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諸多將領,每一個都是經過戰場的浴血廝殺,也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戰場上殺過人,見過敵人死時的慘狀,但是此刻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所有人都只覺得是幻覺,如同一尊尊石像,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因為沒有一個人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發生的。彩@虹*文¥學%網WwW.CaiHongWenXue
當堂殺人!
殺的是西北軍的一關總兵,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描淡寫地用一招就殺死了一員燕國武將!
這是燕國立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也是所有人無法想象的事情,所有人在一時之間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看著眼前瞬間發生的血腥一幕,就如同在看一場夢幻且荒謬的戲劇。
便是坐在主座上的韓滄,此時也是長大了一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燈火燦爛,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中,只是短短片刻間,就已經陳尸兩具。
終于有將領驚呼起來,正是那位一心想向韓滄投誠的裴角,後退兩步,握緊手中的大刀,驚呼道︰「他……他殺了萬俟總兵……!」
不由自主地,在場有不少將領已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盯著韓漠。
韓漠終于下了馬來,整了整衣裳,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步走到萬俟青先前落座的案幾旁邊,拿起桌上的酒壺,揚手飲了一大口,嘆道︰「想不到魏都也有如此美酒,我還真是來遲了。」他提起酒壺,對著韓滄提起,平靜道︰「來,你我兄弟相逢,總要飲一杯的!」
韓滄握緊拳頭,隨即緩緩松開,瞥了萬俟青的尸首一眼,淡淡問道︰「韓漠,你可知道你這是造反?」
韓漠搖頭︰「只是處死內奸,扯不上謀反!」
「他是我大燕邊關總兵。」韓滄冷冷道︰「便算他有大罪,也需向兵部稟明,然後由朝廷裁決……你擅殺大將,便是謀反!」
韓漠抬起一條腿,將萬俟青桌上的碗碟全都掃開,然後旁若無人地在白玉案幾上坐下,凝視韓滄道︰「你只怕忘記了,我大燕立國,有一條規矩卻是一直沿襲下來,遭逢戰時,主將有權懲處部將,不需事先向朝廷稟明,只需事後向朝廷奏明原委就是……萬俟青勾結司馬皓月,泄露軍機,罪該處死!」
韓滄冷笑道︰「這條規矩,自然沒忘。只不過……你有什麼資格處決萬俟青?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里撒野!」
韓漠端起酒壺,又是飲了一大口,才悠然問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坐在主座之上?」
「大膽!」裴角猶豫半晌,終于喝道︰「你怎敢對大將軍口出狂言?你……你擅殺萬俟總兵……還不向大將軍請罪,任由大將軍發落?」
韓漠皺起眉頭,瞥了裴角一眼,淡淡道︰「本將之前倒也沒看出來你是如此識時務的人物……只不過你實在不該用這一招來討好他,本將實在很不高興!」
韓滄卻也是十分鎮定地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上酒,淡淡道︰「韓漠,在這個地方,還輪不到你自稱‘本將’。念在你我兄弟一場,我會將你送進京城,交給朝廷處置……你若不想連累你的父母也被打成謀反之罪,我勸你還是束手就縛……有時候威風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逞的!」
韓滄提到韓玄昌夫婦,韓漠的眼眸子里寒意更濃,他淡淡道︰「你說的不錯,威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逞的。你知道這個道理,還在這里擺什麼威風?」
韓滄冷哼一聲,終于向那一群武將道︰「韓漠擅殺大將,欲圖謀反,罪不可恕,將他給我拿下!」
此時眾將面面相覷,都不知是否該上前擒拿韓漠。
韓滄見眾將沒有動彈,冷然一笑,指著鐵奎道︰「鐵總兵,本將令你速速拿下韓漠,你沒有听到嗎?還是你想違抗軍令?」
鐵奎臉色十分難看,萬分為難。
他是韓漠提拔起來的人,屬于韓漠的嫡系,要他向韓漠動武,那自然是萬萬不能,可是韓滄身為西北大將軍,若是違抗他的命令,那後果也是十分的嚴重。
……
「你不必去為難他們。」韓漠淡淡道︰「你也沒有資格去為難他們。」
「本將乃西北大將軍,令出如山,誰若違抗,等同造反。」韓滄冷笑道︰「韓漠,你若真的顧念與他們的舊情,免他們為難,大可束手就擒,否則導致他們違抗軍令,那便是你一人之過了。」
「西北大將軍?」韓漠笑起來,聲音中充滿嘲諷之意,「本將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既然你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西北大將軍,本將倒想問問,你的兵符何在?」
韓滄臉色驟然一沉。
韓漠淡淡道︰「莫非你這位西北大將軍連兵符都沒有?那我倒奇怪了,沒有兵符,怎地還有資格對眾將發號施令!」
韓滄眼眸子冰冷,握拳道︰「是你……原來是你害死了二叔?」他抬手指著韓漠道︰「韓漠,我來問你,言赤信謀害二叔,搶奪兵符,可是你一手所謀?」
韓漠面無表情,輕嘆道︰「我素來只以為你有勇無謀,想不到你也懂得栽贓陷害。」他握緊手中的血銅棍,平靜道︰「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問你幾個問題!」他猛地轉過頭,眼光犀利,淡淡道︰「都給我退下!」
韓漠聲音不大,但是威勢十足,眼看著韓家兩兄弟爭鋒相對,這群將領一時之間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只是還沒等他們多想,韓漠就已經亮出了那枚西北大將軍兵符,聲音淡定無比︰「兵符在此,誰敢抗令,殺無赦!」
這一瞬間,諸將似乎又仿佛回到了韓漠執掌軍權的時候。
鐵奎已經率先拱手道︰「末將遵令!」
凌雲和秦洛也立刻躬身道︰「遵令!」
倒是那位一心想討好韓滄的裴角心中有些驚訝,想不到西北大將軍兵符竟然出現在韓漠的手中,他此時心中已經有些後悔,不應該在時局還沒有完全明朗之前倒向韓滄,更不應該在方才出聲呵斥韓漠。
但是他卻也明白,此時實際上是一個十分關鍵的時刻,他自然也看出來,韓家兩兄弟實際上已經是在爭奪大將軍之位的合法性。
已經得罪了韓漠,一旦韓滄敗下陣來,自己也絕沒有好下場。
所以他並沒有遵令而退,而是上前一步,大聲道︰「朝廷下了聖旨,欽封大公子為大將軍……韓……韓將軍,你手中的兵符,應當立刻交還給大將軍!」
韓滄冷笑道︰「韓漠,你該听清楚了吧?還不將兵符交過來!」
韓漠也不看他,只是向裴角招招手,溫言道︰「來,你過來!」
裴角握緊手中刀,內心十分緊張,但他終究是一員沙場猛將,膽子還是有的,上前兩步,沉聲道︰「韓將軍有何指教?」
韓漠打量裴角兩眼,才緩緩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讓我好幾次不開心了!」
裴角凜然道︰「我只是按照朝廷的軍令行事,大公子既然是西北大將軍,你手中的兵符就該交還給大將軍。你……你擅殺軍中大將,毫無證據便誣陷萬俟總兵與司馬皓月勾結,這……這是觸犯了軍法……!」
他說這話,但是眼楮卻瞅著韓漠的手,只擔心這位煞神突然暴起對自己動起手來。
「很好,你很有骨氣。」韓漠淡淡道︰「這才是為將者的樣子!」
「我……我只是說句公道話!」韓漠的眼楮讓裴角很不舒服,甚至感到了不安,但他還是狀著膽子道︰「你總不會因為我說了公道話,便也要向我下手吧?」
「吃錯了東西,未必會死,說錯了話,也未必會亡。」韓漠淡淡道︰「但是跟錯了人,卻一定是要不得的。本將兵符,乃是蕭大將軍親授,將西北軍托付給本將統領……本將剛剛說過,違抗軍令殺無赦,但是你好像真的以為本將不殺人!」
「你……你這是搶奪兵權,你是……你是違抗聖旨……!」韓漠最後一句話中蘊含的殺意十分明顯,這讓裴角心驚之余,干脆橫下心來,後退兩步,指著韓漠大聲道︰「諸位,咱們都是大燕的臣子,效忠的是聖上,聖上欽封大公子為大將軍,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韓漠前來奪權篡位嗎?」他看了韓滄一眼,見到韓滄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那眸子里隱隱帶著幾分鼓勵,頓時更是來了信心,抬刀指向韓漠,高聲道︰「韓漠,你若想擅殺忠良,盡管過來,我……絕不屈服!」
韓漠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此人,等他說完,才平靜道︰「當初蕭大將軍提拔你上來,或許是因為你的勇武,絕不是因為你的腦子!」臉上寒光一現,已經欺身向前,厲喝道︰「違抗軍令,殺無赦!」手中的血銅棍已經直取裴角的咽喉。
裴角身為步軍都指揮使,倒也不是泛泛之輩,而且對韓漠的出手早有提防,又是後退一步,大刀向前橫削,便想將韓漠的銅棍擊開。
他的刀不慢,而且力道也十足,帶著呼呼勁風削過去,只是他明明看到韓漠的銅棍是向他的咽喉打過來,但眼前突然一花,大刀削過,竟是打空,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只听到「 嚓」一聲響,又感到右腿傳來一陣鑽心劇痛,腳下一瘸,瞬間明白,韓漠銅棍攻向自己是虛招,在自己出刀抵擋之時,血銅棍已經轉去打斷了自己的右腿。
只是他根本無法想到,韓漠的速度竟然有這樣快,就在自己出刀的一瞬間,韓漠竟然能夠讓血銅棍攻到自己的底盤。
非但他無法相信,廳中眾多將領也是感到匪夷所思,他們幾乎沒有看清韓漠的招數,就見到韓漠的血銅棍從上盤轉換到了下盤,這種變招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卻偏偏被韓漠展現出來。
韓漠銅棍擊中裴角大腿,不等裴角叫出聲音,他的身形又以不可思議地速度轉到了裴角的身後,銅棍揮出,擊打在裴角的背部,這一棍的力道實在驚人,裴角整個身體被這一棍打飛出去,爾後落在了一張玉案之上,桌上的碗碟被裴角的身體壓的殘碎不堪,酒菜滿桌子都是。
裴角感覺到自己的脊椎骨已經被血銅棍打斷,而且五髒六腑似乎也被血銅棍那一擊之力所震碎,胸牆之內翻江倒海一般,口中連續噴出數口鮮血,整個人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韓漠三招之內便將一員猛將打的奄奄不息,他所展露出來的強大武技,已經是駭人听聞了。
韓滄臉色發青,亦是不敢置信。
韓漠站直身子,拄著血銅棍,看著韓滄道︰「我的功夫是不是很有長進?我只是想告訴你,誰要是和你走在一起,我都要殺死他……就這麼簡單的道理了!」
求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