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禮送出境(一)
蘇望坐在辦公室里,翻閱著手里的材料,他這是恢復正常上班的第二天。書m 群2原本他以為一兩周時間就可以上班,誰知道整整過了二十來天後調查才算完結,省紀委副書記曾思正代表省紀委調查組宣布這次調查的結果,「查無實據,蘇望同志是經得起考驗和調查的好同志。」
而唐家華代表市紀委也隨之跟蘇望談話,先說了一通調查結果,贊揚蘇望同志是時刻牢記黨紀黨風的好干部,當然也指出他在工作中的一些缺欠,希望他能夠改正改進,尤其是處理好與同志們之間的關系,爭取更好的成績。
給顆甜棗又好好告誡一番,這是紀委機關的慣有手法。組織的態度很明確,這次沒查出什麼來說明你現在還是位好同志,但是黨紀國法要時刻保持在心,否則下次保不準就查出什麼來了。而且敲打一番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那麼多領導別人不檢舉,偏偏檢舉你?這說明你工作方法上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蘇望很謙虛地接受了兩位紀委書記的結論和告誡,並且保證在今後的工作中一定改正缺點,繼續優點。
接著蘇望又接受了市委副書記詹利和、市長張元會和市委書記黃雲才的談話。按道理說,就算是蘇望被「冤枉」,也得不到這麼高的待遇,詹利和出面談話安撫一番就頂天了。只是這次動靜折騰地太大,加上兩位老大心里有些想法,所以才破例如此。
詹利和跟蘇望談話很輕松,也很隨和。經過這次,詹利和和蘇望算是同仇敵愾,也明白各自的身份,都是派系中在朗州市的重要支點,所以也多了一份在同一戰壕戰斗的「情誼」。
「詹書記,這次調查時間是不是長了點?」
「有人在朗州搞風搞雨,還有你們渠江縣,也有人在渾水m 魚,所以事情有了b 折。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展望未來。」
「詹書記,看來有人賊心不死呀。」蘇望沉y n一會,試探地說道,這段「賦閑」的日子,雖然小日子過得不錯,甚至還發生了那件意外事件,但是蘇望並不閑著,一邊思量著,一邊分析著各種渠道反饋回來的信息,心里多少有了一個底。
詹利和笑了笑道「他作風過于霸道,在朗州以前樹敵不少。他在的時候矛盾並不凸顯,現在去了潭州市,而且肖書記也退了,所以很多人開始算舊賬了。可這位的心又不小,豈肯安于現狀?」
「詹書記,我也想不到任廳長這麼快就跟到傅副省長那邊去了。不過想想,也是意料致中的事情。」
詹利和轉過話題,不再談這些,「小蘇,跟張市長和黃書記談話時要注意些,低調一點比較好。」
「詹書記,謝謝你的指點,我知道了。書m 群2」
張元會的談話最是無聊,他光是勉勵和安撫蘇望的話就說了十來分鐘,全是沒有什麼營養的話,然後又笑眯眯地問他有什麼打算和規劃。蘇望也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些計劃和想法,總算把這半個小時的談話給對付過去了。
黃雲才坐在辦公桌後面,看了蘇望十幾秒鐘,然後好言安撫了蘇望幾句。話語中,蘇望能感覺出隱藏很深的一絲愧意。黃雲才原本一向很看重和支持蘇望的,卻沒有想到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卻閃了一下。雖然這里面有上面的意思,而且對于黃雲才這種人物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是在內心深處,黃雲才多少生出了一絲愧疚,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卻被蘇望敏銳地感覺到了。
蘇望很簡短地感謝黃雲才和市委的勉勵和關心,繼而轉到對將來工作的想法上。蘇望不僅全面分析他主持的這次渠江國企改革的得與失,還盤點了整個渠江經濟形勢,初步談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想法。
黃雲才听得很仔細,也很用心,「小蘇同志,原本我以為你還有一些情緒,看來是我多心了,你早就已經把心思轉到工作上去了,對于這一點,我很高興,也很欣慰,這才是一個優秀和成熟干部的表現。」
接下來黃雲才話題一轉,問起蘇望對渠江縣中小煤礦以及渠江造船廠、紡織廠的看法,有什麼好的建議。蘇望沉y n一會,只是對中小煤礦提出了建議,如關小留大,經濟與行政責任制等等。至于渠江縣造船廠和紡織廠,蘇望只能說自己沒有到兩個廠子實地考察過,所以現在也提不出什麼建議來。
黃雲才盯著蘇望看了好一會,開口結束了這次會談。蘇望臨走時,黃雲才主動伸出手來,很有力地跟蘇望握了握手。
「咚咚」,響起了敲m n聲,蘇望說了句請進,範海陽推開m n探出半個身子來。蘇望被調查這段時間里,他的壓力很大,雖然每天在縣委辦正常上班,可是耳朵邊說什麼的都有,而且同事們都l 出怪異的神情,也對他敬而遠之。不過範海陽在老丈人和妻子的鼓勵和支持下還是熬過來了。
「蘇書記,蔡書記和曾主任來了。」
「好,請他進來。」
「蘇書記,這段時間休息你長胖了一些。」蔡浩見了面笑呵呵地說道。
「我這是心寬體胖。阿浩,偉亮,你們坐,海陽,你也坐,今天有事想跟你們談談。」
坐下後蘇望直奔主題道「這段時間有什麼異常嗎?我是說縣委和縣政f 這邊。」
曾偉亮和範海陽不由自主地看向蔡浩,他坐在那里頓了頓便首先開口道「蘇書記,這段時間縣委有人在搞小動作,孫書記有出手,但是並不頻繁,倒是戴書記暗中出手地比較頻繁。上周二,沈部長到富江鎮調研,鎮上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孫吉盛出手,估計是卻不過老上司的情面,其實從心里他並不希望打破這種均衡的局面,傅剛已經一蹶不振,再把自己打下去,戴黨生一派就可能卷土重來,重新坐大,到時他這個縣委書記就不好掌控局面了。
至于戴黨生出手倒是在蘇望的預料之中,與他結盟只是一時雙方利益所需,並不牢靠,在這種情況下,這只老狐狸不趁機渾水m 魚,蘇望自己都不信。只是蘇望沒有想到戴黨生這次為什麼成為主力了?難道他察覺到什麼?又或者認為蘇望會威脅到他?
「那潘維最近有什麼表現?」蘇望默然一會繼續問道。
「老潘這段時間很老實,不過看得出他的壓力很大,尤其是沈部長到富江鎮調研後壓力更大。」蔡浩連忙答道。
蘇望點點頭,看來潘維還有點自知之明。別看他是富江鎮鎮長,可真要搞什麼小動作,鐘秀山、蔡浩幾個人就能把他架空了。蘇望一回任,老賬新帳一起算,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偉亮,你說說。」
「好的蘇書記。這段時間縣政f 那邊相對比較平靜,傅縣長很正常,賀副縣長這段時間除了下鄉之外,也沒有什麼動作,倒是劉副縣長搞了一些小動作,頻頻到錦繡瓷器廠、水泥廠等企業調研。」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傅剛也用不著出什麼手,自然會有人「替」他出手,他只需靜觀其變就好了。蘇望沒想到的是賀五華沒跳出來,倒跳出個劉椰島。他一個負責教育衛生的副縣長去工廠企業調什麼研?難道去檢查檢查綠化衛生?
「沈y 霞、劉椰島。」蘇望心里默念著這兩個名字,看來這次自己被調查多少還是有點好處,至少知道這兩位人物的真面目。
「海陽,你說說。」
範海陽說的是縣委大院和縣職能局的一些動向,有人在鼓噪,有人在沉默,不過對蘇望而言影響都不大。
「那其他幾位常委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動靜?」
蔡浩、曾偉亮和範海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蘇望閉目思量起來,看來縣常委會幾位都知道里面水很深,而且暫時又沒有觸及到他們的利益,所以干脆作壁上觀。但縣武裝部政委梁巍不是戴黨生的鐵桿嗎?怎麼沒跳出來?反而讓深藏不l ,大家一直以為態度比較中立,只是與戴黨生走得比較近的沈y 霞跳了出來?難道他听到什麼風聲?還是在顧忌什麼?
最後蘇望對三人道「好了,多謝你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和堅持。事情過去了就算了,接下來大家用心好好工作吧。」
接下來一段時間,蘇望頻頻動作,與陳愛國、夏志新、包大新會面吃飯,接見鐘秀山、杜育紅、路建設等部下,又到錦繡瓷器廠、水泥廠等企業調研,最後到富江鎮,受到黨委政f 熱烈歡迎。在會議上,蘇望不僅點名表揚了鐘秀山、杜育紅、杜遠馳等心月復和親近干部,更對潘維重點提出表揚,說他在富江鎮鎮長一職上,格守職責,盡心盡力,為富江鎮進一步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眾人都在議論紛紛,這次蘇望回來上班,如此高調,里面可能大有文章。而知道一些內幕的人卻在猜測,蘇望這可能是在聚集力量,準備擺開架勢跟傅剛打對台戲。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在蘇望銷假後的第一次縣常委會上,蘇望一反常態地站在了傅剛這一邊,堅決不支持撤換他現在為數不多的心月復,縣財政局常務副局長佟襄平。結果孫吉盛和戴黨生各自提出的替換人選都沒有通過,佟襄平職位被保住了。
縣財政局原本就是三足鼎立。孫吉盛有局長徐長安坐鎮,雖然不能掌控全局,但是正局長的招牌不是吃素的;傅剛有佟襄平,勉強保住了他這個一縣之長對財政局的掌控;戴黨生有一個老資格的副局長黃又其坐鎮,辦大事可能不行,搗lu n卻是完全可以的。
所以孫吉盛並不在意這次失利,他在意的是蘇望的態度。現在蘇望居然能夠「拋棄前嫌」,明白事理,站在傅剛這邊共同抵住戴黨生,這讓孫吉盛很贊賞。因為戴黨生一系的底子太厚實了,盡管遭受了傅剛此前的打擊,但是並沒有太傷筋動骨,而且底蘊在那里,恢復起來非常快。現在戴黨生一系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卻還不知足,不僅想恢復鼎盛時的狀況,甚至還想更進一步,這是孫吉盛絕不允許的。
戴黨生卻陷入了納悶和沉思,這次他通過渠道知道了一些內幕,以為蘇望這次「不死也要月兌層皮」,而一旦蘇望倒下,傅剛肯定會全部掌控縣政f ,重新「崛起」。作為「死對頭」和三足中的一足,戴黨生自然要做好準備,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趁機接受蘇望的「地盤」,既然要全盤接受,那就不用太客氣,先上個保險,讓蘇望這艘船翻得更徹底些。在他想來,蘇望就算能夠熬過來,肯定也會先對傅剛進行慘烈的報復,再調頭「回報」自己這落井下石的舉動。可屆時自己既已經恢復鼎盛,有足夠的資本進行對抗和反擊,而且還可以采取與孫吉盛或傅剛暫時結盟的策略,進退有余,不用太擔心。
但自詡算無遺策的戴黨生卻失策了,蘇望不僅全身而退,而且一回來卻沒有找傅剛的麻煩,也沒有找自己的麻煩,除了態度變得有點模糊不清,不再跟自己是堅實的同盟,其余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切照常。
蘇望到底打得什麼算盤?戴黨生一時沒有想明白。不過他有點懊悔自己這次是不是做得太急了。不僅什麼果實都沒有撈到,反而還跟蘇望結了怨。他可不認為蘇望會傻乎乎地什麼都不知道。最關鍵的是這次落井下石的行動還給內部造成一些不和諧的聲音。賀五華、楊萍都不贊同戴黨生針對蘇望的動作,他們倆都是有抱負,想干實事的人,對有魄力有能力,干出真實政績的蘇望從心里還是有些佩服,甚至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而梁巍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思,也不大願意支持這次行動。不過在戴黨生的強勢下,他們只好保持了沉默。
可戴黨生知道,這是不好的兆頭。苗頭一旦出現,萬一處理不好,誰敢保證不會出現第二個潘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