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名的小宅之內白珩和綺蘭二人仍舊對峙著,白珩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便也回不了頭,收不得手了。
如今蘭香在懷,白珩卻一時間沒了主意。
「如今我只是暫時沒了內力,你以為你可以留得住我多久?」綺蘭被白珩壓制在門邊,唇邊掀開了一抹嘲諷的弧度來。
白珩臉色一白,因為綺蘭也是瞞著司馬他們送過來的,所以並沒有讓百面老人看看綺蘭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失去了內力,如今想來定是中了什麼毒。可是請綺蘭說起來似乎不久便會恢復內力,想及此處白珩的臉色便已經青白一片。
「能夠留多久便留多久,多一刻……也是好的。」白珩的聲音帶著微顫,低沉得壓抑。
綺蘭微微皺眉,不知為何,竟是突然問道︰「若是我內力一輩子都不恢復,你便是要在此處囚我一輩子?」
白珩愣了愣,而後道︰「我,我沒有想那麼遠……如果,如果你還是要走的話,我定是不會讓你走的。」
「你只需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白珩看著綺蘭的雙眼,發現綺蘭第一次沒有避開,而是直視著他。
「是。」白珩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雙目微紅,「如果你永遠地失去了內力,而又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我便會盡我所能將你留下,用盡一切辦法。」
「呵!」綺蘭突然笑了,嘲諷地笑了,「原來男人的心思永遠都只有一種。」
「你什麼意思?」白珩不懂,不懂綺蘭言外之意。
如今的綺蘭既然無法恢復內力又無法離開,便只有拖延時間。她大致知曉了綠依給她聞的藥物,不是寐香粉便是惑香煙,這兩種藥物都有一定的時限。只不過惑香煙時效更短,只有不到一日的時間,而寐香粉若是用量稍多便可以讓被下藥的人兩三日都毫無內力。如今,綺蘭要做的便是盡量拖著,將時間拖到她內力恢復。
「二十余年之前,你們英明神武的屠龍將軍慕殷便是用這樣的法子囚禁了亂紅的尊主魅姬。」綺蘭嘲諷的眼仍舊看著白珩,聲似寒泉,「可惜……囚禁得來的又是什麼?不過是一培黃土和一世情殤。或者……」綺蘭冷漠地笑著,那稍稍可以活動的右手突然拉住了自己的腰帶,盯視著白珩,輕輕一扯……大紅的嫁衣滑落地面,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那縴手再一次拉住了中衣的衣帶,嗤笑道︰「或者,你們男人心中所想的不過是這一具具可作賞玩的身子?」說著,綺蘭的手便拉開了中衣的衣帶。
然而,中衣卻並沒有落下來。
另一雙修長的手立馬將那中衣的衣帶細細地系了回去,白珩垂著頭,看不清他雙目中的神色,只是那雙英挺的眉緊緊地皺著,猶如大燮江山的千里河川。
白珩放開了綺蘭,替她將扯開的衣帶系了回去。
「從初見到現在,在你面前,我一直卑微得如同一只螻蟻。」白珩垂目看著綺蘭的眼,然而听及此話,綺蘭雙目卻閃了閃,避了開去。白珩沒有放過她,扶著她的肩,讓她面對,「自小到大,我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有一日在一個女人面前卑微起來。你在前面飛著,我在後面努力地追,你未曾回頭一視。剛開始是不甘,竟然會有女人對我不屑一顧。但是後來腦中夢中心中全都滿滿地裝著一個人,我才知道,原來真正地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白珩眼中的綺蘭有了一絲模糊,那是水汽氤氳了雙眼,然而他卻繼續說著︰「當年的慕殷我沒有見過,當年的魅姬我更沒有見過,但若不是愛至了深處,又怎會不顧一切強行將她留在自己身邊?若只是要那一具身子,百草門有的是藥,**丹烈火丸,功力再強自制力再好也抵不過藥性。想要留在身邊的,是真正愛的女子。」
綺蘭不言,將頭轉向了一旁。
此刻深情若此的白珩,是不忍讓人傷害的。
「可惜……是我錯了麼?」白珩輕聲問道,輕得如同囈語,如同眼前的綺蘭是幻想,稍微大聲一點就會將這幻想沖淡般,白珩眼中淚水滑落,「是我錯了麼?其實你的心里半點我的影子都沒有?無論追逐多久,奔跑得多遠,你始終跟隨在紅塵身邊,對她畢恭畢敬,對她言輕行細……」
白珩哽咽了,伏身在了綺蘭的肩頭,在她耳邊道︰「回頭,回頭看我一眼可好?」
肩頭雪白的中衣被打濕,淚水如同落入了心湖,有了層層的漣漪。
沒有任何人的心,是石頭做的是鐵打的。
紅塵曾經對虞美人說過,冬閣四女的心,都是冷的。綠依卻對虞美人說,冬閣四女都是沒有心的。
然而……樹無心可活,人無心卻必死。人生在世,又有誰是真正沒有心的呢?
綺蘭迷惘了……從沒有人,沒有男人在她的面前哭泣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一個男人,無助到了什麼樣的境地,才會在自己心愛的女子面前哭泣?
是……無助吧。
綺蘭如同一汪深不可測的湖水,白珩撐著一葉扁舟在湖中來回,卻始終看不到邊,著不了岸。
他不知道她的心中被什麼樣的故事填滿,被什麼樣的過去堵塞住了出口,讓他找不到通往她內心的路。
若是真的要走,那便走吧……留不住不是麼?他不會是慕殷,而她也不會是魅姬,他囚不了她。
綺蘭的身上壓著大半個男人的重量,背靠著大門,呼吸滯澀之間,白珩卻立起了身子,只是那一張俊美無韜的臉在綺蘭的面前逐漸放大,綺蘭甚至可以看到那兩道淚痕蔓延過的每一處肌膚。
白珩扶著綺蘭的肩,俯來,他想要吻她。
就像那無數次在夢中的一樣地吻她。
只是,綺蘭並沒有避開。
也因她未避,白珩的唇卻在幾近踫觸到綺蘭的時候生生停住了。
他的呼吸能夠噴弗在她的臉上,但是他終究沒有吻下來。
白珩痛苦的模樣宣泄在臉上,那雙眼中寫滿了哀傷無助。他突然拉開了大門,邁步走了出去,沒有回頭……徑直地走了。
房內,綺蘭一人穿著中衣背對著房門,腳邊大紅的嫁衣如同一灘鮮血般刺眼。
PS︰今晚三更,但是肯定大部分的親是等不了的了,更得也會有點慢,親們明早看吧。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