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閔小姐了……」若心說完,冷著一張臉轉身離去。豈料後面的人轟一聲跪了下來,突然情緒崩潰地哭喊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自私?!思穎都成全你了,為什麼你就不肯成全思穎?」她啞哭著吼道︰「若心!他需要我!!我爸爸和我整個家庭背景可以給皇室最好的幫助,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可他居然為了你不要這些幫助,你知道他可能陷入的水深火熱嗎?你了解嗎?!」
若心被那句話狠狠地釘在原地,沒有回過頭來。閔思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聲淚俱下地繼續苦求道︰
「我什麼都讓給你了。你坐的位置,思穎踫都沒有踫過。你反著皇室規矩入住太子側殿,思穎根本沒抱怨一聲,你……」
「你說什麼?」若心這次終于回頭,眸里有些壓抑,有些隱忍的苦楚。
「難道你不知道嗎?」閔思穎站了起來,又哭又笑道︰「歷來宮中規矩有言,未下嫁天子是萬萬不可入住側殿。除非……你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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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辦公大廈。
寬敞的休息室里,紫色珠簾典雅地垂落,窗簾往雙邊拉開,是奢靡壯觀的一片夜景。燈紅酒綠,萬家燈火,很諷刺的對比,卻是真真實實的生活。
隨著那幾聲敲門上,向陽躬身而入。
季承煜依然站著,手持著國家機密文件,似是剛處理了什麼棘手案件,如今停下歇息幾分。
「若小姐像平日與皇後娘娘用膳,看著小公主上舞蹈課,只是回側殿的途中遇上閔小姐。似是說了些話,閔小姐情緒有些激動。」不知是錯覺,抑或是向陽的嗓音中的確帶著幾不可聞的哀嘆。
季承煜不作任何感想地點點頭,轉身看了他一會兒才若有所思問︰「這幾日怎麼不見蘇敏?她請假了麼?」
話落向陽臉色隨之變化,不是惶恐中的那點懼色,而是疼痛的幻化。
「蘇敏她……破了宮中規矩,所以在楚苑受罰,三日後回歸工作。」
縱使察覺事情有所蹊蹺,但皇子殿下並未表態,自然也是知道向陽向來公私分明,做的事他大可放心。
「殿下……」向陽思索幾分後道︰「東源那派好像又活躍起來了,您看當不當多派皇家警衛到這,以免萬一?」
「不需要。」季承煜瞳孔微縮地拒絕,閉眸,再未說話。
他既然承諾給她時間,自然會說到做到。
向陽臉色沉了下來,環顧四周雖然還算舒適奢華,但怎都不及宮中。從皇子殿下下令把他出差的消息遍布宮中,或許就猜到是什麼原因……
不想加強防守,是怕若心知道他多日來其實都在這里呆著。
他嘆氣地走了出去,眼神凝著窗外不遠的明月,驀然想起那個小臉。多少天了,她居然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到底是什麼樣的自尊,以致這個女人倔成這樣。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抄起手機,「怎麼樣了?」他如是問道。
數秒臉色驟然一片陰霾,向陽可恨地握緊拳頭,幾乎飛速地往皇家大廈的停車場。一顆豆大的汗珠由額前滑落,在這秋風里干涸、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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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敏!」
「你給我出來,蘇敏!!」
「出來!!」
咆哮般的吼聲回蕩在一室的清冷中。冷風穿窗而入,飛沙走石。這里是皇宮新一帶的建築區,以男人居多,位于勞工庫的正對面。皇室有意建一座火麒麟雙峰塔,多年來的工程有不少傷亡數據,後在近幾年的宮規中,懲罰下人一律在楚苑進行,女人杠著男人的活,男人受著非人的懲罰。
腳下的老鼠蟑螂肆無忌憚地穿梭,冰冷的觸感在他腳尖躥起,凍了整顆心。
「蘇敏!!」
這一次近乎帶著哽咽,他紅著眼狠狠地喚著……
也是那一刻,詭異的靜謐中,幾不可聞的嗚咽飄然入耳。向陽的心猛受抨擊,急速上前才見那一團蜷縮著的身子無意識地抖著。凌亂的發絲了無次序地披在肩上,若隱若現的水眸閃著懼怕的光芒。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劇烈的情緒在刀口劃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近她,如何小心翼翼地觸及她的肌膚,然後讓那悔恨痛心的情緒將自己淹沒——
「蘇敏……」他將她按在懷里,熾熱的掌心恰巧踫觸著她在外的半片肌膚,細看衣裳已經破爛不已,如藍花瓣紛飛在空氣中。
「他|媽的!!是誰?誰干的?!!」
他脖頸上微凸的血管泛著淡淡紫紅,眸子是一片殺人不償命的嗜血。電話里的人說得不清不楚,只說是什麼建築工獸性大發,將她按在床上。她怕得說不出話來,後來將灰煙缸一個勁兒打在大漢頭上。
男人被送入了醫院,至今仍昏迷不醒。而她已不知所蹤……
向陽那個時候是痛恨自己的,除了滔天的憤怒,就是可恨的疼惜。向來他對她只有嚴厲與懲罰,她予他的印象從來都是外剛內亦剛的女人。想要挫一挫她的氣勢,卻不想到頭來最痛的那個還是做自己。
懷中人卻仿佛已經失焦,雙眼發黑地躺在他懷里,身子凍得再找不到一絲暖意。
他紅著眼給她暖著身子,騰地抱起她,對外頭失控喊道︰
「來人!!快來人!!」
蘇敏……別有事……
我賠不起,真的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