罕世珠光充盈眼底,我想,我該听東離君的話,把瓊光送過去,因我,因我,並不能護她周全。
我水性一向不大好,風雲變幻天河水更是讓我不能呼吸,就這麼死了,我不甘心,恰在此時,我腳底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了足底,血色暈染,我尚能目視,看那應是一把上好的家伙事兒。
我轉動身子,打著哆嗦使那鋒利的一面靠近雲錦,心里默念的是︰「東離,救救我……東離,救救我……」
那是臨我絕境中最後的一點的希冀,天河之水忽而凌絕而上,水花成柱,我手中攥著的是一把劍,直立立的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