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認為有一天我會在司祿星君和華楚之間做選擇,自然我也便沒有東離臆想中的兩難,我把他面前的那個空著的杯盞拿到近前,和我面前的這個排在一起,他的目光一直在看我,「華楚和司祿星君永遠都不會像你看見的這樣排成一線。」
我拿起他適才飲酒的那個杯盞,握在手里半晌,就在他凝神看的時候,我輕輕的松開手,杯盞落地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如同暗夜里一顆星辰劃破天,碎裂了諸多美好︰「你看見的,司祿星君也好,還是其他的什麼人也好,總歸如這杯盞,在適時的時候總是會碎的,不是毀于生老病死便是毀于門不當戶不對,又或是移情別戀,再或是年頭久遠結伴走不下去了……」我對自己說完的這番話覺得很是充滿智慧,于是又樂不顛的端起另一個,「而這只,卻是與我血脈相連,我生她養她,她身上留著我的骨血,她可棄我跟了哪個負心的小子,但我若棄了她便是天理難容……」
「所以呢?」東離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我居然還能在如此生氣的當頭辨認得出他這笑是發自內心。
「所以,我永遠不會在司祿星君又或是其他星君中選擇一個而棄了她,她之于我如命。」我又倒了杯酒,酒香漾出來一道道的酒香,東離便在此刻問我,「假使有一日,你與司祿星君冰釋前嫌,而瓊光又不願司祿星君做她爹,你當如何?」
「她不願意,我不嫁便是,哪個當親娘的願意看著自己的閨女受委屈,不開心?」說完這話,我愣了一下神兒,腦海中適時飄過的是方才東離也好像隱約說過如此的話,他說什麼來著,我歪著頭想了半天,他好像說的是,不讓她受委屈,又說過不給她找後娘,但這哪個前哪個後來著?到底是因為不讓她受委屈所以不給她找後娘,還是因為不給她找後娘所以才不會讓她受委屈?我意識有些不大清醒,想了好幾遍才明白原來這說得本就是同一件事。
「但誰規定的,我必須要和司祿星君好?」本要往嘴里送的酒也讓我放下來,想得卻是另一樁我解不得的謎團,我看向東離,他正用那把小刀兢兢業業的切著另一塊狀如蓮花的甜點,繞開花心每一刀都下得小心翼翼,我突然又想起了傳聞中的一樁事。
說的是,東離君愛吃甜食,九重天上很多有階品的女仙都致力于做出三界不單品相而且口感愈加上乘的糕點,曾經有段時日九重天山上飄的不是百花香而是甜的膩死人的百花糕,桂花梅花海棠花糕糕生香,于是我不禁探頭過去問︰「你當真很喜歡吃甜點啊?」
他猛抬頭嚇我一跳,就那樣看我半天,看得我有些不知是該喝酒還是該吃甜點,我手伸出去又拿回來,他見我這模樣居然又笑了一下,把盤中切好的蓮花糕細細端詳,才幽幽說道︰「有一年我歷劫,從九重天下界之時,曾經听到一個半大的女仙說……」
他聲音頓在此處,我饒有興致的身子又往前探了半分,他卻不再說了,這個光景就好像是你千方百計的要得到一樣東西,就在眼前,但是猛然被別人先下手為強的不暢快,很顯然他便是誠心想應了我想的光景,不再說話依然埋頭去切另一盤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