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雪回過頭,卻發現她一直擔心著的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醒過來了,正撐著千斤重的眼皮望著她,眼里有淚花閃爍,蒼白的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拉住了她的柔荑.
「姐姐。」
程文武正在自嘲自己的魅力遠沒有沈如顏來得大時,沈如雪就已經撲到她的跟前,噓寒問暖一番。愣是讓沈如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都是為人妻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遇到一點事就哭哭啼啼的。我不過就是感染了風寒,抵多三日就能好了,哪值得你為我撒這麼一大缸子的淚水。」
沈如雪一邊胡亂扯著袖子擦掉眼淚,一邊不迭地回答著刻。
「你是我的姐姐,你不值得還有誰值得。姐姐,你告訴如雪是不是那個叫程文軒的對你不好,我去幫你收拾他。」
一個是程文軒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大哥,沈如雪這一番話讓兩人都冷汗直滴。
要說這些年的磨練,沈如雪的性子早就磨得差不多了。只是這修煉顯然還沒到家,一到了沈如顏面前,她立馬就破功了。
沈如顏的眼神里閃過一瞬間的失落,程文軒那日傷人的話語再一次在腦海中重演,她還是會覺得心痛。在夢中,她就是夢到了自己被他用一紙休書趕出了程府,從此相逢是路人。
她曾經想方設法離開這兒,以為自己是恨透了程府的,可是當真的遇到那種情境。她居然也心痛起來,那種無以復加的痛,讓她懷疑起自己曾經那麼篤定的堅持來。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在昭明寺的時候,她就應該裝瘋賣傻到底離開的。不然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千絲萬縷糾纏不清了噱。
姐姐眼中的失落一絲不差地落在了沈如雪的眼中,她收起淚水,替她將被角壓好。像吩咐小孩子似的,規定了七大不許,八大堅持。直到她一一都應下了,眾人又都擔心她的身子,催她回去休息。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準備離開瀟湘苑。
「雪兒。」
在她正準備踏出房門的時候,沈如顏叫住了她。問出了那個她一直都害怕問,也害怕听到答案的問題。
「雪兒,你恨姐姐嗎,你怨姐姐沒有第一眼認出你來嗎?你怨姐姐……」
沈如雪回過頭,給那個愛多想的女人投去一個大大的笑容,打斷了她所有的顧慮。
「我知道姐姐早就認出雪兒來了,只是怕失望不敢相認而已。姐姐是雪兒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那些事,都和姐姐沒關系。不過姐姐若是不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雪兒就真該生氣了。」
望著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孩,沈如顏心中一暖,那一瞬間,所有的陰霾都煙消雲散了。雖然外面是烏雲滿布,但是在她看來,沒有比這更暖和的天氣了。
紫苑館
程文軒躺在軟榻上假寐,一閉上眼,沈如顏的影子就鋪天蓋地而來,讓他心煩氣躁。他只得放棄休息。整了整衣容,準備去鋪子里,徹底擺月兌沈如顏。
「二爺,你才回來不到半個時辰,又要出去啊。」
紫湘正坐在院子里,和丫鬟們商量著什麼,見程文軒從內室出來了,問候著。
「嗯,晚上不用等我了,我就在鋪子里睡了。」
表面上看來,這對夫妻吵架之後,程文軒是住在了紫苑館,可是紫苑館里的人都非常清楚。這些天來,別說是來紫苑館了,二少爺都沒怎麼回府了。
這不,才回來不到半個時辰,就坐不住了,要去鋪子里。不知道的還以為鋪子里的事有多忙,但是比誰都了解他的紫湘都非常清楚,他每次想逃避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是這種反應。
「二爺,二少女乃女乃病重,您真的不去……?」
紫湘開口問著,他曾經對身邊的人下過禁令,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二少女乃女乃來,但是好歹是夫妻,那邊的情況。他好歹還是要知道些的,料定了程文軒不會罰自己,紫湘大著膽子開口提了一句。
程文軒的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絲的心疼,旋即又恢復了那副冰冷的模樣。
「她死活干我什麼事,紫湘,別以為我不罰你你就可以得寸進尺,以後在我的面前,別提起她的名字。」
紫湘卻是一點都沒有受他的話影響,他的脾氣,她還能不知道,心里明明想得要命,死撐著個面子。
唉,讓他受受罰也好,這個性子,怎麼討人二少女乃女乃的歡心啊。
遂沒有再說話,目送著他離開了紫苑閣。
才走出紫苑館的大門,程文軒就恨不得咬掉自己這張嘴。天知道他有多想了解到沈如顏的消息,又不好意思舌忝下臉去問。好不容易紫湘肯提了,他又一句話把人堵死了。以後怕是更沒人敢說了。
早些天就听人說她病重了,一個小小的傷寒而已,怎麼拖了這麼久。程府里的大夫都是干什麼吃的。
腳步不由自主地想往瀟湘苑偏,可是一遇上三三兩兩走過去的丫鬟,他又怯步了。
做錯事的又不是他,是她先對不起他在先。就算真的沒有什麼,她私會男子就是不對。
他憑什麼要覺得後悔,難道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在私底下幽會,他還要和顏悅色,祝福他們白頭偕老不成。還有那個男人,那就是她念念不忘,一直想要離開程府的原因嗎。
他得好好查查那個男人的來頭,他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能夠迷得她神魂顛倒,連程家少女乃女乃的身份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想起這一茬,他的火氣又上來了,往瀟湘苑的方向望了一眼,轉而往相反的方向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