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回紅樓別夜堪惆悵香燈半卷流蘇帳文/沈如顏
沈如顏睡了一個難得的黑甜一覺。從夢中醒來，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就發現有人正單忖著頭，含著笑，直勾勾地望著她，見她醒來。絲毫不為自己輕佻的行為感到有任何不妥。還陪著一副大大的笑臉，和她打招呼.
「早。」
望著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無數倍的俊臉，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就意識過來。察覺到兩個人手繞手，腿纏腿的羞人姿勢，她一個激靈，就要坐起來，還是被他拉住了。
在她沒生病的時候，他就不知道來過多少回霸王硬上弓的戲碼了。將她卡在懷里的動作一氣呵成，怎一個熟練了得。
幫她壓了壓被角，用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叮囑道。
「你的病還沒好呢，還是消停些吧。」
消停，這里最不消停的就是他吧。她在被子里面模了模自己的衣服，還好，還算整齊，應該沒發生什麼事。
「你怎麼會睡在我的床上？刻」
她只記得兩個人一直在聊天，她沒有在他面前坦誠自己就是沈哲翰一事。所以在解釋穆青的時候，就只說是一些生意機密上的事要商量。幸得和燕兒說的剛好不謀而合，他也信了，沒做多問。其實她不知道，在她坦坦蕩蕩地提起穆青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信了。
她提起穆青的時候，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平靜無波，就像是在提及跟在自己身邊很多年的親人一樣。他雖然稱不上是情場高手，但是一個女人在提起心愛的人之時，絕不會做到那般冷靜自持。
而真正讓他放心的，是她在面對他的時候，時不時表現出來的那種小女人的嬌羞之態，還有那些她不經意的小動作，都泄露了她的心思。
燕兒那個小丫頭看上去不怎麼著調，在關鍵時候，倒還挺管用的，她果然沒有騙他，顏兒的心中，明明是有自己的。在昨晚上的秉燭夜談中，他就算再怎麼遲鈍，也感受到她的心意了。
這個認知，幾乎讓他失眠。她感染了風寒，自然嗜睡，沒多久就犯困了。有一搭沒一搭沒一搭和他搭著話，在他說完自己小時候的窘事，再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半蜷著身子，睡著了。
她的睡相很美，別說夢話了，就連呼吸都是輕輕的，微不可聞。他懷著滿心的期待，希望能夠在她睡著的時候，听到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嘴中說出來，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噱。
他當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夢話，只是燕兒耍的一個小手段——為了讓他相信她家小姐對他也是有情意在的佐證。
這個夜晚已經帶給他太多驚喜了，已經足以趕走他連日來的壞心情。再說了，就算沒听到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夢中蹦出來，只要看到她睡夢中如嬰童一般天真純淨的容顏。他就已經很知足了。
當然，在她面前，他可不能說自己是舍不得她，才爬上她的床，擁著她睡覺的。
「昨晚上的事，你真的不記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傷寒的原因，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不好使，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會去懷疑他是不是在背後耍什麼小陰謀，可是在這個時候，她卻只有愣愣地點頭，然後呆呆地發問的份。
「昨晚上發生什麼事了？我只記得我們談著談著我就睡著了。」
「是啊，你睡著了之後，我就準備繼續去睡書房的，沒想到你抓住了我的手，死活不讓我走，還一直念著我的名字，你這麼熱情，讓我怎麼走得了。所以我就舍命陪夫人了。」
舍命陪夫人？！他也真敢說，她的腦海中，突然浮上了一句低喃。
「顏兒，在你沒完全接受我之前，我不會逼你的。」
「逼我？逼我什麼？」
旋即，她就回過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把這麼大膽的話問出來了，臉一紅，他正納悶呢，還想問下去。一見她的神情，也就明白了。他大笑著將嬌妻擁在懷中，薄唇湊近她的耳垂，輕輕說道。
「我說，在你沒有完全接受為夫之前，我不會逼你行夫妻之禮。」
他又不是柳下惠，軟玉溫香在前，又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他怎麼可能坐懷不亂。昨晚上的那句話，說是給她的承諾，倒不如說是給自己的警告。
沒想到在她醒著的時候，他說了那麼多的話，她沒記住幾句。她睡著了，他隨口說的這麼一句，她倒是記得清清楚楚了。
沈如顏只覺得他溫熱的氣息撒在自己的脖頸上，帶著濕熱的水氣，氣息吐過的地方，似乎有一只只小螞蟻跑了出來。弄得她渾身上下都一顫顫的。
察覺到她的異相，他干脆壯著膽子，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
他的唇是溫熱的，就像他的氣息一樣。她曾經以為他的唇會是這世間最冷的，就和他的心一樣，這親自驗證了，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想法是有多離譜。
她推開他，本來是想指責他的輕浮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被他下了魔咒一樣，軟軟綿綿的。
「別一大早就這麼不正經，讓丫鬟們進來看見了不好。」
他卻是絲毫都不避諱，壓根就不許她離開他分毫。
「我們是夫妻，在房間里做夫妻間的事，天時地利人和，哪里不正經了。」
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假，他干脆湊上她的唇，準備來一個深吻，卻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
「姑爺，小姐，太陽都照了。」
燕兒推開門，叉腰望著床上相擁著的兩人，其實以她這個角度，壓根就看不清兩人在做什麼，但是她想得到。
青樓她又不是沒去過，他們這樣的，頂多就只能算是清湯小菜。她倒也不害臊，有幾個端著水的小丫鬟卻早就羞紅了雙頰，放下清水，就掩面笑著跑出去了。
「這下好了，又得我一個人來伺候了。」
她雙手攤開，語氣中帶著假意的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