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悠,我一直希望你可以過得好!」齊安心輕聲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為,只要你可以過得好,這樣就足夠了!至于其他的恨啊愁啊,都不應該和你有任何關系!可是……我不久前才知道,姐姐……她真的是太冤了!」懶
「什麼意思?」相對于齊安心的激憤,夏以悠反倒顯得有些冷靜了。
仿佛,她早已經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不管現實是多麼地殘酷,她都做好了準備去接受,去面對。
能夠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苦,能夠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痛,這本來就是夏以悠的最大特點。
這也是,駱慶揚一直不曾了解過的夏以悠。
「是駱立東!」齊安心恨恨地說道,「駱立東當年追求姐姐未果,竟設下詭計害姐夫虧欠旭東集團的巨額債務。駱立東約出姐夫,說只要姐夫願意將姐姐讓給他,就可以免去姐夫的巨額債務。姐夫為了不連累姐姐,所以只好從旭東集團的大樓上跳了下去!」
「是這樣嗎?」夏以悠挑了挑眉,「我從來沒有想到,我的生身父親竟是這樣一個懦弱之人!」
「啪——」齊安心沒有想到夏以悠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起身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夏以悠卻大笑了起來︰「不是懦弱嗎?他可以選擇一死了之,可是我們呢?我和媽媽呢?我們過得有多麼痛苦,他可有想到嗎?」蟲
齊安心見夏以悠明明悲傷卻還要大笑的模樣,心一下子就痛了起來。
「以悠,你……」齊安心竟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姐夫跳樓的時候……並不知道姐姐懷孕了……」
夏以悠卻還是笑著,大聲地笑著,直到眼淚都流了下來。
她的一只手緊緊地揪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好像這樣揪著,就可以讓她的心感覺不到痛。
誰說小孩子就沒有任何的記憶?
在她的夢里,她曾經無數次的夢見過。
那個女人,狼狽地抱著她躲在公園的角落里。
不敢露出自己的真實面目,不敢讓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不敢去打工,所以只能吃別人丟下或者剩下的食物。也是因此,她的女乃水缺乏,她懷里的女圭女圭餓得嗷嗷直哭。
如果不是那些好心的人們會給她送些食物和取暖的衣物,只怕她們早就餓死在了那個公園的角落。
最令她驚恐的一個夢,是那個女人抱著她跳下河的一幕。如果當初沒有那個剛好在河里冬泳的人救了她,估計她也會死在那條河里。
夏以悠一直不知道,自己那些斷斷續續的噩夢,竟然是她曾經的記憶。
包括她自己的名字。
都是她自己根據自己的那些斷續的夢境和依稀的記憶取的。
因為她一直記得,那個女人總是會在她的耳畔嘀嘀咕咕地說著曾經。
而最常被她念及的那個名字,似乎就是「以」、「夏」之類的字詞。
「所以,你想要我怎樣?去為了他們報仇嗎?」夏以悠咬著唇直勾勾地望著齊安心,字字鏗鏘地問道。
她也曾經仇恨過。在她很小的時候,心里就一直恨著。
恨拋棄自己的養父。
恨丟下自己的媽媽。
恨一切……
可是,那顆仇恨的心,冰冷的心,在駱慶揚的關心和疼愛下,逐漸地回暖,逐漸地變得柔和。
她好不容易才選擇的放棄,卻偏偏又在這個時候被人提及。
莫非,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她和駱慶揚,終歸還是沒有緣分!
「以悠,我不想要你做什麼!」齊安心有些心疼地看著她。齊安心想起了很久之前,那個時候沒有傳來她的死訊,齊安心是到處尋找姐姐的遺孤。可是,誰又能夠想到,陰錯陽差,她竟然會到了駱家,竟然會愛上駱慶揚。
季舒婷來找過她。
季舒婷還說,夏以悠和駱立東都有著難以啟齒的羞恥關系。
她自是不相信的。
在她的印象中,夏以悠從來都是一個識大體的人。夏以悠懂得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
但是,季舒婷都找來了,她卻再也無法將曾經那些事當做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駱立東,季舒婷,真是欺人太甚。而他們齊家人,不應該這麼平白被羞辱。
「是季舒婷來找過你?「看著齊安心復雜的表情,夏以悠忽然反應了過來。
齊安心一直對她那麼好,自然是認出了她的身份。而從她第一次到米莉家,離現在也已經有好幾年的時光了。
這幾年里齊安心都沒有將她的身世說出來,偏偏是現在說出來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找了她,逼得她不得不將這一切說出來。
她的身世被揭出來,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她不會再與自己的仇人之子在一起。而這麼期待的人,又知道曾經一切的人,大約只有季舒婷了。
齊安心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不是回答,卻是比回答還要直白的答案。
夏以悠緩緩地揚起唇,然後,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
季舒婷,這就是你的手段嗎?
你的手段,也只是如此嗎?
「以悠……」夏以悠的大笑,讓齊安心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在這個時候,她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不是不應該由下一代人來承擔的嗎?
「我沒事!」夏以悠起身,她靜靜地站著,可是齊安心卻在那一瞬有一種錯覺——她,夏以悠,像極了一個斗士,精力勃勃的斗士。
「你好好地照顧身體。我的事,你不要再操心了!」靜靜地轉身,靜靜地開門,靜靜地關門,靜靜地離開。
齊安心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
真的,做錯了吧!
她剛剛來的時候是那麼地活力四射,可是離開的時候,卻是這般地靜無聲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