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將軍府,安常在雙手撐著下巴,盯著窗外枝繁葉茂的梧桐,一雙大大的眼楮一眨不眨。
司馬安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白珩心思巧,子期也不是泛泛之輩,應當無事的。」
安常在搖了搖頭,而後趴了下去,悶悶地道︰「東方譽與柄華侯作對的心思並不堅定,我本是想借此機會讓子期故伎重演佯裝死在柄華侯的手里以刺激東方譽。如今祁丘過將軍北上抗戎,京畿之中若是東方譽沒有堅定地站在我們這邊,我沒有把握可以贏柄華侯。況且……皇上心思未明……」安常在收緊了手臂,接著道︰「但是,這一切都是以柄華侯並不想與東方譽真正鬧僵為前提的。如果柄華侯已經不在乎東方譽的勢力,一心只想奪到子期手里的文書並且殺人滅口的話……子期和白珩兩人……」
傅石生 地一聲推開了房門,道︰「我現在就去追他們!我多帶些人!」
安常在搖了搖頭,「那就前功盡棄。我們做這些的目的無非是想讓東方譽覺得柄華侯殺了他的兩個兒子,你這個大張旗鼓地一去,一切就都白費了。」
傅石生 當一下砸向了門扉,讓那木質的門瞬間搖搖欲墜。
「總不能看著他們歷險啊!」
「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司馬安平突然道。安常在抬起了頭來,與司馬安平直視著,似乎讀懂了司馬安平的眼神,漸漸收緊了手掌,道︰「司馬,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麼?」
「我們只能夠試試,我不一定能夠找到他。」
傅石生疑惑地道︰「誰?你們說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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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龍巷外,司馬安平和安常在兩人無視身旁來來去去的青樓女子,只冷面冷眼按照記憶走到了上次那個巷口處。然而,司馬安平卻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法再找到進去的路。
安常在皺著眉頭研究著這里的布局,突然拾起了地上散落在角落的木炭在地面勾畫了起來。
這里就像是一個個小型的迷宮,而這隱秘的巷口便是迷宮的入口之處。
安常在安靜地在地面勾勒著方才走過的地方,憑著記憶以及曾經看過的奇門陣法逐步將剩下的路線也勾勒了出來。司馬安平看到安常在這個樣子也不去打擾他,知曉他定然是發現了什麼。
一炷香之後,安常在眉心仍舊緊緊地皺著。
「不論哪種陣法,最後始終剩下兩條路線。」安常在小聲道︰「司馬,不如我們兩個一人走一條,誰走到了正確的就算。」
司馬安平擔憂地道︰「可是你並不會武功。而且……她們……」
安常在淺淺一笑,「亂紅是吧,我一直相信,亂紅是不會胡亂殺人的。」
「但願如此。」司馬安平吸了一口氣之後,道︰「那好,你我一人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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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衡州十五里處。
白珩一身的錦衣掛了彩,右手虎口被震裂,往日里那風流不羈的模樣如今看來卻頗顯狼狽。東方子期的左手手臂處以及背後也被破了傷,沾染了些許的血腥。
那些黑衣人已經倒下了一半,卻還有剩下的一半虎視眈眈。更何況,那個紅色束帶的男子,一直都未出過手。
白珩苦笑︰「子期,看來我們要做一對苦命鴛鴦橫死在這里了!」
東方子期一臉黑線,無視白珩到了這個時候仍舊口無遮攔地開著玩笑,只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眼見著虎口也裂了道口子,便撕下了衣衫下擺,將那長劍和右手綁縛在了一起。白珩見子期如此做法,只想到了江湖中那些玩兒命的亡命之徒,當他們都快握不住手中兵器的時候便將兵器和手綁在一起。因為,一旦兵器月兌手,那便是生命的結束。
白珩也撕下了衣衫下擺將劍和手綁在了一起,而後沖著那紅色束帶的男子道︰「怎的,看了這麼久的戲,還不打算自己演演?」
那黑衣紅帶的男子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根本就沒有將白珩放在眼里。
然而,白珩卻突然雙目一凌,一個俯沖雙足發力,瞬間執劍削向了那男子!
只見那男子並不慌張,緩緩拔出了佩在右側的劍之後,冷聲道︰「記住,我叫鶴之。我喜歡讓每一個死在我手下的人知道我的名字,知道他們……是被誰殺死的!」話甫說完,白珩劍至,卻是在鶴之的寬背長劍上劃下了耀眼的火花來。
東方子期這邊又解決了三個黑衣人,喘息之間見白珩與這名為鶴之的男子纏斗,于那鶴之的武功行路之間看出了些端倪來,飛身上前想要幫白珩,邊道著︰「珩!小心!」
然而,兩名黑衣人轉瞬之間阻在了東方子期前面,其後又有幾名黑衣人圍了上來,讓東方子期自顧不暇,哪里還能夠抽身出來?!
國子監六小生之中,明眼見來司馬安平功夫最好,然而白珩通毒懂易容,若說是行走江湖,怕是白珩和那東方子期二人會來得容易些。然而,即使如此,如今的白珩卻是連使毒的空檔都沒法兒抽出來,那名為鶴之的男子劍法行路詭異,速度奇快,很快便在白珩的身上多開了兩道口子。
白珩倒也不悔這麼快便來引這男人出手,若是等到他與東方子期兩人都被那些黑衣人磨盡了氣力,到時候這個叫鶴之的再出手,恐怕他們兩個都在劫難逃。而今……而今,若是自己能夠牽制住這個男人,那麼……
思想月兌離在身體之外,白珩一招一式不敢怠慢,卻抬頭的瞬間見到了鶴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那種笑意……就像是獵人捕獲到了一只沒有能力反抗的兔子一般。
一劍刺來,直指白珩心口!
白珩急退,卻發現身體竟然根本沒有辦法逃離那刺來的劍的速度!
恍然低頭,盯著那即將切入心髒的劍尖,卻瞥見了懷中藏著的斷帛露出了一角。
就要,死在這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