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蘇望還沒有坐熱,張三泉就打電話過來,讓蘇望去他的辦公室坐一下。
來到張三泉辦公室里,蘇望看到張三泉正坐在辦公桌後面,戴著一副老花鏡在看著手里的報紙。
「張主席,有什麼事嗎?」
「岩頭壟裝飾公司的事情怎麼樣?」張三泉放下報紙問道,蘇望看清楚了,是荊南日報,而且不是今天的報紙,似乎是刊登了自己那篇文章的那一期。
「已經接到三十多單生意,楊光亮他們現在正忙著,請了地區建築設計院的設計師當技術顧問,還請了四位以前做過裝修工程的木匠當師傅,問題不大。」
「這麼快就接到生意了?」張三泉有點詫異地問道。
「是的,我到郎州市找了幾個朋友幫忙,也踫上了好機會。」蘇望接著把給信達公司的安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還有與楊光亮商議的發展規劃也簡單地提了提。
「小蘇,你是個辦實事的人,岩頭壟有你操心,算是有福了。」張三泉感嘆了一句後轉到了正題,「小蘇,你在荊南日報發表了一篇文章,關于送電影下村的?」
「是的,張主席,出了什麼事嗎?」
「那幾天我在縣醫院復查,沒有及時看到,後來回到麻水鎮,地區、縣里先後打電話過來確認,才知道這回事。你不知道,曲雲德當時臉都白了,你這次可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了。」
蘇望低頭想了想,抬頭笑了笑道︰「我這是在宣傳麻水鎮的成績,他做為麻水鎮領導班子的班長,怎麼會為難呢?」
「你啊,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張三泉指著蘇望說道,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拿起桌子上的報紙,指著那篇文章道︰「這篇文章我覺得文筆很熟悉,小蘇,這不完全是你一個人寫的吧。」
「張主席,文章是我起草的,但是請郭主任修改了一下,原本想請他一同署名,可是他拒絕了。」
「難怪我覺得這文筆之間那麼熟悉。小郭不署名是對的,你可以一走了之,他還得在這里待下去。整個班子就我對他的文筆比較熟悉,曲雲德和全勝利應該看不出來這文章里面有他的手筆。」說到這里張三泉忍不住感嘆道,「小郭的文筆,尤其是寫報告、發言稿,不要說麻水鎮是頭一份,整個義陵鎮也是數得著的,依我看,除了縣委辦、縣政府辦幾個老筆桿子,就只剩下縣志辦的張宙心還能和小郭比一比了。」
張三泉是老領導,雖然一直在麻水鎮工作,但見得多也听得多,自然對整個義陵縣的筆桿子有了個大致印象。
「小蘇,如果當初你征求我的意見,我不贊同你發表。不過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而且發都發了,再說也沒有太多的意義了。小蘇,你怎麼找的門路?居然能上荊南日報。」
「我找的是我大學時的老師,我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大的能量,原本我以為上個省青年報或者什麼雜志的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嗯,有這麼好的關系你以後要好好利用起來,寧可少送,也要盡量寫些好文章送過去。還有,你有機會也要多幫襯一下小郭。」
「張主席,你放心了。這事我跟郭哥說過了,他以後有什麼好文章,我就推薦給我的老師,看有沒有機會發表。」
「好,你和小郭能夠互相幫襯,我也很欣慰。」
說罷,張三泉轉到了正題上。
「你這次鬧得動靜夠大了。听說省委宣傳部和精神文明辦打電話到地委,對你的文章和工作新思路是滿口贊譽,地委又打電話到縣里,結果轟動了。你這是給曲雲德出了個大難題。」
「張主席,你的意思是曲書記現在恨不得立即讓我離開麻水鎮?」蘇望知道曲雲德難以容下自己,不過他估算再怎麼動手也得下半年去了。可是現在自己好比甩了一手順子出來,全勝利肯定會坐順風車,而曲雲德當然就會更難過了。
「你知道就好。這幾天曲雲德天天跑縣城,名義上是向縣委縣政府匯報麻水鎮精神文明建設工作,實際上怎麼樣誰知道。我听到風聲,說縣里部分領導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你調回縣城去,正在跟各方溝通。而且我也听說,施國平跟別人吹牛,說你在麻水鎮待不了多久。」
蘇望不由陷入了沉思,自己到麻水鎮還沒滿三個月就要被調走,真是有點搞笑了。不過自己也可以暗中自豪一把,如果不是給曲雲德這邊帶來太大的壓力,他們也不會這麼急匆匆地趕自己走。而且這次就算走,也不是灰溜溜地走,應該是「調動到更重要更合適的位置上」,畢竟自己交出了一些成績。
「真是始料未及啊,始料未及啊。」蘇望搖著頭道,他原本只是給自己小小地加分,沒有想到居然搞成了這個樣子。成績過了,對于某些人反而成了威脅,這就是當副職的悲哀。
「小蘇,你要走是肯定的,只是什麼時候走,調去哪里,都是未知數。也就是說你待在麻水鎮的時間不會長了,希望你能抓緊時間,多替麻水鎮的村民們辦些實事吧。」
「張主席,我下午要去岩頭壟村,跟馮支書和村民們說一下楊光亮等人在郎州市的情況,也好讓他們安心。明天我再去一趟二頭村,跟王支書他們好好談下,主要是耐火材料廠的事情。還有,觀音廟今年的工作規劃太好高騖遠了,我擔心沒辦好反而對觀音廟造成不良影響。農活不是一般的事,出了問題沒有幾年是緩不過勁來。張主席,你威望高,看是不是跟王北斗他們說說。」
張三泉嘆了一口氣道︰「現在王北斗是曲雲德眼里的紅人,我們這位曲書記還指望著觀音廟村放個大衛星,打個翻身仗。而全勝利卻是冷眼旁觀,看王北斗出丑,順帶著讓曲雲德出丑。為了這點意氣之爭,有必要把觀音廟上千百姓也搭進去嗎?這些人都智以利昏,听不進去了。」
「張主席,我建議明天下午我們還是去觀音廟跟王北斗好好談一下,再怎麼說,該做的我們還得盡量去努力。」
「好,我們約好明天下午三點,在觀音廟村委會踫頭。」
王北斗見到張三泉和蘇望,非常客氣,但是听到兩人把來意一說,坐在那里沉吟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開口道︰「張主席,蘇副鎮長,這事已經報到鎮上去了,不好改了吧。」
「王北斗,你這樣瞎折騰,會犯錯誤的。」
王北斗嘿嘿一笑道︰「張主席,有曲書記和鎮黨委支持和領導,我能犯什麼錯誤,再說了,反倒是阻礙鎮黨委的決定,阻礙觀音廟村的發展,我看那才是犯錯誤。」
听到王北斗這皮里陽秋的回答,張三泉被狠狠地哽了一下,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王支書,其實張主席是擔心觀音廟村盲目擴張會帶來一些後果。我們都希望觀音廟村能夠迅速發展起來,成為麻水鎮和縣里的經濟強村。張主席是麻水鎮的老領導了,看到村民們過上好日子是他最大的心願。只是這發展要與實際情況相結合,首先這出產的東西先要把銷路想好。如觀音廟村準備大力提倡池塘淡水養殖,我們義陵縣雖然多是丘陵山區,但是河流小溪密布,水庫池塘也很多,淡水魚出產都非常豐富。而我縣百姓對于食用淡水魚並不是特別喜歡和熱衷,一般情況下需求量並不大。現在觀音廟村談水養殖要上規模,那麼這多出來的魚賣給誰,這必須要想好對策。只有把產出的東西變成現錢,這才能算是為村民們增加了收入。」
王北斗愣了一下,隨即臉上似笑非笑地說道︰「蘇副鎮長,我知道你是學問人,還在省報上發表過文章。可是你不必用那些文縐縐的字眼來忽悠我,我們祖祖輩輩還沒有听說養出東西還賣不出的。麻水鎮賣不月兌,可以去光明鄉、江東鎮賣,可以去縣城賣,這世上哪有賣不月兌的東西?」
「王支書,這魚跟別的東西不一樣,你撈上來再怎麼搞,用不了兩三天這魚差不多都死了,不及時賣掉是會發臭爛掉的。」蘇望苦口婆心地說道,這年頭可沒有什麼大型冷凍設備和倉庫讓你保鮮。
可王北斗卻只是嘿嘿的笑了兩聲,坐在那里好像蘇望在蒙他一般,滿臉寫著我不相信。
張三泉一時火起,站起身對蘇望道︰「走吧,說再多人家把你的好心當驢肝肺。」
王北斗連忙站了起來,嬉皮笑臉地對張三泉道︰「張主席,你和蘇副鎮長的好意我心領,留下來吃頓晚飯吧。」
「氣都氣飽了,吃什麼晚飯。」說完張三泉拉著蘇望便離開了。
在回鎮上的路上,張三泉嘆著氣道︰「我們很多干部,還以為跟過去一樣,喊兩聲口號,搞一場會戰就可以修成一座水庫,修好一條路。經濟建設,不是那麼簡單的。只是可惜,要是觀音廟村弄萎了,就算把王北斗撤職又能怎麼樣?損失還不是村民們承擔?」
「張主席,真的對不起,拉你來還受了一肚子氣。」蘇望也戚戚地說道︰「真是可惜了,觀音廟村這麼好的基礎,如果能夠好好發展的話……唉,我是有心無力啊。」
「小蘇,我知道,只是我們大家都是有心無力。」張三泉氣餒地說道,「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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