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輝臉上肌肉抽搐,氣息急促,臉上蒼白一片,激動道︰「大人,你……你為何誣陷……誣陷末將?末將……末將活下來,難道……難道還有錯?」
韓漠冷笑道︰「楊永輝,你當真覺得本將是在誣陷你?你現在說,還來得及,若是將你交到花廳吏員的手中,可就沒有本將如此溫柔了!」
楊永輝顯出怒色︰「指揮使,末將……末將是豹突營護軍參領,你……你就算是末將的上峰,沒有證據,那也……那也不能擅自審問……審問末將……!」
韓漠擺擺手,搖頭道︰「你這話說錯了。你護衛太子不利,導致殿下失蹤,已經是罪責難逃。不管有無證據,本將都可以審你,至于用什麼方法,交給誰審,那都是本將說了算。」
楊永輝身體發抖,也不知是激動還是驚恐,緊閉眼楮,卻不再說話。
正在此時,帳外卻傳來聲音道︰「大人,屬下有事稟報!」
韓漠聞言,瞥了楊永輝一眼,冷冷一笑,出了帳,只見帳外不遠處,韓利正在等候,在他身旁,還站著另一名豹突營低級將領,瞧他的甲冑,是一名校尉。
見到韓漠出來,韓利和那人俱都行禮,隨即韓利上前來,低聲道︰「大人,這是步兵營的校尉尹圖!」
那人上前來,拱手道︰「尹圖見過指揮使大人!」
韓漠打量一番,卻也記得,此人乃是自己當初在軍演中提拔起來的將領,手底下功夫不弱,頓時點了點頭,問道︰「是否有事要向本將稟報?」
韓利在旁已經道︰「大人,尹圖自稱知道太子失蹤的消息!」
「哦?」韓漠凝視尹圖,問道︰「你當真知曉?若是能夠說出有用的消息,必當重重有賞!」
尹圖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韓漠皺起眉頭,但還是點點頭,與尹圖走到旁邊的僻靜處,尹圖才拉開衣袖,露出一只手臂,韓漠正在奇怪,卻豁然看到尹圖的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刀口,刀口上雖然涂了藥,但是還有著殷紅的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韓漠沉聲問道。
尹圖放下衣袖,道︰「那人說,這是給大人的請柬!」
「請柬?」
「是!」尹圖臉上屋子有驚恐之色︰「卑職昨夜執勤巡邏,看到有一人鬼鬼祟祟,便跟著他,跟出營地幾里地,那人便發現了卑職,更是將卑職擒住。卑職本想必死無疑,可是那人卻將卑職帶到一處山坡,在卑職的手臂上留下了這條刀口。」
「他是何人?」
「卑職不知道。」尹圖茫然搖頭,「但是他告訴卑職,這條刀傷,是給大人的請柬。大人如果想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在哪里,可以去找他,他願意與大人談一些條件!」
韓漠沉吟片刻,問道︰「他現在在哪里?」
「他對卑職說過,如果大人想要赴約,就讓卑職領大人去那個地方。」尹圖皺眉道︰「只不過,他卻要大人不可帶人前往,否則他不會出現!」說到這里,尹圖低聲道︰「大人,卑職瞧他肯定另有圖謀,只怕是要對大人不利,大人萬不可前往。」
「他若真是知道太子的下落,本將還真願意與他談談條件!」韓漠冷笑道。
尹圖忙道︰「大人,他只讓大人一人去赴約,必定是對大人不利,大人萬不可前往。」
「若太子真在他的手中,那該如何?」韓漠淡淡道︰「莫非讓本將坐視不理?」
「大人可以暗中帶人前往。」尹圖低聲道︰「若是那人出現,到時候便可生擒那人,仔細審問,說不定能審出太子殿下的下落!」
韓漠搖頭道︰「那人既然有本事設下陷阱擒住太子殿下,那麼能力必定非同一般,狡猾無比,我若是暗中埋伏人,他定能察覺出來!」
尹圖顯出為難之色,隨即眼楮一亮,道︰「大人,不如找一人扮作大人,那人未必認得大人……!」他話沒說完,韓漠已經淡淡笑道︰「他既然約我,自然很清楚我,萬一真的認識我,那豈不是弄巧成拙。」嘴角泛起冷笑︰「本將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尹圖,你敢不敢與本將一同赴約?」
尹圖顯出敬畏之色,道︰「卑職願與大人前往。若是他想對大人不利,卑職拼了這條性命,也要保護大人的周全!」
韓漠拍了拍尹圖肩膀,道︰「有膽子,是條漢子!」吩咐道︰「你在這里等候,本將換身衣裳,你我一同去赴約!」
「是!」尹圖拱手道。
韓漠快步離去,很快就換了一身白色的錦衣過來,與尹圖騎上馬,二人就此赴約而去。
……
韓漠離開不過片刻,一輛馬車停在楊永輝帳外不遠,馬車邊有數名西北軍兵士,一名西北軍都尉領著兩名西北兵士來到帳外,御林軍兵士立刻攔住,沉聲道︰「指揮使大人有令,沒有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帳,更不得入內!」
那都尉粗聲道︰「奉大將軍之令,帶楊永輝前往大帥營帳,大帥有話要問!」
御林軍士搖頭道︰「沒有指揮使大人之令,我們不能奉命!」
「大膽!」那都尉從身上取出一枚竹制令箭︰「可看清楚了?這是大帥令箭,大將軍的命令,你們敢違抗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幾名御林軍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蕭懷玉乃是燕方最高將領,天下名將,所有的燕國人都從心底敬畏著他,誰敢違抗蕭懷玉的命令?誰又願意違抗蕭懷玉的命令?
御林護衛尚在猶豫,那都尉已經搶進帳中,兩名西北軍也跟著進去,很快,那都尉就出了帳來,身後兩名西北軍兵士抬著似乎已經昏迷的楊永輝,也不理會御林護衛,快步走到馬車中,將楊永輝抬進了馬車之中。
那都尉一揮手,在前騎馬,馬車迅速離去。
……
蕭懷玉大帳之中,他正坐在案後,手提毛筆,似乎在寫著什麼,營外一個聲音,卻是打斷了他的書寫。那是他手下第一猛將伍天紹。
「稟報大帥,擒到一名細作,自稱是信使,要送一封書信交給大帥。」伍天紹恭敬道︰「末將本不想理會,但是此人竟然拿出一件信物,說是太子殿下的貼身飾物!」
「拿來!」蕭懷玉豁然站起,從案後走出來。
伍天紹從身上取下信物,雙手呈交給蕭懷玉。
蕭懷玉伸手接過,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只見這是一只翡翠飾物,麒麟形狀,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是皇家之物。」蕭懷玉出身世家,一下子便看出來,這等物事,只能是宮中皇家所有,「將信使帶進來!」
「帶進來!」伍天紹沉聲叫道。
兩名西北軍兵士,將捆綁的如同粽子一樣的信使帶進來。
那信使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套著一件棉夾襖,頭戴一頂棉帽,其貌不揚,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很普通的平民百姓一般,只是他臉上神色鎮定,毫無懼色,那卻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膽識。
「這家伙直接到我們的營地之外,聲稱要見大帥!」伍天紹握著拳頭道︰「被擒住後,部下通報于末將,若非他拿出這信物,末將一刀便斬了他!」
蕭懷玉握住翡翠麒麟,打量那信使一番,淡淡問道︰「你有書信交給本將?」
「是!」那信使道︰「在我胸口!」
伍天紹快步上前,在他胸口模了模,模出一份書信,立刻交給了蕭懷玉。
蕭懷玉接過書信,並沒有立刻打開,那一雙犀利的眼眸子盯著信使的眼楮,淡淡道︰「你是何人所派?」
那信使淡淡一笑,道︰「大將軍不必多問,小的已將書信送到,使命完成。只是小的臨死前能一睹大將軍真容,死而無憾!」
他說完話,眼楮猛地瞪大,瞳孔擴張,隨即嘴角溢出鮮血來,伍天紹瞧見,失聲道︰「不好!」上前去,探手托住那人的下巴,用手一捏,那嘴巴被打開,那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伍天紹向後一躲,但是身上依然被濺了血跡,而信使身體晃了晃,隨即一頭栽倒在地,抽搐兩下,便不再動彈。
伍天紹和那兩名西北兵士目瞪口呆,只有蕭懷玉皺著眉頭。
片刻之後,伍天紹才道︰「他……他咬舌自盡了!」
蕭懷玉嘆道︰「也算是一條好漢,前來送信,那已是存了必死之心!」隨即神情嚴峻起來,將翡翠麒麟放在岸上,拆開書信,打開來看,只見上面的字跡很是普通,那是隨便找一名讀書人便能寫出的字跡,所以從字跡上,不可能辨認出這份書信是誰所寫。
伍天紹擺擺手,示意兵士將尸首拖下去。
蕭懷玉看過信上的內容,向來鎮定無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臉色卻變得頗是難看,那一雙眼楮,更是寒光閃現,犀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