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開始,出了趙思宏辦公室,我就成了督辦了。
這個會議,經歷了兩個小時之久,張鳳陽激烈的表述中,真令人感覺他的廉潔,為了躲避和這些人的踫面,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擬好了一份關于治理某某煤礦瓦斯爆炸事故的措施紅頭文件,然後一個人靜靜呆著,腦子里回放今晚這幾個人物的各種表情和細節,希望能夠捕捉些蛛絲馬跡。
不是這個督辦不好當,關鍵是,我不想讓督辦成為一個傀儡,最終騙了老百姓,成為了官僚和煤商的一個工具。
張鳳陽這人的表達按說已經是無懈可擊了,看起來他並沒有包庇的意思,而且,甚至和何墨城當場鬧起來,就算是私底下預謀好了的吧,可是這兩個人也不會預先知道戚韶光會來這手啊。
不過,張鳳陽這個人,實在是城府深,看來,平時他雖說和何墨城關系密切,在關鍵的時刻,還是要摘除自己嫌疑的。
可是戚韶光提出這個辦法究竟出于什麼目的呢?難道他真是為了給工人一個澄清的答案嗎?
不知為何,對戚韶光這個人,我總是帶著一定的偏見,我想,我這種思維,一定是由于劉嘉惠,但凡和她關系密切的同黨,我可能都會戴著一定的有色眼鏡看待。
想到這點,我覺得自己必須要達到真正的公正,而不能把個人恩怨帶到工作中來,不管趙思宏給我這個督辦是出于什麼樣的原因,我自己一定要對得起這個名號。
我站到窗邊,看看窗外,已經沒有一輛車子停在院子里了,估計他們都已經離開市委了,感覺自己也有點累了,關好燈,鎖了門,慢慢下樓。
樓道有燈,但心里還是有點懼怕,自己不斷鼓勵自己,沒什麼,什麼都不可怕,所謂害怕,都是自己嚇唬自己。
于是,終于出了市委大院,門衛室的老頭關心地問︰「陳玉樓,你剛走啊,這黑天半夜的,沒讓人來接你啊?」
我說︰「大爺,不用,沒事,我不讓他們來,我天生膽子大。」
「哦,是嗎,真瞧不出來,瞅著條兒那麼瘦弱,呵呵,那你小心點啊。」
「哎,我知道,您別擔心了,呵呵。」
我應承著看門的大爺,一邊一個人默默地走出了大院。
馬路的路燈不是很亮,K市本來就是小城市,通常情況下,不到八點,這條路上就人丁稀少了,現在這個點,都過了凌晨時分了要,寂靜的唯有听到自己的呼吸,我走著想,今天羅匡書估計是看我開會,早離開了,那個趙思宏也是粗心,漫說他都對我有那種表示了,就是沒有,這麼晚了留著一個女職工開會,都想不到回家沒有公交,就算有,也應該護花到家吧。
冷風嗖地吹了過來,我的脖頸子都感覺冒涼氣,心里真是怨這些男人們,對女人說疼啊愛啊的,其實都是當時間為了滿足自己那點感覺,心里未必裝著你的!可見,對趙思宏,我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這麼一想,白天為他差點失魂的情形,真是有點可笑,唉,算了,不怨他了,市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一定腦子里都裝著事件呢,或者,想著我跟著那些人一起出去,還能沒有一個人搶著送一下嗎?
秦笑塵曾說過,把心放在自己肚里,你就不會迷失,心若置之度外了,很容易被別人牽著走了。
突然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它砰砰地跳動,險先按捺不住要跳出來了,我不由臉紅,幸虧這暗夜中空無一人,我可以大膽地鞭撻自己,陳玉樓,你,不應該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難道白晝的那一絲絲溫暖,就能夠毀了你發誓沉澱的心嗎?
如此想著,我不由昂頭了,而且,在這個子時的時刻,我還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當你孤立一人,置于曠宇之中時,若是能夠安心在月復,恐懼,便瞬息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