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五章天光雲影不與徘徊文/沈如顏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在青城縣衙的牢房上頭,這時候的氣氛顯得更為詭異。一條黑影‘咻’的一聲飛上那用稻草鋪就的屋頂。來人的輕功本就了得,再加上稻草的掩蓋,愣是連一只蚊子都未驚醒。
走了約有百步,黑影心中默算了一回,覺得大概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四下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才小心地從懷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來,趁著更夫打更的蒼厚之聲從大街另一頭傳過來之際,利落地將匕首***稻草中,再小心地拿開稻草,剛好得到一個足以讓他偷窺囚房情況的小洞。
微薄的燈光從牢房外照射進來,正好照在地上躺著的那位穿著死囚服的男人身上。他和一般的死囚無異,髒兮兮的衣服,亂蓬蓬的頭發讓人很難看清他的面目。但是就牢房外近身守著的衙役,也不難猜出這牢房囚著的是誰。
程家的幾個牢房他都已經探過了,在另一個牢房里,他發現了程家老爺和兩位少爺,唯獨缺了程文軒和程文晟。夜談牢房,他定是早有準備的。青城的牢房,壓根就不像京城,有那麼嚴明的區分。頂多就有兩間隔得比較遠,又方便派人監管的牢房,遇到重刑犯了,就望這兩間牢房里看著,免得出什麼故障。更何況程府出事,那麼多的人一齊被關進來,這一個小小的牢房早就關不下了。想必現在還空閑著的,也就只有這兩間房間了茆。
所以他甘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也要過來一探究竟。
但是,他該怎麼判斷這牢房里關著的是不是程文軒?正值他犯愁之際,換班的人已經過來接上一趟的班了。這批才上工的衙差很顯然都還有著充沛的體力,一邊互相斟酒對飲,一邊談起最近發生的新鮮事來。
「都這個點了,縣太爺居然都沒來查房?真是怪事。」
衙門里有衙門的規矩,牢房里出了什麼事,事無巨細,都有一個衙差記錄了,等縣太爺過來查房的時候,再將那記錄遞給他,這一天的差事方算了了,這時候他才能回去休息。而直到這值班的衙差都換了兩趟了,縣太爺還沒來,那人就忍不住有些狐疑了。往嘴里丟了一顆花生,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話題就這樣提起來了。
「我看啊,你今晚上是回不成了,縣太爺來貴客了,難道你沒听說?」
貴客?應該就是沈如顏不錯了,黑衣人一喜,從房頭模到一片干枯的樹葉,拈指,提氣。並指一飛,那樹葉就便成了利劍一般,隔開了那層稻草,飛到了床上正睡著的人身上,擦邊而過,剛好劃出一個不夠引人注意,卻足以將沉睡著的人驚醒的口子蚊。
那人果然有了動靜,他翻了個身,看了看自己疼痛的地方,興許還以為是什麼蟲子咬的,暗咒了一聲,從稻草炕上坐起來。對著傷處揉了揉。
這個時候,那人正問到貴客名姓。只听得那衙差的大嗓門借著酒氣清清楚楚地傳進牢房來。
「沈家的二公子,沈哲翰,沈二少爺。先前大家傳這個沈二少也跟個神仙似的,我起初都還不信。今兒個一見, ,還真是開眼了。那人才,嘖嘖,怕是天上的神仙都比不得。」
屋頂上的人一邊張著耳朵听著那些衙差的話,一邊望著牢房內那人哪怕丁點的小動作。
「那是,據說他今晚是專程為了程家過來的,你說這程家出事了這麼久,也就他敢來說句話,鎮上其他鄉紳,那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那囚犯搖頭晃腦,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仍倒頭睡了,沒多時,熟睡的鼾聲就傳到了屋頂上趴著的人耳中。
衙差仍在興致勃勃地討論那沈家二少爺的風流韻事,在屋頂上的人早就不動聲色地,如飛燕一般,從屋頂上躍下去了。
回過頭忘了牢房一眼,黑衣人的眸子比夜色更暗了。
在那房間里關著的,絕對不是程家兄弟。看來這件事,得從長計議了。
黑衣人飛身一閃,消失在夜幕之中,不遠處,沈如顏提著燈籠從縣衙內走出來。
「小五,務必將沈公子安全送到。」
葉立輝一邊忙著和沈如顏道別,一邊吩咐著身邊的衙差。
沈如顏本來是想拒絕他的一番好意的,但是想到這月黑風高的,穆青又不在身邊,有個人送也是好事,免得半路上出了什麼岔子。
兩人又道了一番別,直到見得沈如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葉立輝才轉身往房內走去。白玉仍未去休息,坐在廳堂中,等著葉大人送沈如顏返回來。
「人送走了?」
葉立輝坐在下席,恭恭敬敬地回道。
「白公子覺得這沈公子如何?」
白玉輕呷了一口茶,閉上眼,似在品味茶香,又似乎在回憶剛才和沈如顏那短暫的相識。
「有膽有識,才華橫溢,若是能為我所用,自然是再好不過。但若是被亂臣賊子拉攏過去了,怕就是一個心月復大患了。」
他在京城的時候,沒少听過這個沈家二少的名聲,今日見其人,知其品。更知傳言非虛,人才這個字,用在他身上,都要略顯得薄弱。
但是,這沈家二少不按常理出牌,也是眾人皆知的,若是他真的成了絆腳石,他固然惜才,也不會手下留情。
一想到那下下之策,白玉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惹的。且不說那沈哲翰出口成章的才氣和運籌帷幄的魄力。就光他那風流氣度,讓他一個男子,都無可避免地動心了。要真的就這麼死了,還真是暴殄天物。
白玉眸子中一閃而過的狠戾讓葉立輝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當然,這事自然是不能讓白玉察覺到的。
「臣明白了。」全文字更新