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勢拔地而起,巍巍壯觀。山間柏林如海,古木參天。放眼望去,體如雕琢,色如翡翠,峭如立壁,峻若岩牆。
正午的柏杷山上蟬鳴、鳥叫于山谷間不絕回蕩。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野花芬芳。而這如詩如畫的瞬間仿若曇花一現。
一連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響起,快速驚亂的節奏打斷了蟬鳴,驚飛了百鳥。三只矯健的身影,先後穿過茂密的柏林。
狂奔在前的灰黑色身影體型健壯,四肢粗短,跑動間卻如風輪旋轉,速度快似離弦之箭,耳批處剛硬而稀疏的針毛和背部鬃毛根根聳立,似乎時刻處于戰斗狀態,這竟然是一頭三百多斤重的野豬王。
緊隨其後的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窮追不舍,比起後者的魁梧,追在前面的青年略顯瘦弱。手中緊握長近兩米的金屬標槍,卻絲毫不影響速度。若非此刻這張滿是殺氣的臉,走在哪都當得起俊俏二字。
後者則更令人詫異,形貌魁梧,比起前者的俊俏,雖然沒有那傲人的天賦,標準的國字臉上卻有著超呼常人的剛正、堅毅。交叉捆在身後的一雙鐵戟,閃耀著奪人心魄的寒芒。
眼見距離越拉越遠,偏瘦青年那張俊俏的臉卻愈加凝重。
穿過茂密的柏林,眼前視野開闊的同時,偏瘦青年突然減速,只瞬間的功夫,便已經穩住身形,右腳前邁,同時,右肩後撤並開始向後引槍,雙眼緊鎖住那尚在狂奔的目標,持槍臂尚未伸直已然邁出了左腳,髖稍向右轉,右肩繼續後撤並完成引槍動作,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瞬間完成。
形成「滿弓」姿勢的矯健身體,如受到擠壓的彈簧驟然釋放,爆發出強勁力量,手中標槍夾雜著破空之聲月兌手而出。
看到偏瘦青年的動作,身後壯漢似乎收到某種暗示,速度猛增,急速奔跑中取出腰間雙鐵戟,如月兌籠餓虎般沖殺上去,動作凶悍之極。(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伴隨著震天的嘶吼,那約莫寸許的槍頭已經完全扎入野豬體內。且不說青年那身近乎完美的肌肉線條下隱藏著怎樣驚人的力道。就標槍滑翔這段距離的慣性,若是扎到人身上,怕是早已穿膛而過。
被標槍扎中時,已踉蹌倒地。到底是近三百斤的野豬王,竟然還能站起來。
借著這絲空當,那手持雙戟的壯漢已然沖至野豬身前,一人一獸的對峙形成一副奇異的畫面。
在青年的燻陶下又怎會不懂得趁它病要它命的道理?不過更清楚一頭受傷的野豬,會有怎樣狂暴的力量。所謂「一豬二熊三老虎」中的豬,不是大群里的豬,群豬不可怕,有經驗的獵人都知道‘打尾不打頭’只撂倒其中一個即可,其余的只會跟著頭豬奔跑。可野豬一旦落單,便會失去安全感。遇到威脅時,便會發動致命攻擊。
古語給我們的深刻教訓就是——在野外的時候,踫到老虎,你可以嘗試繞道而行,退出它的視線。踫到熊,找棵樹爬爬,還有生還的機會。踫到野豬,那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知是青年幸運還是壯漢倒霉,埋伏已久的獵物竟是一只近三百斤的野豬王,僅僅听到這個名字,都足以令人常人聞風喪膽。更何況還是一只受傷的野豬王?
野豬王翹起的鼻孔一張一縮喘著粗氣。似乎疼痛和怒氣已經讓它徹底放棄了逃跑的念頭。通紅的小眼緊盯著眼前兩人。
野豬並不像老虎、熊瞎子那樣只在鮮有人際的區域活動。下山偷食山邊的農作物很是平常,與人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
可眼前這兩人實在太過強悍,以往都是一群村民帶著家伙追趕野豬,即使在人多勢眾的情況下。也是以恐嚇為目的。沒人真敢上前與之一搏。要嘛就是被野豬追地滿地亂躥。常年如此。山下的村民,盡管心中氣憤,卻也無可奈何。此間的青年和壯漢則完全改變了這一狀況,從根本上逆襲了野豬追人的傳統。
青年緊握著手中的匕首,朝身邊的壯漢遞了個眼色。緩緩挪開步子,試圖繞開野豬的視線。
才剛挪動兩步,野豬忽然轉身,四蹄猛蹬的瞬間,石子飛濺,揚起小片塵土。發出一串嘩啦聲響。可見力道之大!
早有準備的壯漢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微躬著身子,如同獅子搏兔般,箭步上前。手中揮舞的鐵戟,夾雜著呼嘯的風聲,徑直奔向野豬的兩只後腿。
野豬的後蹄與壯漢的鐵戟撞擊後,腕關節呈現一種這輩子注定只會出現一次的形狀。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還未落下,柏杷山上再次響起撕心裂肺的豬嚎聲。
近三百斤的身軀轟然倒地,或許是怒氣的作用力,促使了野豬的血液循環,不僅是背上還插著標槍的傷口,連嘴里也開始嗆血。
壯漢迅猛的動作與魁梧的身軀顯得極不協調。一雙鐵戟運轉如飛,如雨點般砸在野豬頭上。
壯漢停止手上動作後,躺在地上那近三百斤的野豬王也已經面目全非,鼓脹收縮的月復部也不像起初那般劇烈。生命體征逐漸減弱。
青年這才松了口一氣,擦了把已經滲出不少汗水的額頭。走到野豬身前,蹲子,手中匕首不帶絲毫猶豫地刺進了野豬的脖子。劃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加快了血液地流失。整個過程干淨利落。
壯漢重新將鐵戟插回腰間,目光投向蹲在地上休息的青年︰「大哥,這畜生如何處置?」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隱居小山村的卓逸夫與典韋,卓逸夫瞥了眼地上已經氣絕的野豬,將手中那滿是血腥的匕首遞給典韋︰「剖了內髒,將肉帶回去。」
典韋沒有說話,滿是橫肉的臉上爬滿了令人難以想象的憨笑。
望著正在忙碌的典韋,卓逸夫緩緩站起身來,長長呼出一口氣,轉身望向遠方的天空︰「已經大半年了,窩在這個小山村整整八個月,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亂成了什麼樣子,曹操有沒有刺殺董卓,有沒有逃回陳留?」
正在此時,一連串雜亂的馬蹄聲,打斷了卓逸夫的思考。
柏杷山並不是什麼名山勝地,地處偏僻。山下的村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尋常百姓家,連耕牛都是稀罕動物。更何況是馬?
典韋也听到了那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馬蹄聲,迅速揀起地上的標槍,沖至卓逸夫身旁,將已擦淨的匕首遞過去。眼楮一直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卓逸夫面色凝重︰「有多少人馬?」
典韋仔細聆听了一陣︰「不多,大概十來人!」
卓逸夫眉頭微皺︰「走。」
整個對話干脆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話音剛落,卓逸夫便帶著壯漢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
馬蹄聲越來越近,茂密的樹林中兩個人影已經若影若現。躥出樹林後,已經到了方才卓逸夫獵殺野豬的大片空地。地形明顯不利于逃跑。兩人依舊埋頭狂奔。
跑在前方之人眼楮眯起,突然停下腳步四處打量,隨後皺眉看了眼地上面目全非的野豬︰「莫不是有埋伏?」
另一人眼中急迫卻不敢輕舉妄動,看著野豬慘不忍睹的樣子,感覺陣陣心寒。
以野豬為中心的周圍,流淌著鮮紅的血液。不僅如此,就野豬野蠻且單一的攻擊方式而言。其頭不可謂不堅硬。此刻卻是被臂力強悍的壯漢一陣敲打後,腦漿迸裂。加之壯漢正在進行的剖月復作業尚才剛完成,還未來得及處理的心、肝、腸、胃、肺、脾、腎等內髒撒了一地。
陽春三月,正值春暖花開,萬物復蘇的季節。空氣中本應彌漫著花香、青草氣息。此刻卻飄蕩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