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韓漠在內,這個聲音對于三個人來說,那是極其陌生的,但是他們卻在第一時間,知道來者究竟是誰了。
稱呼莊淵為師兄,並且能夠來到這八卦困之中,也似乎只有那個鬼谷逆徒徐游能夠做到。
這世上許多的事情還真是巧的很,目前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徐游到來,但是最擔心的事情,卻在瞬間變成了現實。
韓漠瞳孔緊縮,不自禁握住了血銅棍。
即使他膽魄極大,自小到大,很少有事情令他感到畏懼,但是這個徐游突然到來,還是讓他的心緊了起來。
徐游武技的恐怖,他是十分清楚的,面對這樣一個武技高強的鬼谷眾,韓漠明白,雖然自己這邊人數看起來似乎不少,但是要想擊敗徐游,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可能。
且不論蕭靈芷的武技是否高強,她的腿部受傷,已經無法再戰,至若莊淵,被堅固鐵鐐鎖住,更沒有戰斗的可能。
能夠堅持迎戰的,只有自己和阿迪。
只不過,兩人如今的身體狀況,那已經是精力匱乏疲倦不堪,即使要戰,也只能憑借著強撐,而僅僅依靠意志,就能夠抵擋得住身負鬼谷手絕技的徐游?
韓漠與阿迪落入八卦困之內時,在陰陽谷內一場激烈的對戰,可說是將兩人的體力消耗了大半,墜入八卦困之後,十幾個時辰,時刻處于緊張狀態,更是拖著本就疲憊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闖過無數道陷阱,這才到了中央石窟來。
雖然到的這里之後,短暫地歇息了個把時辰,但是二人之前消耗的體力和精力,區區一個時辰,又怎麼可能恢復的過來?
阿迪眉頭緊皺著,他也握緊了青藤鞭,順著聲音,一臉冰冷地向聲音望過去。
只見從他們進來的那處石壁空隙中,火光亮起,一位青色錦衣的中年人右手舉著一支火把,左手背負在身後,緩緩地走進了中央石窟。
這個人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相貌竟是頗為儒雅,看起來就像一位博學多才的儒士,儒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看起來竟是給人一種極為和藹的感覺。
任何人第一次見到他,一定會覺得這個人很有修養,很有學識,絕不會想到他竟是一個欺師滅祖心狠手辣的鬼谷叛徒。
這個人當然是賀學之身邊的第一幕僚徐先生,鬼谷眾徐游!
徐游走路的姿勢甚至都很儒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文人的氣息,若是走在大街上,不清楚底細的,誰能想到他竟是一名身負恐怖武技的高手。
他帶著笑容,掃了韓漠三人一眼,看到蕭靈芷,臉上的笑意更濃︰「姑娘便是蕭太師的干孫女?听說你一直在暗中打听我的消息……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只可惜……這個秘密只能留在這里,再也帶不出去了!」
他的聲音溫和的很,但是話中透漏出來的意思,卻又是殘酷的很,充滿著殺意。
蕭靈芷冷冷一笑,「你便是徐游?欺師滅祖屠戮同門的徐游?」
徐游嘆了口氣,緩步走向莊淵,「師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就算想清理門戶,也不該將鬼谷派的事兒就這般輕易地讓外人知道啊。而且……我鬼谷派歷來擇徒甚嚴,你就這樣冒冒失失地收取三個徒弟,而且直接納為嫡徒,這可是壞鬼谷門規的事情,要是被鬼谷派歷代先輩知道,只怕你更是沒有顏面去見他們了……!」
他緩緩靠近,韓漠與阿迪對視一眼,二人腳步同時移動,竟是一前一後,將徐游夾在了中間。
二人都明白一個很現實的情況,徐游既然到了這里,那自然不會讓幾人活下去至少不會讓韓漠三個人活下去,他親自來到石窟之中,自然就是為了殺人而來。
一場死戰,那是無可避免的。
既然要戰……那便戰!
韓漠和阿迪這兩個男人,是從不畏懼戰斗的,他們心中也十分清楚,要想對付這樣一個恐怖的鬼谷眾,聯起手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否則……絕無生路!
徐游看到阿迪移步擋在自己的身前,不由停下腳步,搖了搖頭,嘆道︰「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你們三個人竟然能活著到達這里,不得不說……你們的運氣真是不錯。只不過……你們很快就會明白,到達這里,還不如死在其他地方來的痛快……!」
韓漠竟然笑了起來︰「徐游,你的傷……痊愈了嗎?你自信……真的可以殺死我們?」
「傷?」徐游眼皮子跳了跳,眼眸子里閃起陰鷙之色,也不回頭,淡淡道︰「你與那賤婦果然是在做戲……她是什麼人?你若告訴我,我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他口中的賤婦,自然是說艷雪姬。
他被艷雪姬擊傷,此事知道的人極少,除了賀學之,也恐怕只有艷雪姬才知道。如今韓漠出口這般說,毫無疑問,定然是艷雪姬告訴他,這也就證明,艷雪姬與韓漠確實有瓜葛,兩人幾夜在一起,派人听房,房內顛鸞倒鳳,一開始還以為韓漠是迷戀艷雪姬的美色,現在確實能夠確定,二人一直是在做戲,故意裝出郎情妾意,用來迷惑听房者。
徐游當然不知道,韓漠與艷雪姬假戲真做,已是有了合體之實。
對于艷雪姬的身份,徐游自然是非常疑惑,那是很想知道的,他隱隱覺得艷雪姬很有可能是十方名將中的人物,但是他始終無法確定這一點。
畢竟他無法想象,如果艷雪姬真的是十方名將的人物,卻為何要來到宜春郡,來參與這樣一件燕國世家之間的爭斗。
蕭靈芷聞言,竟是瞥了韓漠一眼,咬了咬紅唇。
韓漠在春園與艷雪姬共處一房,留宿幾夜,這事兒蕭靈芷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蕭靈芷的年紀,對于男女之事,自然是清楚的,在她看來,韓漠與艷雪姬共處一室,若是沒有發生一些粉紅色的事兒,那是誰也不相信的。
韓漠已經笑呵呵地道︰「原來你還不知道她是誰?看來你的智慧也不過如此了。你智慧不高,就連武功也及不上一個女流之輩……還自以為是鬼谷高人,這還真是有些自以為是……!」
大戰在即,韓漠知道,與這樣的強敵對戰,雖然要小心謹慎,但卻絕不能緊張,所以他盡可能地放松自己,甚至用言語去擾亂徐游的心神。
他當然知道,這種小動作,對于徐游這樣陰險狡詐之輩可能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哪怕起到一絲兒的作用,他也會盡可能的使用。
面臨的對手越強,就越要注意每一個小細節,盡可能地利用任何一個對自己有利的細節,說不定在戰斗中,這些小細節就能創造出奇跡。
阿迪看起來倒是鎮定得很。
或許這個家伙經過的戰斗太多,無論對手時強時弱,他都能夠保持淡定的心態,這也許是他最大的優點之一。
一天前還你死我活在陰陽谷內生死對決的兩個人,如今卻成為師兄弟,還要聯手對付一位恐怖的鬼谷高手。
人生總是如此荒謬。
果然,韓漠的諷刺言語,對徐游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是溫和地笑著,捋著頷下的一綹青須,「韓漠,我若是再年輕三十歲,或許真的會被你激怒,只可惜……!」他無奈地搖搖頭,似乎對韓漠這種幼稚的做法感到好笑。
從徐游進來,莊淵便閉上眼楮,一直未曾說話,老僧入定,似乎睡著了一般。
這個時候,他終于睜開眼楮,聲音也很淡然︰「師弟,今天,你本不該來的……!」
徐游呵呵笑道︰「我只是想念師兄,所以前來看看……!」
莊淵平靜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今天來到這里,只會白白丟下一條性命……!」
徐游微微皺眉,似乎不明白莊淵的話。
在他的眼中,韓漠幾個人遇上自己,就等于是幾個哇哇學語的嬰兒踫上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他有自信在片刻間就取下韓漠幾個人的性命。
只是莊淵忽然說出這樣奇怪的話來,卻是讓他有些疑惑。
「師兄,你想耍什麼花招?」徐游依然捋須道︰「你該明白,你這一生……終究不是我的對手,你……斗不過我!」
「你的傷並未痊愈……!」莊淵顯得很淡定,似乎是在陳述一個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你雖然修成鬼谷手,卻一直沒有以佛氣融合,你的五髒六腑,已是深受其傷……你與他二人交手,五十招之內若是不能取勝,你必會死在他們的手里!」
徐游眼眸子里閃著怪異之色,臉上卻依舊保持著淡定的笑容︰「師兄,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莊淵嘶啞的聲音道︰「你已經相信!」
「五十招?」徐游笑道︰「你覺得他們兩個能撐得住五十招?」
莊淵以一種極其肯定的語氣道︰「當然,他們當然可以!」他的聲音忽地肅然起來︰「我的弟子們,清理門戶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