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數百陳留軍急速向尉氏縣城行來,眾人行色匆匆外貌很是狼狽,大多面容土灰衣甲破爛,就連頭盔都丟失了,身上沾滿了血跡。
隊伍中部,有幾名軍士費力的抬著一副擔架,擔架是用樹枝與衣服臨時做的,其上躺著一人,用幾件帶血的衣服蓋著看不清是何人,不過看露在外面的裝束,應該是陳留軍的主將,去時威風凌凌,回時卻悲慘的上了擔架。
人馬行到尉氏城門下後,為首一位將領立即對著城頭高喝︰「快開城門!」
城門上的小校瞪大眼楮努力想要看清城下之人,不過此時天色烏蒙能大致看清軍裝外套,卻看不清對方面孔,遲疑了下轉頭看向已經被驚動的城門官。
可此時城下的將領卻急了,指著城上破口大罵︰「媽了個巴子的,還不快給老子開城門,將軍受了重傷需要馬上治療,若是出了事,老子剝了你的皮!」
听聞此話,城門官面色大變,彭將軍受了重傷?想到這里,連忙爬到城頭向下眺望,剛好能看見擔架上那套鮮明的鎧甲,頓時不再遲疑︰「快開城門!」
「大人且稍等。」這是旁邊一人上前幾步︰「此時天色不清,單憑著裝根本無法判斷城下之人到底是不是我軍,萬一被飛虎寨那幫賊人混進來麻煩可大了。」
城門官大怒,甩手就是一個巴掌抽了過去︰「你想害死老子不成?彭將軍是縣令大人的親弟弟,若因為入城之時耽擱了治療,老子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大怒過後,城門官這才發覺先前的反應有些過了,對方畢竟是一番好意,可打都已經打了難道還要向屬下道歉不成?
瞥了眼這個多管閑事的屬下︰「你以為本官是吃干飯的,不知道警惕?可有時候警惕過了頭就容易得罪人,彭將軍出城追擊卓逸夫,離開僅僅數個時辰,大軍就能被人李代桃僵?你當那七百大軍是豆腐做的?況且在這尉氏範圍內,誰敢與官軍作對?飛虎寨?別看他們人數眾多,其實是一幫酒囊飯袋。」
痛痛快快教訓完屬下後,城門官卻發現手下眾人正遲疑的看著自己,頓時急的臉都青了︰「都傻了?愣著干什麼,快開城門。請記住我們的網址)」說罷似乎還是不放心,親自跟著向城下跑去,心里不斷祈禱︰「千萬別死在城門這兒,要死進了城再死不遲。」
「轟!「城門緩緩開啟,剛剛露出個細縫城門官便鑽了出來,大步向擔架方向跑去︰」彭將軍忍著點,馬上就進城了,下官已經命人去請城內最好的郎中。」
城門官看也不看其他人,直接來到擔架前︰「將軍傷勢如何?」
可等了片刻,彭將軍卻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連身邊這些軍士都沒接話。
「難道將軍暈死過去了?」城門官暗暗想著,伸手緩緩撩起蓋住了彭將軍半張臉的血衣,想看看傷勢到底如何,也圖個安心。
血衣掀起,卻見彭將軍面色慘淡,正閉著眼楮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
看到這幅面色,城門官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心「砰砰」直跳,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伸出顫抖的手指微微探向彭將軍鼻尖。
「沒有熱氣,彭將軍……死了?」一時之間,城門官嚇的冷汗直冒全身顫抖,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完了!老子的前程都毀在你哥龜兒子身上了!」
「你拖延時間,遲遲不肯開啟城門,間接害死了將軍,該當死罪!」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淡淡地聲音,對于將軍的死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不是……」城門官下意識尖叫起來︰「彭將軍早已戰死,你是在推卸責任!」
可下一刻,城門官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轉頭看向說話之人,只見一個面貌俊朗的青年正淡淡看著自己,嘴角上翹充滿了嘲諷。
「你……你是何人,你不是李副將!」城門官指著對面的青年,差點嚇的一坐在地上,而此時,城門已經徹底開啟,一些軍事毫無防備迎了出來。
那青年看了眼打開的城門,臉上豁然露出冰冷笑意︰「送你上路的人。」
話音剛落,青年一把抽出隱藏在身後的寶劍,明亮泛著寒意的劍光閃過,城門官臉上的驚駭凝固,緊接著腦袋咕嚕嚕掉落,熱血噴出一米多高。
「殺!!!」這一劍下去好像敲響了戰鼓,原本精神萎靡的陳留敗軍突然煥發出盎然戰意,抽出隨身兵器瘋狂沖向毫無防備的城門守衛。
那青年自然是卓逸夫,先前在城西十里處設兵伏擊,毫無防備的陳留軍在連續兩撥尖刺洗禮後,七百軍士瞬間死傷過半,面對這種毫無防備的偷襲,所有人驚慌失措四處亂跑,早已沒有了反抗之心。
面對這種局勢,躲藏在兩邊的賊兵立即掩殺而出,僅僅一盞茶的功夫,陳留軍盡數伏誅,而卓逸夫等人損失則出乎意料的小,僅僅有二十幾人受傷,無一死亡,這種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以說是一個零傷亡的典型戰例。
至于彭將軍,則是收拾殘局之時發現的,想想也是,將軍戰死,陳留軍自然不可能把自家將領的尸首扔在野外,怎麼說也要運回城中祭奠厚葬。
此人衣甲非常鮮明,盔上有紅纓,甲上有瓖金,不用想也知道,必是陳留軍的主將,原本卓逸夫還想讓人偽裝一下,現在連偽裝的事都省了。
尉氏縣城守衛城門的只有一百多人,在毫無防備之下豈能經得住卓逸夫六百人的沖殺,僅僅片刻,一百多守衛死的死逃的逃,城門前再無一絲抵抗。
時間雖然短,但喊殺慘叫聲卻不小,最先听到的是居所靠近城門的一些百姓,知道外面廝殺起來,連忙關窗閉戶,抄起扁擔耙子等物躲在房中。
同時一些逃跑的軍士立即四處報信,這些人都是個士族安插在軍隊中得人。
一時間,整個尉氏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一些有點能量的富紳組織家丁護院守著府門,沒能量的則抱著家財躲在地窖中,有過上次尉氏民變之後,那些為富不仁的富紳都有了警覺,無不在府中挖密道建密室。
拿下城門後,卓逸夫目光冷厲,一絲無法掩飾的仇恨浮現在在臉上︰「元廣,你帶一百人守住城門,任何人不準出入,我要甕中捉鱉。」
如今的尉氏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七百大軍覆滅後已經毫無反抗能力,就算府衙等地還有捕役也不過是小貓小狗兩三只,根本構不成威脅。
卓逸夫首先帶人來到縣衙,府衙很大,分為前後院,前院是辦公的地方,後院是家眷生活的地方,為了辦公方便,不論郡縣大都如此。
此時,府衙大門緊閉,門內偶爾會傳出響動,緊接著便再次悄無聲息。
卓逸夫先安排分工,命人將前後門守住,不準放一人離開。
「竟然派人圍殺我,倒要看看這個新來的縣令到底是何人。」卓逸夫面無表情,抬起倚天劍一指︰「沖進去,但凡反抗之人全部格殺!」
話音落下,數百賊兵嗷嗷大叫著沖了上去,有的撞門,有的搭人梯爬牆,總之只要是能進入府衙內的辦法無所不用,甚至有人撿起牆角的石頭沒頭沒腦往院牆內砸,一副**打架的模樣,場面說不出的混亂。
卓逸夫看的直皺眉,不過卻並沒說什麼,這些人都是土匪出身,再加上訓練時間極短,能夠遵照命令行事已經不錯了,至于攻守配合暫時還沒學會。
好在人數夠多,做起事來頗有效果,僅僅片刻,已經有兩百多人翻牆進入,一通打殺後,再沒人敢反抗,這才來了幾人將府門打開讓卓逸夫等人進入。
此時院內一片狼藉,道路上、花壇中、假山旁隨處可見倒地哀號的僕人侍女。
卓逸夫行進之時,偶爾能看到賊兵懷中揣著金銀等物,顯然是先前打斗之時順手牽來的,正統軍士與雜兵之間的差距立即顯現出來。
不過卓逸夫卻並沒有說什麼,這些人生性頑略,若是不能得到足夠的好處,又豈會听從一個從未見過面也沒有任何威信之人的指揮?
來到正廳,此時縣令以及家眷全部被趕到了這里,卓逸夫進入之時,第一眼便看到人群中一人,此人卓逸夫見過,陳留招兵,其中武將有李典樂進等,而文人同樣有些,此人便是其中之一,彭成。
不過在才學等方面,彭成並不算優秀,可沒想到被派來尉氏取代陳長史。
彭成見到卓逸夫,面色瞬間變得刷白,全身抖成一團,「噗通」一聲很干脆的跪在了地上,沒有絲毫士人桀驁的風骨,彭成原本並不知道此次攻打尉氏的是何人,只听屬下說是一伙不知名的強人,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卓逸夫帶人殺了回來。
「校尉大人饒命啊,此事乃是郡丞陳宮安排,下官只能奉命行事,其實下官早想投奔校尉大人,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親近,此次見面,下官願誠心效忠大人。」彭成跪在原地連連磕頭,一身的諂媚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