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生,最美好的一日便是著了那一身如烈火一般燃燒的紅色,被心愛之人執著手,牽上那同樣火紅的地毯。似乎鋪天蓋地間全是紅色,天下便只剩了這一種美麗的色彩。
如今,綺蘭便已經月兌下了往日素色的裙衫,那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刺得眼楮生疼,只是頭頂的紅蓋頭遮住了視線,看不見墨家堡揚著喜慶的一切。
紅毯兩旁,江湖中人不拘小節,然而眼尖的人卻發現為首的那位置上正坐著亂紅尊主魅紅塵,這新娘乃是亂紅中人,亂紅尊主坐這位置倒是在情理之中。不過下首次位本當是德高望重之人才能夠坐的地方,如今卻坐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男子,男子身後跟著幾個隨從,那幾個隨從倒是可看得出功夫不差,可是卻看不出為首這男子功力如何。只不過江湖中人都清楚,越是看不出功力深淺的人越是不能夠惹,這種人比一眼便知是高手的人更加難纏。
墨葉天在一眾的呼聲中看見喜娘將綺蘭給牽了出來,一雙柔荑被交到了他的手中。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不經意間看了眼首座的紅塵,看她那雙狹長慵懶的眼。
牽著綺蘭的手一步步走來,墨葉天卻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紅塵的時候,那一雙帶著白色護指的手執著一杯酒,眉尾的鳳尾妖嬈得詭異。她為他倒了一杯酒,道︰「請。」從此她驚艷了他的一生,讓他的世界盛開了鋪天蓋地的傾城笑。
似乎是覺察到了新郎的心不在焉,新娘被握著的手緊了緊,將墨葉天的心思拉了回來。
只有得天眷顧的人才能夠與自己心愛的人共諧連理,而像他們這般的男人,迎娶的未必會是愛的人。一如百里郁寒,亦如御凌王。
只是,墨葉天的唇邊勾起了淡淡的一笑,他怎麼會沒有看到賓客之中那幾個惹眼的存在?
白珩也是拿著請帖堂堂正正地走進來的,也堂堂正正地被請到了客座上,而東方子期傅石生等人亦是隨同前來的人,也被安排在了白珩旁邊。只是當新娘被喜娘牽著出來的一瞬間,白珩便不可抑制地想要站起來,卻是被東方子期按下了。
這一次陪著白珩一同前來的只有東方子期和傅石生還有司馬安平三人,大家都知道這明擺著是要來砸場子的,帶上一個不懂武功的安常在純粹是找死。只是即使是司馬安平三人也是強行跟著白珩一起來的,若是白珩一人,誰會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白珩仍舊是那一身華麗的錦衣,只是少了那玉骨扇,臉上稍有憔悴。幾人也是早就看到了百里郁寒,可白珩如今眼里哪還有別人?司馬安平幾人倒是想要行禮,百里郁寒一個淡淡的眼神便將他們給打發了。
如今,新娘新郎已經走到了紅毯盡頭,然而,一個低沉的聲音卻道︰「別嫁給他!」
東方子期按得住白珩的身子,捂不住他的嘴。
「嘶……」人群中傳來了一陣陣抽著冷氣的聲音,首座的紅塵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也正因為紅塵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所以次位的「玉公子」也沒有什麼反應。
墨葉天挑了挑眉,隨即墨家堡的一干侍衛便已經準備著要隨時听候命令上前將這不知趣的賓客給請出去了。
只是,墨葉天卻絲毫沒有想要將白珩趕出去的意思,只是笑笑,釋然道︰「墨某難道配不上新娘子麼?白兄何出此言?」
白珩從東方子期手下掙扎著站了起來,趄趔著走上前來,一旁長老院的數位長老一個手勢,數名侍衛便要上前將白珩給帶走,然而墨葉天擺了擺手,示意那些侍衛不要輕舉妄動。
白珩踉蹌著走到了綺蘭面前,臉色有些蒼白,看著那火紅的蓋頭,啞聲道︰「我試過了,我在青樓在女人堆里廝磨了三個月,我已經盡力了,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看著你嫁給他!」
墨葉天沉了臉色,冷冷地道︰「白珩,我墨某看在你是百面老人弟子的份上不與你計較這諸多失禮之處,但今日是我墨某大婚,你此等行為是想要與我墨家堡為敵麼?!」
白珩根本就不搭理墨葉天,就似是沒有听見墨葉天說話一樣,只看著綺蘭,帶著小心翼翼的神色繼續道︰「跟我走好不好,你不喜歡我是朝廷官員我便辭了那官,你喜歡去哪兒我便去哪兒,你想要留在亂紅我便陪著你留在亂紅……」
白珩話未說完,司馬安平幾人冷汗直冒,有意無意地看了百里郁寒幾眼,卻見後者只是一臉莫辯的神色,不知是怒是慍。
「白珩!」墨葉天仍舊只是嚷嚷,卻一點要動手的意思都沒有。然而一旁的新娘卻警覺那白珩說著說著便要上前來拉她的手,不由分說一掌便向著白珩肩上拍去!
白珩不閃不躲,執著地要去拽她的手,墨葉天個木頭人似的只看著,看著新娘的手拍上了白珩的肩,這力道不大,不至于斷經脈丟性命,可是卻也不小,震得白珩連退三步,口中氣血翻騰一口忍不住腥甜噴了出來。
司馬安平三人連忙圍上前來,東方子期一個點足飛身上前在白珩身後將其接住了。
白珩喘著氣,愣愣地看著新娘,「你真的,真的要嫁給他麼?」
「呵,墨家堡有權有勢,墨葉天乃是人中之龍江湖翹楚,我又怎麼不能嫁給他了?」只見新娘一下子將紅蓋頭給撩了起來,露出那張精致美麗的臉,人群中大多沒見過亂紅冬閣四女,如今一下便見了其中三個,真是大飽了眼福。
然而,有認識或者曾經見過冬閣四女之首的綺蘭的卻瞪大了雙眼,心說這是怎麼回事?!
白珩訝然捂著受傷的肩,身後三人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掀開蓋頭的哪里是什麼綺蘭?分明便是那勾著唇微微笑著的綠依!!
「怎麼……怎麼會是你?!」
綠依盈盈笑著,睜著一雙看戲的眼,頗為無奈地道︰「為什麼不是我?白公子莫不是連新娘都沒有理清楚到底是誰就上來鬧婚了吧?」
首座紅塵冷冷地看著這場鬧劇,那雙黑如曜石的眼淡淡地掃過了綠依,直讓綠依背心一片冰涼,刻意忽略紅塵眼神,綠依往墨葉天身旁靠了靠。
墨葉天冷哼一聲,道︰「白珩,如今江湖英豪俱在此處,你擾我墨某拜堂,即使我墨某願意放過你,怕是亂紅尊主以及這武林豪杰也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