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將軍 第三十二章 再遇

作者 ︰ 紫魘小築

沉沉的氣息籠罩著整個皇宮,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撞到了那懸掛的刀劍利刃上去。(百度搜索讀看看www.)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自從羽天雪駒被盜走之後,皇上只有那個夜晚才動了怒,隔日皇宮中便傳來了消息說是抓住了盜馬賊,可惜羽天雪駒氣勢凌人不服那盜馬賊的駕馭,在離了皇宮之後便被盜馬賊給殺了。然而皇上厚德載物,饒了那盜馬賊一死,只是將其打入了天牢終生不得赦。這盜馬的事件,這樣應該就算是可以暫且擱下了。

然而,隨著盜馬事件的處理,某個曾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馬上就要結束守孝的日子回京了。

當朝丞相,柄華侯。

英公公心中暗嘆,宮內的人都以為皇上是因為柄華侯的回京而陰沉,然而只有他知道,前日皇上莫名的失蹤••••••這種陰沉,每年的八月初十之後便會凸顯無遺。

看著御書房內那一抹堅毅的身影,英公公心中某個地方也跟著隱隱地痛著。

帝王心,從來都是那麼的深不可測,所以孤獨,所以寂寞。然,曾經至少有那麼一個人也是那麼的深不可測,所以相知相惜,所以互為知己。

可惜••••••

英公公弓著身子站在百里郁寒身後,看著那朱砂筆堅定地一筆一筆批注著奏折,卻又不時地頓上那麼一會兒,看起來似乎是在思考奏折的內容,卻不知朱砂筆已然觸踫到奏折,小小地暈開一點殷紅的筆記。

終于,百里郁寒放下了筆,合上奏折,緩緩道︰「朕有些乏了,陪朕去御花園走走。」

英公公 了頷首應了聲喏,卻在皇上邁出御書房後恭敬地道︰「皇上,宮中的御花園雖好,皇上卻已然去過不少次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逸,這天下的御花園,皇上可是有些日子沒有去看看了呢!」

百里郁寒停了停腳步,是啊,好多年都沒有微服私訪了。如今這心情,怕是御花園也無法排解。更何況明日柄華侯便要進京,何不趁此機會听听百姓心中所想?

當下便做了決定,英公公連忙吩咐下去準備衣裳。

醉紅塵內,不如夜晚的喧囂浮華,卻仍然頹靡奢侈。

雖已巳時,可有些春閣和夏閣的女子此刻才從床上起來,擺著嬌媚的身子梳洗打扮,精雕細琢。

夏日的炎熱不急不緩地沖刷而來,醉閣前的涼亭內微風繚繞,卻是一派清涼。

慵懶的身子似乎很不想起來,可卻還是不支地撐起了半身,半眯的媚眼斜斜地掠過了恭敬地立在一旁的綺蘭,笑道︰「听見沒?」

綺蘭面色不改,連那眼神的角度都未曾改變,「听見了。」

紅塵閉眼傾听,似乎在不遠的地方有著淡淡的清冷的笛聲,不似竹簫那般低沉嗚咽,卻在這夏日傳來一絲清透的涼氣,古雅之中透出讓人捉模不透的情愫,似乎那吹笛的主人自己都不甚清楚自己的心,在模索著,在探尋著。

紅塵坐了起來,嬌笑道︰「真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原本看那白家公子風流倜儻以為他定是繞慣了花叢的人物,沒想到竟然這般純摯,連自己的愛慕之心都無法明了。」

那個吹笛的人,便是那夜敗于綺蘭之手的白家公子,白若。自從紅塵邀他在醉紅塵修整再走,他竟也在醉紅塵住下了,還連著幾次差醉紅塵的丫頭來請綺蘭前去,只是,綺蘭豈是隨便可以相見的人?

綺蘭沒有因為紅塵的話而有所動容,只是抬頭看了看天,低聲道︰「巳時了。」

紅塵撫了撫眉尾,收起了那些嬌媚蠱惑的笑容,站起身來沉沉地道︰「那就陪我走一趟吧,許久都沒有閑逛京城了,竟也不知京城現如今都什麼樣子了!離弦••••••」剛剛喚了一聲,一身黑衣的離弦便立馬閃出了身來,恭敬地立在一旁。

紅塵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淡淡道︰「今日不用跟著我,有顏洛就夠了。」

離弦眉心皺了皺,卻還是沒有反駁,恭敬地道︰「是!」

風過,帶來了人工湖內淡淡的荷香,紅塵吸了一口這蓮花的香味,道︰「這麼些年,竟然忘了給這湖也起個名字••••••就叫醉湖吧。」

京城喧囂的大街上叫賣聲不斷,百里郁寒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還是多年前成年加冠的那日,那個有著黑如曜石般的眼楮的人將他帶到這吵雜的地方,告訴他,他有一天的時間,可以成為一個平凡的人。

街邊的糖葫蘆還是那麼的紅,打開了蓋子的蒸籠內包子熱騰騰地冒著氣,就連那家玉器店也沒有變,只是當年還是一個人的年輕掌櫃如今身邊卻站著了一個挺著肚子的秀氣女人。街邊的小攤子上三三兩兩地有人閑聊著,偶爾听得見一句極低的「當今聖上」或者幾句「柄華侯」、「傅太師」,卻沒有什麼接下來的議論和言談了,畢竟是京城,沒人敢隨意說三道四。

站在玉器店前把玩了一會兒玉器後百里郁寒隨意買下了一塊精致的玉佩,那玉佩底色為羊脂白,可卻有翠綠的顏色潑入白底,猶如那墨汁被倒入水中之後的形狀一般,甚是稀奇也好看。回身望著街對面的小餛飩攤,百里郁寒那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逸開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多年前,他曾和那人一起在這里吃過餛飩。

那是皇宮里面沒有的美味,後來回去了,無論怎麼跟那御廚形容,卻始終沒有人能夠做出一樣的味道。

有些欣喜地走了過去要了碗餛飩,可打扮成普通隨從的簫衛卻先一步用銀針試了試毒,隨後才恭敬地遞給了百里郁寒。送餛飩的小二看到了簫衛試毒,似是非常不滿,嘟著嘴「呿」了一聲,翻個白眼走到一旁送餛飩去了。

百里郁寒和簫衛都看到了那小二的白眼,簫衛怒火中燒,可百里郁寒卻心情頗佳,唇邊的笑容益盛。記得那年他們一起來吃的時候,百里郁寒看到了湯面上飄著的極小一片菜葉,宮中御膳每一碗都會有人先行試吃,可出來了只有他和慕子楚兩人,便有些愣怔地坐著也不動筷。慕子楚倒是嘩啦啦地吃得蠻香,看到百里郁寒不動筷子,便眼尖瞥見了碗里的菜葉,笑著端過去呼哧一聲喝掉了餛飩碗里大半碗湯,連那一小片不合時宜的菜葉也喝走了方才頗顯豪放地將碗放在了百里郁寒面前示意他味道很好。當時也是這個小二吧,一樣的動作,嘟著嘴「呿」了一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順帶說了句︰「那麼大個人了還挑食!」

記憶中的味道,還是一樣的,沒有任何改變。只是陪著的人不一樣了••••••而已。

半面薄紗,一襲紅衣,絢麗得如同盛開的繁花萬千綺麗。紅塵緩步慢行著,多年已去,原來京城竟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在醉紅塵的這三年內鮮少像如今這樣閑閑地逛著,迷醉的雙眼內看不清楚情緒,可那總是譏誚般上翹的唇角此刻在面紗下卻靜靜地沉寂著。

綺蘭不僅蒙了面紗,還在外戴了頂湖藍色的紗笠,整個人飄渺若仙如夢似幻。而顏洛則恭順地跟隨在紅塵身邊,似近忽遠。

巳時三刻,一輛簡約的馬車向著東門駛去,車夫沉穩馬蹄矯健,雖不豪華,可明眼人一看便知來頭不小。可這兒是大燮國都,天子腳下,來頭不小的人多了去了,來來往往的行人連個正眼都沒給那馬車。

面紗下,紅塵沉寂的嘴角終于上翹,彎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人來人往處無人可見,顏洛手指突然曲起,一粒棗核狀的石子兒突然射向了那馬車前栗色馬的腰月復某處!栗色馬陡然吃痛長嘶,前蹄高高揚起,沉穩的車夫立馬架住馬韁,未果之下揮鞭低喝,然而那馬兒卻似是瘋了一般在鬧市嘶鳴著跳躍著,連帶著那馬車也跟著晃蕩不已,人群紛紛散開。

街邊的餛飩攤內,百里郁寒放下了瓷匙,剛起身卻听得一邊人潮喧嘩涌動,馬兒的嘶鳴聲傳來,惹得他微微皺眉。簫衛連忙道︰「主子,屬下前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罷了,既然出來了,一同看看也無妨。」

百里郁寒站在攤前,不遠處的人們全都退讓了開來,留得那馬兒發狂發瘋。車夫制止不住,無可奈何之下意欲抽刀斷去馬腿,可刀方抽出,那馬兒似乎瞥見了光影,更加地癲狂了,直直地沖著人群奔去!人們尖叫著奔逃,可一個穿著小碎花裙子的女女圭女圭卻拿著糖葫蘆站在那兒不知所措,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面臨著什麼!

一個白影瞬間從馬車內奪身而出,簫衛也心未動身先動飛身搶出。可與此同時,一抹血色的身影卻突然閃到了那女娃的身前將她拉在自己身後!

迷醉的雙眼一瞬睜開如同凌厲的刀鋒一般剜向那發狂的烈馬!瘋馬在急速的狂奔中如同陡然遇見了懸崖一般,淒聲嘶叫之中生生剎住了馬蹄!前蹄踢揚著抬起,看似快要踢中那穿著血色長裙的女子,可每每觸及那刀鋒般的眼神,即使是那吃痛中的馬兒也不由寒栗陣陣!

那是野獸最為原始的恐懼。

然而,午時的陽光刺眼,馬兒迷離之中竟然真的將那鐵蹄生生地往那紅衣女子身上踏去!人群中不少人反射性地閉上了雙眼,可卻只听得那瘋馬更為淒厲的一聲長嘶之後便沒了聲息。

從馬車內奪身而出的白衣人以掌作刃,一掌劈向了馬兒的頸項,馬兒嘶鳴一聲之後轟然倒地,立時便沒了氣息。被紅衣女子擋在身後的女娃仍呆呆傻傻的,不知是不是被嚇著了,在百里郁寒動手的後一刻,簫衛便立馬會意攬手將那女娃抱入了懷中幾個瞬步遠離了瘋馬。

不知是不是因為午時的陽光太過絢麗,絢麗得耀花了眼,讓百里郁寒覺得比月光更加朦朧而深邃,迷離得分不清了是夢是真。

他摟著她,點足飛身。卻只是看著那雙在面紗之外的眼楮,盯著那比曜石更為深邃的瞳仁,看著瞳孔內紛繁變化的情緒如同萬花筒一般的旋轉著。

真像,真像那雙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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