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軒轅王朝的地貌,雖然大致為平原,但在邊疆地帶,也有不少山脈,地勢多變,在冬日里很不好走。
冷無涯帶著對水悠然的擔憂和思念,離開了冷府,離開了北方江城,離開了軒轅王朝,只身一人,馬不停蹄的向烈風趕去。
一路上的風雪連天,讓冷無涯這等武藝高深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實在是奔波的厲害,畢竟太急切了,要在三個月內,在最東方的國家和最西方的國家之間往返一次,他生怕時間不夠,所以就拼命的趕路。
他的速度的確是快的讓人驚訝,可是他也病倒了,和水悠然一樣病倒了。
不同的是,水悠然有家人細心呵護,而他,卻依舊冒著風雪,拼命的向前趕路。
在這種狀態下,他還不忘隔三天傳書一封,與冷無情互通來往。
在信中,他總是說自己很好很好,大片篇幅就是猜水悠然在干什麼,囑托冷無情照顧水悠然,而冷無情在信中描述水悠然的種種安好,是冷無涯最大的依托。
冷無情亦是不想再增加他的壓力,在信中只字未提水悠然生病的事,總是撿一些溫馨有趣的事寫給冷無涯。
每每看到冷無情的回信,想到水悠然和水悠然肚里的孩子在等他,冷無涯就覺得身體內充滿了無窮的力量,就覺得什麼寒冷傷病都沒有了。
北方,江城,回春堂。
「小悠,這是無涯傳回來的書信。」
冷無情拿著還猶帶寒意的信封,遞給水悠然。
這些天來他已經收到很多封相似的信了,只是那時水悠然生病了,他因不想增加水悠然想念而閉口不談,現在水悠然的病已經完全好了,他就立即想到了這件事。
「無涯!」
水悠然驚呼一聲, 幾步跑到冷無情面前,不等冷無情把信遞給她就上前去拿。
冷無情嘆息著搖了搖頭,直接松手給她。
水悠然拆開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大哥,為什麼這是無涯寫給你的,而不是給我的?」
水悠然有些不解的問冷無情,心底有些小氣惱。
她這些天不敢想也不敢問冷無涯的消息,只巴望著冷無涯能夠用什麼方法把那邊的消息傳過來一點,好不容易收到書信了,雖然打量篇幅都是說自己的,但是為什麼收信人不是她,而是大哥呢?
難道在無涯心中,她其實是不值得信任的?
冷無情見水悠然這個樣子怔了怔︰
「不,無涯只是不想你操心此事,也不想你觸景生情過度思念而已……你看,他的信中,提到的,可都是你呢。」
水悠然想了想,為無涯的小細心有些感動,對著冷無情道︰
「大哥,這封信,就讓我來回,可好?」
冷無情點了點頭︰
「當然。」
水悠然立即取了筆墨,開始回信,明明有滿月復的話要說,到下筆處,卻又不知從何談起,從何說起,真是愁煞人也。
水悠然抬著沾了墨的筆,怔怔的想著到底要從哪里開始,由于發呆的時間比較長,筆尖的墨汁滴到了鋪在桌面上的宣紙上,一下子暈開了一滴黑色的小點。
她本來滿口要說的話,都一點一滴的從腦中消失,腦子變成了一片空白,漸漸的,她有些惱火自己的不中用起來了。
冷無情坐在一邊,默然無言。
這是,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是龍謙。
他手上端著要碗,自從他到‘回春堂’後,基本就降級成了冷無情和水悠然的貼身小廝。
水悠然本來正在發呆,聞到那股藥味,驀然回過神。
她面色一白,有些顫抖的開口︰
「大……大哥,我的病,已經好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喝藥……」
良藥苦口利于病,的確是良藥苦口,這幾日,水悠然吃藥,總是一個比較難辦的事情。
開始的時候,因為身體著實不舒服,她苦苦忍受著苦的要命的藥,每每在喝完藥時都要吃一大堆的蜜餞。
等病有所好轉後,她總是不能干淨利落的吃藥,一來那藥的確太苦,二來她真的喝膩了。
生病的這些日子,給她留下的後遺癥就是鼻子對藥味異常的敏感,看到藥就害怕。
冷無情從龍謙手中接過藥,示意龍謙出去,將藥碗放在唇邊吹了吹,垂下眉眼,不為所動︰
「小悠,蜜餞已經準備好了,你的病,雖然好轉,但是這種天氣,很容易再犯,要再多喝兩天藥才行……」
「……兩天!!!」
水悠然絕美的面龐有些微微的扭曲,本來少許煩悶的情緒,一下子被放大了幾倍,她啪一下把手中的筆壓到紙上,打定主意今天不喝藥,絕對不喝藥,怎麼著就不喝藥。
她的病已經好了,她要是把這碗藥喝了,就是默認冷無情的做法……
再多喝兩天藥。
這對她來說是個痛苦的折磨,為了自己不受那怎樣的折磨,水悠然決定堅決不喝這碗藥。
所以當冷無情把藥遞給她的時候,她孩子氣的將頭扭到一邊︰
「我的病已經好了,我不要再喝藥了。」
冷無情眉頭挑了挑,他自然知道水悠然對這些藥的抵觸情緒,他放緩神色,柔聲道︰
「小悠,相信大哥,這些藥對你的身體是有好處的。」
水悠然回過頭,嫌棄的望了一眼藥,小鼻子哼了哼︰
「我現在被你們又是人參又是燕窩又是魚翅的養著,也不少這一點藥,這藥那麼難喝就免了吧。」
冷無情的眉頭漸漸的隆起︰
「小悠,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里還有孩子……」
「不要給我提孩子。」
水悠然的煩悶增減到了極致︰
「孩子孩子……大哥你總是把孩子掛嘴上,無涯是為了這個孩子離開的……在信中也老提到孩子……我知道這個孩子很重要,我會保護好他的,希望大哥你不要再過分關心他了!」
冷無情的態度也讓她很煩很煩。
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溫柔的,輕聲細語的,可是,這不是冷無情的本色。
而冷無情對她這麼溫柔,都是因為孩子,因為冷家的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