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個辦公會，趙思宏主持，我當然要參加了。
會議的主題是貫徹廉政建設精神。
半小時的長篇大論之後，趙思宏說︰「K市的市委一定要純潔的，你們誰不願意純潔，誰就自己走出這個院子，或者，如果誰哪一天不小心有了污點了，就自己站出來，千萬不要等中紀委來拉，包括我本人，你們來監督我。」
真沒想到，他和我說話那麼和藹，大會上，居然可以如此鋒利。
下面的人听了都鴉雀無聲。
趙思宏說︰「今天的會就開到這里，會後，戚市長和楊市長留一下。」
人們都很快散去了，我也跟著往外走，趙市長說︰「陳玉樓，你留下來做個記錄。」
楊市長全名楊崇光，分管建設，我听婆婆說過，趙市長想讓匡書代替他的位置，因為匡書，我很關注他。
屋子里只剩我們這幾個人了。
趙思宏說︰「今年K市的市政建設，楊市長，你那邊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趁楊市長說話間隙，我偷偷觀察一下這個人，此人看起來年齡和趙思宏不差上下，或者可能更老一些，從面容和表情上真是難以分辨屬于哪一類型的人，大約這就是城府吧，只听他說︰「思宏，我還是堅持分批建設，K市沒有那麼大的財力，人們不吃不喝，花上幾十個億去做這些面子的事情，沒有用，不就是成了一些人的政績工程了嗎，用老百姓的血汗，和他們的饑餓來換取我的政績，我寧可下台，也不做，想想六零年，人們現在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已經念共產黨一個好了，現在我們拿著共產黨的俸祿，卻做讓人民罵共產黨的事情，那不是漢奸嗎？」
我握著筆，真不知怎麼記錄了。
趙思宏說︰「罵，是不理解，花了錢，沒進你的口袋，也沒進市委的金庫，我們做的光明磊落，挨一時之罵，換來以後人民的環境變化，城市的繁榮，這個罵，值！錢的事情，能不能再想想辦法呢？」
楊崇光說︰「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今天你又說要廉政，總不能貪，不能偷，更不能搶吧？我是黔驢技窮了，干脆，誰有這本事，你就任用誰吧，我辭職回家賣紅薯了。」
趙思宏臉上很生氣。
看起來，戚韶光很狡猾，一句話都不說。
我知道，戚韶光分管公安司法這塊工作，例如，範文虎就歸他管。
正思忖著，趙思宏說︰「韶光，你說呢？留下你，就是讓你發言的。」
戚韶光故意輕咳了一聲，然後說︰「崇光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把所有財政收入都用來搞建設，他那邊還說不夠用，其他口也沒辦法工作了，這樣下來，K市一年的財政也虧空了，明年的工作又該怎麼開展呢？我們總不能赤字幾年，最後搜刮民財來搞建設吧，那不是成了當年的封建帝王了？呵呵。」
戚韶光說著，話語玩笑著，這點，和楊崇光的風格不同，如此，趙思宏倒是沒有生氣，他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兩個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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